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老人的回答卻令高巖和司徒允非常的失望:“早就死了。如果她還活著的話,也應該有l六十多歲了。”
原以為終于找到了和邪神有關聯的人,沒想到這個人也已經死了。在泄氣的同時,高巖還是有些不甘心地追問道:“那邪神的兒子、女兒有沒有后代?”
老人不假思索地說道:“邪神兒子癱瘓了之后脾氣怪得要命,根本就沒有哪個女人敢嫁給他,他也沒有要娶妻生子的意思,所以根本就沒有后代。至于那個女孩,唉……”
老人突然嘆了口氣,才接著說道:“說起來,我也跟她算是認識,因為我母親的娘家親戚就跟這個女孩寄住的那戶人家是鄰居,所以小時候也曾玩過幾次。”
太好了,老人竟然認識邪神的女兒,這下有意思了!高巖和司徒允不敢插話,只靜靜地等待著老人繼續說下去。
“那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心底又好,所以她長大后好多同齡男的都喜歡她。但喜歡歸喜歡,可就是沒幾個人有勇氣去娶她,主要還是忌憚她父親的邪名以及她那私生女的身份。可收留她的那戶人家也不愿意白養她一輩子,后來就干脆在她十六七歲時將她嫁給了同村一個死了老婆的老漁民,換了一大堆彩禮。想想這一點,她也真是可憐。但更可憐的是,她嫁過去沒幾年,這個老漁民在出海時就遇海難死了,加上她的身世,所以村里人都認定她是個克死自己老公的不祥之人。”
雖然邪神的女兒經歷的確令人同情,但高巖和司徒允此刻更關心的還是她跟那個老漁民有沒有過孩子,于是跟老人提出了這個問題。
老人猶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跟那個老漁民自然是沒有,不過……”
“不過什么?”高巖覺得老人這分明是話里有話。
“這也是捕風捉影的事,我就隨口說說,你們也就當聽故事一樣聽過就算了,她是個可憐的女人,人都已經走了那么多年,本來不該再說她這種閑話了……”
老人長吁短嘆地哀嘆了一番,但終究沒抵過與人暢談往事的誘惑,終于說道:“當時,她住的村子里曾出現過一股流言,說她跟她母親一樣不正經,在老漁民死了一兩年后,竟然好像懷了孕,隨后有一段時間還一個人躲到外地,不知道是想法子把孩子給弄掉了,還是偷著給生下來了。”
“這孩子是誰的?她最后到底是把孩子生下來了還是打掉了?”高巖急切地追問道。因為如果這個孩子還活著,說不定就是他們一直苦苦追尋著的人!
“那我哪知道?”老人攤了攤手道,“其實就連她懷孕這件事是真是假都很難說,保不定是當時村子里那個嫉妒她的女人胡編亂造的瞎話。正所謂寡婦門前是非多,雖然她被認定是個不祥之人,但還是無法阻擋村子里那些好色的男人對她胡思亂想。”
“邪神的女兒叫什么名字、之前住在哪個村子?”高巖又問道。既然從老人這里打聽不出什么了,那么接下來他們就很有必要到邪神女兒住過的地方繼續打探一番,說不定會有人知道當年的真相。
“她叫周蘭,住在冬晨村,不過這個村子現在基本上已經荒廢了,住的鬼都比人多,而且有一個叫紅花崖的地方鬧鬼鬧得特別兇。”
嘿,這個周蘭居然住在冬晨村?這可真有意思,事情繞來繞去最后又繞回了紅花崖女鬼的老家,這到底只是巧合還是其中另有內幕?
高巖和司徒允都興奮不已,后者則靈光一閃,隨口問老人道:“老大爺,那你記不記得這個周蘭有沒有一個靠撿垃圾為生、姓孫的朋友?哦,不,也許那個時候他還沒開始撿垃圾,但是現在卻一直到島上各處撿垃圾,人稱垃圾孫,他跟周蘭的年紀應該差不多大。”
“垃圾孫?”一直沉默著聽他們對話的阿德終于找到了插嘴的機會,“你說的是那個撿垃圾的臟老頭,他跟這女的能有什么關系?”
誰知,老人一聽這話,立刻興奮得兩眼冒光:“嘿,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還真別說,我記得周蘭還活著的時候好像是跟一個姓孫的小子走得挺近,據說是因為姓孫的曾經無意間救過她一命,她是個感恩的人,所以一直拿他當恩人。可是,這事在當地某些人看來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不少人背地里罵她是個騷貨,連個收垃圾的都要勾搭。還有人懷疑她懷的孩子就是這個姓孫的種!”
