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獄界六兇隊確實如同雪風想象的那般路人,八強第一戰時魔界使者隊只出了凍矢和畫魔就將對方打得一敗涂地。列席完比賽之后,雪風隨便尋個借口離開會場,本想找個僻靜地方走走,卻在入口處被笑嘻嘻的桑原靜香攔了下來。
“嗨,雪風,這就回去嗎?我剛剛看完你們小隊比賽哦!好強啊!”靜香穿著件純白的T恤配上牛仔褲,半長的馬尾在身后晃悠,看上去很是青春逼人。
“只是對手比較弱而已。”雪風回了個微笑,一眼看見交織在那人眸底的躍躍和不自然的一點點躲閃,便主動起了個頭。“桑原小姐是想問我雪菜的事?”
“啊,怎么說好呢——那個,雪風,反正現在也沒有比賽可看,我們去外面走走怎么樣?”
“昨天我是跟你開玩笑啦。”瞧清楚靜香的掙扎,雪風淺淺一笑,抬起皓潔的手腕揮了兩揮,“雖然外界是有那種傳聞,不過據我所知,族里并沒有什么成雙成對的。”
“那、那你還說一看見我就覺得……”
“靜香小姐爽朗可愛,我一見你就覺得很親切哪。”雪風的話令桑原靜香一陣眼角抽搐,好不容易才重新拾回心情,這時兩個女孩已經離開了會場,正朝昨晚見面的那片橡木林緩緩行去。
“雪風,你是為了什么才來參加這次大賽的?”默默走了一會兒,桑原靜香按捺不住想要談話的心情,輕咳兩聲之后問了這么一個問題。“不會太冒昧吧?你不用回答也可以的。”
“剛開始是不想死,后來是想活著。”瞄了眼靜香的臉色,雪風含笑攤了攤手,“也是開玩笑的啦。其實我是糊里糊涂被別人強拉了來,剛接到參賽邀請的時候壓根兒就沒弄清是怎么回事。”
“這樣啊……”靜香揉了揉鼻尖,露出十分少女的燦爛笑容,“這么說你也是才聽說這個大會不久?”
“嗯,”雪風乖巧地點了點頭,“其實我一直都住在冰河之國,加上這次是第三次離開故鄉,對外界的事情知道得比較少。”
“哦,冰河之國想來應該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那是自然的,而且是我們唯一的故鄉啊……”雪風側側頭,露出些許難得的甜蜜,沉吟片刻之后斂首沖桑原靜香深深鞠了一躬,抬頭時眼中帶上了真誠的感謝。“說起來我們真是萬分感激令兄和浦飯先生及時帶回了雪菜,不然……”
“不然怎么樣?”桑原靜香疑惑地急急問道,關切之色溢于言表。
“冰河之國是我們全族的棲身之本,如果離開太久的話雪女會越來越虛弱,甚至就……”雪風停下最后半句沒說,只是懇切地一直注視著桑原靜香,“以前被抓走的那些雪女很少能健健康康地被救回來呢,我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
“那些都是他們應該做的啦!”靜香羞赧地打斷雪風的道謝,覺得兩頰實在有些發燙。“那雪風小姐的身體沒問題吧?聽說她好像被關了——五年……”
“還好,她年紀還小,恢復得很快。”
“那就好,”靜香放松地舒了口氣,想起在錄影帶中偷看到的雪菜,再看看面前似乎跟她又那么四五分相似的雪風,忽而覺得臉上更燙熱了些,頗有些自言自語意味地說道:“不能長期離開冰河之國啊,唉,好像還不準和外族通婚,這也太殘酷了。”
“靜香小姐覺得很殘酷么?”
“呃,我只是聽說——聽說與外族通婚的雪女必須死,而且生下來的男嬰會被拋棄……”
“這是雪女生來的特性,若懷有男嬰的話所有靈氣都會被腹中孩子吸走,最后母體只能力竭而亡,靜香小姐不會以為是我們族人要處死違規者吧?”雪風受傷地看了靜香一眼,垂首咬了咬嘴唇才繼續往下說:“至于拋棄男嬰,其實我也覺得不通人情了些,可是、可是據記載里說,雪女所生的男孩嗜血成性,上一個在冰河之國長大的男嬰只因為某日的飲食不合他意就屠戮了一半的雪女,直到現在我們還沒能完全恢復元氣……”
“這,”靜香的大眼睛轉了又轉,似乎也感染了雪風的哀戚和無奈,發出幾聲毫無意義的響動之后長長地嘆了口氣,慢慢地擠出幾個字:“這、這種事也沒什么辦法,只能……有妖氣!”
