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一波驚詫之潮退卻之後,高巖的理智終於迴歸,很快就得出了第一結(jié)論:糟了!這黑衣人只怕不是消失掉了,而是覺察到自己被人跟蹤,故意滅掉了手電,憑藉其一身黑的裝束,徹底融入了黑暗之中。
此刻,這傢伙說不定正潛伏在哪個角落裡,等著他和司徒允兩人沉不住氣、弄出動靜後,瞄準他們的方位,然後給予致命一擊呢!
所以,高巖一把按住了被這山洞裡壓抑詭異的氣氛弄得焦躁不安的司徒允的肩膀,示意他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並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提醒他:“小心那傢伙躲在前面伏擊我們!”
司徒允馬上就領會了他的意圖,立刻縮回了原本正準備從包裡掏出事先準備的小手電筒的手。
在與敵人拼耐性的這幾分鐘,可是高巖此生中所經(jīng)歷過的最難熬的一段時刻了,不僅要忍受黑暗與幽閉的空間帶來的壓迫感,又要擔心強大的對手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把他們當成是落入蛛網(wǎng)、無路可退的昆蟲來伏擊。
他擔心,要是黑衣人在這個時候招出獄蛇來攻擊他們,那就更糟了。
獄蛇通體發(fā)黑,就跟它的主人一樣完全可以與洞窟中的黑暗容易一體,而作爲蛇類,完全不像人類那樣需要視力來確定敵人的方位,輕輕鬆鬆地就能對他們發(fā)動攻擊。
可剛好相反的是,他們兩人卻會因爲無法看清蛇在哪裡,而只好像兩隻瞎眼老鼠一樣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換句話說,如果這個時候他們兩人遭到了獄蛇攻擊,一旦垃圾孫給他們打上的般若護身咒根本就不管用的話,那他們就跟喬瑞一樣,只有乖乖地給大蛇打牙祭的命了。
一想到葬身蛇腹這種變態(tài)噁心的死法,高巖不由得渾身一陣發(fā)寒,涌出了一層粘糊糊的冷汗,心中開始後悔不該這麼衝動,和司徒允兩人冒冒失失地跟著黑衣人闖進這個可怕的巖洞。
正在這個時候,他感到司徒允用胳膊肘輕輕地捅了捅他的胸口,然後用輕如呼吸的聲音湊在他耳邊道:“你聽,這風聲聽起來有點奇怪!”
經(jīng)司徒允這麼一提醒,高巖馬上就集中精神,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外面的海灘上這個時候肯定是起了風,一陣陣海風呼呼響著由洞口涌來,並在前方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發(fā)出了近乎哨子尖叫般的怪異聲音。
高巖想了片刻,突然間醒悟過來,風聲碰到前方石壁之所以會發(fā)生這種轉(zhuǎn)變,只能表明一種可能性,那就是黑衣人消失處那堵看似嚴實的石壁上肯定還有一個不大的洞口!
也就是說,黑衣人消失的原因很可能不像他之前所推測的那樣因爲發(fā)現(xiàn)了遭人跟蹤、故意關掉手電筒躲藏在了黑暗中,而是因爲其突然鑽進那個洞口後面的世界裡去了。
但這也只是高巖的一種推測,誰也不敢保證,這種推測一定是正確的。
所以他萬分痛苦地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他們兩人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要是這麼一直等下去的話,萬一黑衣人已經(jīng)鑽進巖壁上的新洞口走遠了,那他們很可能就追不上他(她)了,畢竟巖洞裡多岔路,誰知道這傢伙會往哪裡走呢?
可他們要是現(xiàn)在就冒然跑上去的話,只怕黑衣人其實就躲藏在黑暗中等著他們自動現(xiàn)身、給他們來個迎頭痛擊呢!
“怎麼辦?”司徒允似乎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低聲問道,“總不能這樣一直等一下去吧?我都快憋瘋了!”
高巖也一樣,已經(jīng)快被這漫長的等待壓得快透不過氣來了,正想著不如干脆心一橫,上前一搏之時,突然聽到身後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悉悉索索聲!
難道是黑衣人驅(qū)使獄蛇打算從背後偷襲他們?!
高巖頓時緊張地轉(zhuǎn)過了身,警惕地瞅著後方,同時握緊了剛纔司徒允給他的水果刀,隨時準備搏命。
他聽到耳邊傳來司徒允沉重的呼吸聲,知道他此刻也跟自己一樣,全身心地陷入了戰(zhàn)備狀態(tài)中。
隨著悉悉索索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一團銀色的燈光毫無預兆地在距離兩人不到五六米處亮起,並隨著來人的腳步移動,來來回回地顫抖著。
他們這才意識到,發(fā)出聲音的並不是什麼獄蛇,而是一個拿著手電、摸索著過來的人。
兩人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在被手電筒燈光掃到之前,迅速地閃避到了洞壁邊上一塊突起的巖石後面。
“你看前面,我看後面!”