太好了,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都對上了!
高巖和司徒允高興得差點沒當場跳起來。
這個周蘭十之八九就是垃圾孫摯愛之人,很可能周蘭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垃圾孫的!
不像現在,在那個年代,一個寡婦不僅偷漢子,還生下了私生子可絕對是一件及其丟人現眼的事情,更何況當時的垃圾孫因為他們村子里孩子失蹤的事情而被人排擠。
也許是垃圾孫沒有勇氣以自己這種卑微的身份迎娶周蘭,又或者是周蘭不敢以一個寡婦的身份公然嫁給一個撿垃圾為生、又聲名狼藉的男人,兩個人也沒有勇氣一起遠走高飛,所以最后不得已只好選擇了退縮。
“對了,大爺,周蘭是什么時候死的、又是怎么死的?”高巖又問了老人一個問題。
“她從外地回來后不出兩年就死了,”老人嘆道,“據說是在海邊撿海貝的時候,被一條獄蛇給活活咬死的!”
周蘭竟然是被獄蛇咬死的!
老人的最后這句話就像是開啟一道重重枷鎖的鑰匙,為高巖一下子就打開了曾經在腦海中纏繞成麻的謎團,讓他終于窺到了隱藏于各種混亂表象之下的真相的一隅,而貫穿這個故事始終的獄蛇就是將這一切串聯起來的關鍵!
首先,這個周蘭肯定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謀殺。有人利用獄蛇殺害了她,但因為這附近海域經常出現這種劇毒海蛇,而且海蛇傷人甚至導致人死亡的事件肯定也不是頭一次發生,所以周蘭的死被當成了是一場意外而被世人遺忘于塵世之中了。
可是,有人卻對此起了疑,這個人就是垃圾孫。可是憑他當時的單薄之力,根本就沒有能力找到證據來指證殺死周蘭的兇手。可他又不甘心愛人就這么被人害死,于是一直苦練馭蛇術,想要在有朝一日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
年復一年,隨著垃圾孫的法術突飛猛進,周蘭在外地偷偷生下的那個孩子也漸漸長大了。有一天,他(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親生父親,也知道了自己那冤死的母親。
和父親一樣,這個孩子下定決心一定要為母親報仇雪恨,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她)跟著父親一起苦練各種法術。
身為邪神的外甥(女),這個孩子肯定極有天賦,很快就超越了父親,并通過某種方法,獲得了外祖父邪神操縱鬼火的法術,并修煉成功。
當萬事俱備以后,這個孩子和父親垃圾孫一起拉開了對當年害死母親的仇人的復仇行動。
也許垃圾孫當時的本意只是單純地找殺死周蘭的人報仇,但他沒有料到的是,他的孩子遠比他要來得心狠手辣,不僅讓虎鯊號沉沒,最后又將嚴尚武一家滅門,將嚴尚武兩個無辜的女兒都牽連在內,并使得其中一個變成冤魂,無法墜入輪回。
也許這些年,這個孩子,也就是他們一直找尋的下咒者一直想方設法使用法力想要滅掉紅花崖女鬼,只不過他(她)之前做得太絕、太殘忍,以至于女鬼怨恨極深,擁有的力量也越大,以至于就連下咒者這樣的人都只能暫時壓制、卻無法從跟不上將其鏟除。
一人一鬼的拉鋸戰一直持續了近三十年,直到牽連到當年曾經參與過此事之人的下一代,直到把無辜的高巖、司徒允等人牽扯進來,都依然沒有終結。
現在高巖終于明白垃圾孫臨終前說的那些話的含義了,他口中的那個善良的“她”一定指的是周蘭,而他說的誓言則一定是他曾經對周蘭保證過,無論如何必定會照顧好他們的孩子。
只是他怎么也沒想到的是,他和周蘭的孩子最終卻殺掉了他的另外一個私生子寒賦。
手心手背都是肉,難以取舍,更何況,對于第一個孩子,垃圾孫還必須遵守對周蘭許下的誓言。所以不得已,這個可憐的老人只好采取了借用高巖、司徒允之力的辦法,將這一切交給老天去裁定。
所以,現在問題的關鍵在于虎鯊號的漁民,尤其是嚴尚武在多年以前究竟與周蘭有過什么樣足以令他們殘忍地殺死這個弱女子的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