今年的天氣有些反常，已經二月底了，依舊寒風刺骨，氣溫甚至比春節前後還低。中午時分，稀薄的陽光懶懶地灑在包子鋪門口排隊人羣身上，卻沒產生任何作用。人們穿著厚厚的保暖衣，戴著各色棉帽，有的雙手籠進袖口，有的哈著氣搓手，跺著腳，不住向隊伍前端望去，焦急地等待著。
不過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大家也漸漸習以爲常。
可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了不和諧的聲音，這讓原本還算平靜的隊伍引發了一陣騷動。
破壞氣氛的是六個剛剛從北街口走過來的學生，正準備進包子鋪大門，被趙翠花攔下來。
“對不起，我們這裡有規定，大廳只接待老年顧客，請你們在外賣處排隊吧。”趙翠花連忙解釋。
“我們是包子男粉絲團，我叫陳晾，今天要在這裡舉行團慶，我們都認識李哥的。”爲首戴眼鏡的學生說道。
其他學生紛紛點頭附和。
看趙翠花的態度有所猶豫，外賣處排隊的顧客頓時不幹了。
“這條街上誰不認識小李老闆，我看你們是來矇事加塞兒的吧，要買包子後面排隊去！”隊伍裡一個高個子年輕人斥道。
“對啊，包子鋪就是這個規矩，以前來的大學生也不少，都是規規矩矩排隊的，哪像你們幾個。”一位胖胖的中年婦女也瞪起了眼睛。
陳晾皺皺眉頭，沒想到吃個飯還這麼麻煩，他只好耐心地對趙翠花說：
“我們是李哥的粉絲團，要在網上給包子鋪做宣傳廣告，提高知名度的。”
“什麼粉絲團，就是還鄉團也不行啊！”
“包子鋪還要做什麼宣傳？這都經常買不到呢，做了廣告不更瞎了？”
“就是，你們要敢做廣告，別怪我們翻臉！”
顧客們紛紛嚷嚷起來。
陳晾和團員們明顯沒有見過這種陣勢，心裡不由打起小鼓。
正在進退兩難之際，李悠然從裡面看到情形有點不對，推開大門走出來。
“李哥。我是陳晾啊，上回你見過的。”陳晾連忙迎上去，做出一副很熟的樣子，把李悠然拉到一邊。
“我記得你，海大的學生吧，有什麼事情嗎？”李悠然問道。
“李哥，今天是我們粉絲團搞活動，慶祝建團一個月，這麼重要的日子，兄弟們都是來給你捧場的，李哥你可要給安排一下啊。”陳晾笑嘻嘻地說道。
李悠然聞言後感覺有點撓頭。大廳裡可沒有空位，即便有，外面那些排隊顧客也不幹啊。可是天海大學是自己在最困難時期的遊擊根據地，這些學生還是很給面子的，現在回絕也是太不講情理了。
李悠然想了想，湊近陳晾的耳朵，小聲說道：
“這樣吧，你們從這邊轉到後面去，從後院直接上二樓。”
陳晾頓時喜笑顏開，連忙招呼團員們離去。
等李悠然慢慢從前廳慢慢走樓梯上到二樓，陳晾等人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李哥，你這的大門比我們校長辦公室還難進啊。”陳晾笑道。
李悠然不置可否地笑笑，走到會客室門前，擰開把手。
“就這裡吧，沒辦法，地方太小，幾位將就一下吧。”
陳晾等人魚貫而入，打量一下房間，便脫了棉衣，各自坐到沙發上。
“李哥，你可得好好犒勞犒勞我們。我們粉絲團這段時間可一直爲你戰鬥啊。”陳晾涎著臉對李悠然表功。
李悠然一頭霧水，怎麼，他們還爲自己打架，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李哥，你還不知道吧，你現在可是我們學校論壇上的名人啊。”一個短寸頭的男生也上前搭話。
“是啊，有個叫白內障睛的托兒整天噴你，給你造謠，我們粉絲團是見一次扁一次。”另一位方臉男生得意洋洋地說道。
什麼白內障？李悠然更是摸不著頭腦。
“好了好了，既然哥兒幾個這麼功勞這麼大，今天我給你們打八折。”李悠然也懶得去了解了，乾脆直入正題。
“李哥，沒問題，我們今天可是找了金主，就是這位，柴少華，正宗的二世祖，怎麼樣，酷吧。有什麼好吃的儘管上。”陳晾伸手拍了拍方臉男生的肩膀。
