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手把手教導(dǎo)閨閣之事,甚至還要去衣裸身,大福晉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fā)軟,可那兩個嬤嬤卻一左一右上來攙扶她,笑得都很不客氣,一個說:“福晉不要害怕,不就是那點事兒,何況您已經(jīng)不是小姑娘了,奴婢們說起來更容易。您放心,奴婢們會好好教您,宮里頭這事兒上的學(xué)問可深著呢,您現(xiàn)在害羞,學(xué)會了就知道里頭的美妙了。”
“我不要,額娘我不要,額娘……”大福晉使勁兒地掙扎,可兩個中年嬤嬤手中很有力道,惠妃冷冷地看著她們,揮手示意把人帶去內(nèi)室,一面吩咐,“別嚇著她,但是要緊必須用心教,要讓她開竅才好,若一直呆呆笨笨,我?guī)讜r能盼得皇孫?”
“額娘……”年輕的福晉在驚恐的尖叫聲中被帶入內(nèi)室,等待她的會是極其恥辱的事,但這些事在宮里并不稀奇,在名正言順的前提下,男女之事是人之常情,如何讓妃嬪們盡可能地滿足皇帝,也是宮內(nèi)人所追求的事。
這日大阿哥獨自離宮,額娘告訴他要留兒媳婦在宮里學(xué)規(guī)矩,大阿哥還笑呵呵求額娘別為難妻子,結(jié)果反惹得惠妃不高興,大阿哥終究不懂婆媳之道,這上頭的事兒,他既然沒能耐壓住親娘,就別火上澆油,背過惠妃好好疼妻子才是正經(jīng)。
大福晉兩天后才被惠妃放回家,走時寶云看到福晉失魂落魄,這幾天長春宮里在做什么事她心里明白,憐憫年輕的小婦人,更為惠妃感到不齒,可她只是個宮女,宮里長輩也都不在,根本幫不了福晉。
這日夜里照顧八阿哥安寢,給他鋪床褥時,寶云笑說:“咱們八阿哥性子這樣溫和,將來一定很疼福晉,奴婢真想看看,哪家千金小姐有福氣嫁給八阿哥。”
胤禩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聽見寶云這么說,稚嫩的臉上浮起溫和的笑容:“寶云我還很小呢,你想得太遠(yuǎn)了。”
寶云轉(zhuǎn)身過來,幫八阿哥再添一支蠟燭照亮,笑悠悠說:“時間可快了,眨眼功夫八阿哥都念書了,算算年紀(jì),若是將來八福晉與您年紀(jì)相仿,這會兒也該開始念書寫字,大家族的千金小姐,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胤禩笑道:“還早呢,若說我有什么憧憬,就希望將來她能和大皇嫂一樣,得額娘的喜歡。皇嫂在宮里住了兩天,日日和額娘在一起,真是像母女一樣。”
寶云微微皺眉,不敢說破,只是笑笑,之后等八阿哥背了書,領(lǐng)著小主子去惠妃那兒請安,惠妃因八阿哥給她在皇帝面前長臉,對這個養(yǎng)子比從前更加喜歡些,但心里頭總是提防著他有異心,所以不能真正對這孩子敞開懷抱,母子之間,永遠(yuǎn)都隔著看不見的鴻溝。
那之后過了半月,皇帝果然如大阿哥所說,帶著諸皇子去南苑檢閱,要離開暢春園三四日才回來,之前盛傳皇帝對長子暴怒,恐有父子不和之嫌,但那日大阿哥與太子一左一右隨行在父親身邊,旁人看著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謠傳自然不攻而破。
玄燁意識到,孩子們長大了,他不能再像從前那樣教導(dǎo),他們漸漸不再是自己的兒子,一旦成為朝廷的臣子,將來的相處,先君臣而后父子,玄燁要謹(jǐn)慎自己對孩子們的言行,每一句話都可能影響許多的事。
暢春園里,因皇帝離開幾天,太皇太后讓幾位妃嬪家里的女眷都進(jìn)園子來逛逛,皇貴妃德妃家中自不必說,連端嬪布貴人的娘家人都得到禮遇,且因皇帝不在,女眷們行走不必太過拘束,偌大的園子各自散出去玩耍,好不熱鬧。
嵐琪和嵐瑛在凝春堂陪著太皇太后推牌九,太皇太后眼神不好已經(jīng)看不大清牌面,嵐瑛幫著她打牌,一回回下來,把嵐琪輸?shù)媚樕甲兞耍侍髽凡豢芍В浦鴯圭f:“你姐姐懷著孩子呢,別氣她了,下一把牌咱們讓讓她。”
嵐琪還有幾分氣性,漲紅著臉說:“臣妾可不要您讓牌,回頭又說臣妾訛?zāi)你y子。”說著瞪妹妹,“你在家里天天都做什么,怎么這么會打牌?”
