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帝國
聽著少爺的話,霍雷的神色一怔,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頹然之色。
他們腳下這艘船雖然是霍家太平洋海運的大噸位郵輪,但是卻並不是這幾年的新船,而是公司在經濟危機的時候,從歐洲購買的一艘船齡八年以上的老船。雖然作爲民用船隻來說,它並不算老,但是它的艦體卻是木質,而不是現在已經開始流行的鋼鐵船殼,所以船體結構上相對來說要脆弱一些。一旦經歷這種強烈的海上風暴,恐怕真的很難堅持下來。
“少爺,我們幾個全都拴在一起吧,到時候萬一這艘船堅持不住,也要先保證您的安全。”霍雷神色鄭重地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看著霍雷臉上的神情,霍山深深的吸了口氣答應道,瞭解霍雷性格的他明白他已經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讓步了。
“記住,要是萬一船沉了,到了海里,我們都必須首先保證少爺的生命安全,都明白嗎?”霍雷沉聲吩咐道。
“是,知道了!”周圍七名年輕的內衛大聲迴應道,作爲霍家軍從小養大的嫡系人員,忠誠就是他們最高的行動準則,所以聽到霍雷的話之後,神色之間沒有絲毫的猶豫,便答應下來。
看著他們臉上的神情,霍山心中充盈著濃濃的感動,眼眶之間有著淡淡的晶瑩,不過隨著他深深吸氣的動作,把它們都憋了回去。本來他還想說些感謝的話。但是很明顯在這個時候任何感謝的東西都是多餘的。
“好了,我們出去吧!”此刻霍山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起伏。
“碰!”打開門上的開關。沉重的木門猛然被強烈的勁風吹開,碰在木質的牆壁上發出了沉悶的撞擊聲。
倒灌進來的暴風夾雜著濃重的海水腥味,把船艙內部原本就已經有些凌亂的陳設,徹底的變成了一片亂麻!
“鐺鐺……!”代表情況已經到達最緊急時刻的清脆鐘聲,夾雜著穿上乘客驚慌的尖叫、哭泣、喝罵等等諸多雜音,傳進衆人耳中。不過此刻霍山已經管不上這些了,現在對他來說最爲重要的就是,怎麼帶著自己身邊的這些人從這該死的暴風雨天氣當中生存下來。
“走。出去!”說著,霍雷緊抱著懷中的厚木板,一馬當先,頂著倒灌進來的狂風大步走了出去。
船艙的外面是一條只有一米五寬左右的過道,不過現在這條過道里已經灌滿了強勁的狂風。
“先生,你們要幹什麼?請你們快回船艙去,現在我們遇上了暴風。甲板上很危險!”就在霍山他們一行人順著過道走向甲板上的時候,兩個身穿青黑色航海服的船員攔住了他們。
“讓開,我們不想跟這條船一起沉到海里去!”霍雷沉聲說道,雖然這兩人隸屬於霍家太平洋海運的工作人員,但是對於霍山、霍雷這些處於霍家最頂層的掌權者根本就不認識。
“先生……!”就在年輕的船員準備再次勸說的時候,船艙外面陡然傳來了‘咔咔’的一陣巨響。只見豎立在船身中間的桅桿被海風吹斷,然後在衆人驚駭的眼神當中重重的砸在了甲板上,讓這艘最大排水量超過五千噸的大型遠洋郵輪都顫了三顫,而霍山他們更是被這劇烈的顫抖,顛地東倒西歪。變成了滾地葫蘆。
“快,這艘船快堅持不住了!”顧不上身體上的疼痛。霍山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聲色俱厲的大聲說道,因爲就在剛纔桅桿砸在甲板上的那一刻,他清晰的聽到了從船艙更深處傳來的斷裂聲。如果他判斷沒錯,恐怕這艘船的龍骨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走!”霍雷也不羅嗦,推開攔在前面的船員,就準備從船艙過道里出去。
“等等!大家都把這個戴上!”說著霍山拿起旁邊掛在牆上的充氣救生圈,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見到他們的動作,旁邊的內衛們也有樣學樣,全都拿了一個救生圈套在了自己身上。霍山自己也沒想到現在這個時候,船上已經有了充氣的救生圈了。