“去，找抽呢。”柴少華甩開陳晾的手。其他幾位都鬨笑起來。
李悠然也笑了，這讓他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
李悠然走下樓，來到庫房，關上門從空間取出一些蔬菜，然後走到廚房，讓齊嬸炒幾個菜。
半個小時後，會客室的茶幾上擺上了包子、米粥和各色菜餚，還有幾瓶啤酒。早被香氣饞得不行的粉絲團成員們歡呼一聲，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
陳晾夾起一大筷子豇豆炒肉絲，送入口中。爽滑脆嫩的口感，鮮香濃郁的滋味，真是滿足感爆發。
“太好吃了！”陳晾誇讚道。
“唔，又脆又爽。。。夠味！”柴少華嚼著蒜蓉拍黃瓜，口齒不清地說著。
其他幾位根本不說話，埋頭猛幹。房間裡一片“咔嗤！咔嗤！”的大嚼聲。
過了好一陣子，陳晾才停下筷子，喝了一口啤酒，滿足地長舒一口氣。
“兄弟們，我說的沒錯吧，包子男出手，必屬精品。”
“沒錯，我從來沒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另一位留長髮的男生點頭贊同。
“我們粉絲團以後要多多舉辦這樣有意義的社會實踐活動，才能增加社會經驗。”
“沒錯！沒錯！非常有意義。”
這時，李悠然走進會客室，看到粉絲團的戰況，並沒有吃驚，這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李哥，來來，喝一杯。”陳晾殷勤地招呼道，並給李悠然挪出一個位置。
李悠然笑笑，應邀坐下，順手接過陳晾遞來的啤酒杯。
“怎麼？這麼獻殷勤，還想打折嗎？”
“那沒的說，大家一起給李哥敬酒。”陳晾扶了扶眼鏡，訕笑著招呼道。粉絲團成員們一起舉起酒杯，李悠然也不好拒絕，衆人擡手一飲而盡。
“好好，不能白喝你們的酒，我決定了，這頓飯打五折。”李悠然呼了一口酒氣，微笑著說道。
粉絲團聞言頓時歡呼起來，大聲嚷嚷包子男萬歲、粉絲團萬歲。
一杯酒下肚，似乎拉近了彼此關係。李悠然和粉絲團一邊喝酒一邊聊起天來，都是學生出來的，共同語言自然不少。
李悠然這才知道粉絲團是怎麼回事兒，還有天海大學的論壇，覺得滿有趣的，打算以後有空上去看看。
陳晾從李悠然的言談舉止中看出他並非普通小販出身，好奇地問道：
“李哥，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聯合經濟學院。”李悠然淡淡地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一個表哥也是從那兒畢業的，在家呆一年半了，也沒找到工作，現在還在啃老呢。聽說那學校去年的就業情況更是慘不忍睹啊。”長髮男生口無遮攔地說。
“林傳峰，就你知道得多！”陳晾瞪了長髮男生一眼，呵斥道。
李悠然擺擺手，示意無所謂。
“他說的沒錯，我們學校就是這樣。比不了你們海大，你們要好好珍惜啊。”
“李哥，你怎麼說話老氣橫秋的。呵呵，你也相當厲害了，年紀輕輕就做了老闆，生意還這麼好。比打工強多了。”陳晾說道。
“對啊，我們要是能當老闆，鬼才願意打工。”其他人一起附和。
李悠然搖搖頭，當老闆？這其中的辛苦與掙扎，不是這些沒出校門的學生所能理解的。
陳晾看氣氛有些低沉，連忙轉了話題。這頓飯一直吃到兩點鐘才結束。臨走，粉絲團強烈建議李悠然擴大營業面積，這樣就不用走後門了。李悠然表示條件滿足會考慮的。
陳晾還聽說衛生局給包子鋪頒發了表彰證書，非要跑到一樓大廳去，用手機連拍了好幾張，說晚上就發到論壇裡，好好惡心噁心那個白內障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