這里是暗黑武術會的現場,從觀眾到參賽者八成以上都是妖怪,沒有妖氣就怪了——盡管在心底如此吐糟,雪風還是緊隨著靜香朝小島一側趕去……
“你打算怎樣?服從,還是死?”兩名女孩到達現場的時候正好趕上好戲的最后一幕:藏馬和飛影立于一頭四人多高的古怪妖物肩上,前者居高臨下對在場的另一個鼠尾妖怪說出一句從語氣上不太能算是威脅的話。也許就是因為藏馬的口吻過于溫和,那妖怪在原地略站了一站后直接朝雪風和靜香的位置沖了過去,結果迎頭撞上一堆雪花,瞬間被封存進一個極大極透徹的冰棺,仍保持著咬牙切齒的模樣,露出蛇般開叉的長舌,尖牙在日光之下閃閃發亮。
“真是個不要臉的東西,覺得老子好欺負,想拿老子當人質么?!”雖然那妖怪已經動彈不得,靜香仍是抬腳在那滑溜溜的冰面上猛踹了幾下,氣哼哼地罵了幾句,然后才仿佛發現什么新聞一般地沖藏馬和飛影驚叫道:“你們怎么還在這里?比賽好像快開始了!不、可能已經開始了!”
“這個家伙就是一恒博士隊的成員,那邊還躺著另外一個。”藏馬用手中薔薇鞭的末梢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灌木叢,雖然語氣很是輕描淡寫,雪風眼前卻已經出現了一幅血肉橫飛支離破碎的景象,于是不自覺地抬手擁衣袖掩住鼻端。“是來阻止我們前往會場的。”
“啊?!是嗎?怎么這樣?!那你們怎么還不快點過去?!還留在這里做什么?!”靜香發出幾句咋咋呼呼的吵鬧,令飛影很是不耐煩地瞇了瞇眼睛,看了藏馬一眼之后便冷淡地望向別處。
“他們三個應該足以應付比賽,與其現在回去,不如做點其他的事。我看了十六強賽,發現一恒博士隊的另外三個人類選手似乎并非出自本身的意愿才前來比賽,其中蹊蹺問他大概就能知道。”藏馬從鋼鐵怪獸身上輕輕松松地跳了下來,這時雪風已經很配合地將冰棺解凍了一小部分,讓其中的鼠尾妖怪露了個頭出來,開始面帶鐵青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我、我投降!”成為俘虜的鼠尾怪發現自己除了腦袋全身都動彈不得之后極其爽快地舉了白旗,連問都沒問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將其他人想要聽的東西順溜無比地講了出來,其流暢程度可媲美說書先生。
“是博士讓我們來攔截你們倆的,說這樣一來可以大幅度提高我方勝率。隊里那三個很厲害的人類是博士騙進隊伍的,博士暗中給他們的師父下了藥,以治療為條件讓他們幫他做實驗,在他們身體里放了操縱裝置,現在他們三個只聽博士的話。我就是個打雜的,就是聽博士的話,那些都不關我的事!還有他們的師父也在島上,是博士帶來以防萬一的時候好控制他們三個的,不過他身上到底中的什么毒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就是個打雜的,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啊!”
鼠尾妖怪一氣說完這些話之后就開始求饒,好不容易才等到藏馬說出一句“帶我們去找那三名人類的師父”,被解除冰封之后還心有余悸地看了雪風和靜香一眼。
“看什么看!還不快帶路!”被靜香十分反感地大吼了一聲,那鼠尾妖怪只得小步跑在最前面,幾乎有半個人那么長的尾巴緊緊卷在腰間,佝僂著背低垂著腦袋,將“抱頭鼠竄”一個詞詮釋得沒有更貼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