司徒允很快就領會到了高巖這句話的意思,手中緊握著水果刀,瞪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這個打著手電、慢慢靠近的身影。
於是同時,高巖接著不斷接近的銀色燈光,飛快地將黑衣人消失處掃視了一番,果不其然在高聳的洞壁的右下方看到了一個大約僅能容兩個人並排通過的、大約不到兩米高的新洞口。
他又將洞壁其它地方仔細地查看一番,發(fā)現(xiàn)這裡根本就沒有多少可以遮攔可以藏匿下一個成年人,完全可以說是一覽無遺,而他目光所及之處,根本就不見黑衣人的影子,也就是說這傢伙真的已經(jīng)鑽到那個新洞口後面去了。
既然黑衣人已經(jīng)離開,他馬上就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新出現(xiàn)的這個神秘人身上,跟司徒允一起,越過藏身的巖石邊緣,死死地盯著那個人的一舉一動。
“哎呀!”新來的傢伙大概不小心踩著了一塊凸起的亂石,扭到了腳,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悶叫。
與此同時,其手中原本一直平舉著、晃著高巖他們眼睛的手電筒燈光微微朝地,再也遮擋不住那張原本隱沒在燈光之後的臉龐。
竟然是方瑩藍!
高巖怎麼也沒料到竟會在這種鬼地方碰到這個謎一樣的女人,正和司徒允一起驚訝地大眼瞪小眼,卻聽方瑩藍突然將手中的光束朝照到了他們的臉上,興奮地喊道:“你們兩個,別躲了,我已經(jīng)看到你們了!”
她的叫聲在幽閉的巖洞內(nèi)形成了不小的回聲,嚇得高巖趕緊撲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噓,小聲點!”
雖然黑衣人鑽進那個新洞口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但鬼知道他(她)到底有沒有走遠,要是讓其聽到了,那可就不太妙了。
“你怎麼會來這兒?”發(fā)現(xiàn)黑衣人不在這裡後,司徒允原本沉重的呼吸終於變得平緩下來,開始朝方瑩藍投去警惕的目光。
“我來找我?guī)煾?!”在山洞裡深深淺淺地走了不少路,方瑩藍說話時有點氣喘吁吁的,“我費力九牛二虎之力才查到到他到過潮落村,結(jié)果來到村子後一打聽,才知道你們也找了過來。一個傻站在山坡上的小子告訴我,你們在找一個海邊巖洞,我就跟著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的?”高巖懷疑地問道。這巖洞有那麼多岔路和亂七八糟的其他洞口,她又是如何做到不走錯路、而直達目的地的呢?
另外,通過楊淮,他已經(jīng)知道,喬瑞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師父,可這女人直到這一刻都還在說謊,不得不令人對其生疑。
然而,方瑩藍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白癡,怎麼會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呢?
“這還不簡單,”她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跟著你們的腳印過來的啊!”
沒錯,這巖洞內(nèi)部地面除了亂石就是爛泥地,他們剛纔深一腳淺一腳的,肯定在地上留下了不少清晰的足跡。
“你們在追蹤什麼人?”這時,方瑩藍又問道,“是我?guī)煾竼???
“你少裝了,喬瑞根本就不是你師父!”司徒允已經(jīng)受夠了這個女人裝模作樣的表演,毫不客氣地揭穿了她的謊言。
方瑩藍聽了之後,猛地一怔,張了張兩片薄薄的嘴脣,一時間無言以對。
“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吧?”司徒允得意的冷笑起來,正準備再好好的嗆她幾句,卻被高巖用一個手勢制止。
“你們聽,這是什麼聲音?”接著方瑩藍手中的手電光芒,高巖指向了之前黑衣人消失的那個新洞口的方向。
“啊——救命啊!放開我,救命??!”
一聲聲驚恐萬狀的尖叫聲透不斷從那個狹窄的洞口後面?zhèn)鱽?,聽上去格外的瘮人?
這又是什麼情況?
在場的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覷,怎麼也想不透巖壁的另外一側(cè)到底發(fā)生了什麼突發(fā)狀況。這到底是黑衣人發(fā)出的慘叫,還是另有其人?
“過去看看!”高巖覺得,要想弄清楚一切,唯一的選擇就是沿著黑衣人的足跡,穿過那個新洞口,到巖壁的後方一探究竟了。
司徒允點了點頭,迅速地包裡摸出了手電筒,打開了開關,同時不忘朝方瑩藍投去警告的一瞥,告誡她時候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不然的他,他絕對不會對她客氣的。
可是此時,方瑩藍的注意力根本就沒有逗留在他身上,而是全然投向了那個狹長的洞口,不大不小的眼睛中隱隱閃爍著難以形容的興奮光芒。
見高巖率先朝洞口摸索了過去,她也緊隨其後,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不出片刻,三個年輕人的身影全然隱沒在了狹窄的幽洞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