嵐瑛得意洋洋說:“這還是做姑娘時學(xué)得本事,額娘喜歡打牌,又不喜歡和外頭的人來錢,就愛在家找妾身摸兩把過過癮,娘娘不服氣的,回頭請母親進(jìn)來教教您就是。再說了,妾身只是幫太皇太后看牌而已,這可是太皇太后的本事,您輸給太皇太后,一點兒不丟臉。”
太皇太后聽著姐妹倆斗嘴,笑著說她們可別打起來了,可才說這幾個字,本只是一句玩笑,不料外頭真有人打起來,溫憲公主被送回來時小腦袋上的發(fā)髻都散了,看她的樣子像是吃了大虧的,可真真吃了大虧的是皇貴妃家的侄兒舜安顏,人家虎頭虎腦的一個胖小子,直接被公主推到池塘里,太監(jiān)宮女嚇得半死,七手八腳把人撈起來,小公子都嚇懵了。
嵐琪這下是真的氣得變了臉色,可她小閨女還趾高氣揚地跟太祖母告狀,清亮的聲音驕傲地說著:“他真沒用,長那么大個兒被我一推就推下去了,誰叫他把我和端靜姐姐的蟋蟀都放走了,還不肯賠我們,端靜姐姐都哭了,那是皇阿瑪給姐姐的蟋蟀。”
太皇太后見嵐琪臉色很不好看,不愿她動氣教訓(xùn)女兒,小孩子在一起哪有不打架的,便索性吩咐她:“去集鳳軒看看,到底是你閨女把人家推下去的,我知道皇貴妃很寶貝這個侄兒,你去問候一聲總是應(yīng)該的,丫頭這兒我來說她,你別管了。”
說著讓嵐瑛領(lǐng)著公主去換衣裳,嵐琪不敢違逆太皇太后,嘆息女兒就是知道在太祖母和祖母跟前吃得開,做什么都有恃無恐,現(xiàn)在的孩子可不比自己那會兒呆呆笨笨的,一個個鬼機(jī)靈,又會察言觀色,根本不知道他們小小的腦袋里在想些什么。
環(huán)春幾人簇?fù)碇髯觼砑P軒,里頭沒見什么慌亂,進(jìn)門時聽見太醫(yī)在對皇貴妃稟告,皇貴妃是笑著應(yīng):“沒事兒就好,這孩子是被嚇著了,他們說池塘很淺,他也沒淹到水里去。”
嵐琪聽得這些,心里略踏實,之后太醫(yī)退出,皇貴妃見嵐琪過來,反而笑著問:“溫憲沒事吧?那小子手里沒輕重,竟然敢對公主出手,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xùn)他,你別往心里去。”
莫說嵐琪驚訝,環(huán)春也看呆了,照著皇貴妃的脾氣,她家主子此刻過來必定要被一頓數(shù)落,可皇貴妃竟然毫不在意,反問公主有沒有事,宮里人都知道皇貴妃喜歡小孩子,對不是自己養(yǎng)的阿哥公主都一樣疼愛,看來真不只是傳說而已。
嵐琪回過神來,客氣地含笑說:“臣妾是來給娘娘賠不是的,您這樣一說,臣妾更加無地自容,溫憲的脾氣是該改一改,可是……”
“太后寵著,太皇太后慣著,你從哪兒插手?”皇貴妃不以為意,示意嵐琪可以回去了,很隨意地笑著,“小孩子打架,過幾天就又好了,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將來把溫憲許配給我們舜安顏好了。”
嵐琪愣住,皇貴妃也笑:“我胡說的,你還當(dāng)真了?”
這般幾句玩笑就把事情了結(jié),嵐琪離開集鳳軒時還沒弄明白,只有環(huán)春說:“聽講上回四阿哥來園子里請安后,皇貴妃娘娘天天臉上笑瞇瞇的,您說能有什么事讓娘娘這么高興,還不是四阿哥哄得,娘娘您真是生了個好兒子。”
“是啊,我是生了個好兒子。”嵐琪感慨不已,一時心情變好,對女兒的胡鬧也不大生氣,主仆倆再折回凝春堂時,路上瞧見遠(yuǎn)處有人獨自坐在涼亭里,環(huán)春說,“瞧著是易答應(yīng)。”
“她一個人?”嵐琪嘀咕著,不由自主就往這邊來,涼亭里易答應(yīng)瞧見德妃娘娘來,趕緊迎出來行禮,嵐琪客氣地笑著,“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坐著,這邊風(fēng)大,天涼了要小心身體。”
易答應(yīng)垂首應(yīng)著:“原是與宮女出來走走的,一時覺得冷了,她回去給臣妾拿一件衣裳。”
嵐琪點頭,想到今日諸多妃嬪家眷進(jìn)園子來游玩,便問易答應(yīng)家的人可有來,易答應(yīng)苦笑道:“多謝娘娘關(guān)心,臣妾娘家不在京城。”想了想又說,“倒是覺禪貴人,也沒見家人進(jìn)園子,臣妾又不敢相問,可瞧見貴人今天暗自傷神,心里挺難受的。”
嵐琪心想,覺禪氏的娘家早就落敗,生生死死自己也不大清楚,從前宮里總說她是明珠府的親戚,不見得今天要讓明珠府的人來看望她,可她知道,這么多年覺禪氏若是傷神,必然只為那一個人,不免心中嘆息,如今他們陰陽兩隔,自己不該再過分苛責(zé)了。
“我想去看看她,不如一道回去?”嵐琪想見見覺禪氏,正好大阿哥的事她心里一直覺得古怪,想要問一問她,此刻與易答應(yīng)同行,也說起那錦艷來,易答應(yīng)依舊一臉恐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聽說進(jìn)了慎刑司沒再出來,怕是被打死了,她到底照顧了臣妾兩三年,這樣的下場,臣妾很不忍心。”
嵐琪不怪易答應(yīng)慈悲,只是問:“我見過她,是有幾分姿色,那平日里是不是也有個爭強(qiáng)好勝的性子?”
易答應(yīng)苦笑:“倒是勸過幾次,讓臣妾振作精神為將來打算,奈何臣妾的身子時好時壞,她說了幾次也就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