這時候,周圍船艙裡的其它乘客也聽到了他們的動靜,有的甚至推開門,扶著門框站在了過道里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不時說著什麼。
不過霍山現在可顧不上他們,現在他自己也是再向天爭命。
“嗨,你們這是準備出去嗎?”就在霍山準備帶著霍雷他們上甲板的時候,一個熟悉的清脆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從他的身後響起。
“小姐,快回來,那裡太危險了!”蒼老的聲音,流利的法語。這時候,霍山已經明白了這兩個熟悉的聲音的主人,就是下午的時候自己在甲板上遇到的那幾個波旁家族的人。
回過身一看,果不其然,在他們身後不遠處,距離霍山他們居住的船艙大概10米的地方,身穿白色短袖紗裙,臉色有些蒼白,眼底帶著一絲驚慌,神色惹人憐愛的少女海倫正扒著門框看著他,而在少女的身後,那個年過半百的老管家艾瑪正試圖讓她回到相對安全的船艙裡面。
“是的,這艘船馬上就要沉了!我們必須要離開這裡。如果你們想要活命的話,也趕快離開吧!”猶豫了一下說完之後,霍山便帶著霍雷和內衛們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了船艙過道。
這時候,可不是他兒女情長的時候,周圍六個內衛和霍雷的命可都壓在他的身上,霍山知道自己現在都不能夠有絲毫的猶豫。所以,他只是提醒了這些法國人一句後,便帶著自己人走了出去。至於他們怎麼選擇那就不關霍山的事了。
走出船艙,就彷彿進入了兩個不同的世界,漆黑的夜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劇烈的狂風捲積著高達十幾米的巨浪一陣陣的奔涌過來,排水量超過五千噸的伏波號郵輪就像小孩子手中的玩具一樣被大海拋來拋去。
緊緊地握著船上的鐵質欄桿,霍山一行人排成一列,一步步的向甲板上一個稍微背風的地方挪過去。
“霍雷、子清!看到那個歪倒的桅桿了嗎?我們到那裡去!”因爲風速太快,霍山不得不用盡力氣大聲喊,周圍的人才能聽得清楚。
“少爺,那裡的風太大了,去哪裡太危險了!”霍雷高聲喊道。
“我知道,不過我們身上的木板太小了,我怕萬一要是到了海上,一個浪頭打過來,我們就出不來了。”
聽到他的話,霍雷稍微想了一下後,便重重的點了點頭,轉手把一根原本拴在桅桿上的粗大的纜繩解開後,使勁的拽了過來,“綁在腰上,那裡的風太大了!”
聽到霍雷的話,霍山也沒有反對,伸手接過粗大的纜繩在自己的腰上纏了一圈之後,又遞給身邊的霍子鍾,隨後八個人便綁在了一根繩上。之後,八人抓著欄桿,拽著繩子,一點點的挪到了那根桅桿的旁邊。
好在海上的颶風已經把桅桿斷裂的那一頭吹到了海上,倒是掛著帆布的那一面被繩索勾住了郵輪的上部建築,否則恐怕這跟斷裂的桅桿早就被風吹得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咔!”就在霍山他們剛剛抓住這根粗大的桅桿的時候,一聲更爲清楚的龍骨斷裂聲從船艙裡面傳來。
“不好,船上的龍骨快斷了,我們快搖動這根桅桿,把它從船上弄下來,否則我們就要跟這艘船一起沉了!”霍山高聲喊道,這次他是真的急了,要是現在他們再不離開這艘船,那麼一旦等到龍骨斷裂,船隻傾覆之下,如果再有一個大浪打過來,那麼他們很可能就被這些巨浪捲進海里去,到時候還能不能再浮上來,那可真的就看天意了。
“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使勁,看能不能把這根桅桿舉起來。”霍雷大聲喊道。
他們八人包括霍山在內都是從小練武,身體結實,力氣遠比平常人要大得多,特別是霍雷兩隻臂膀一晃最起碼也有六七百斤,不過因爲要抗衡風力的吹拂,分去了近半的力氣,但是八個人年輕力壯之人加在一起,已經足以撼動這根幾千斤重的桅桿了。
“一二三,起!”伴隨著霍雷的大喊,已經斷去一半的桅桿,被他們生生的擡了起來,不過好在他們是順風擡,否則根本就擡不動這根笨重的桅桿。
不過,正因爲是順風,就在這根桅桿離開砸壞的船體上層建築大概一米之後,伴隨著一陣強風,被束縛在桅桿上的船帆猛然鬆了下來,鼓盪的風力產生了巨大的動能,帶著綁在桅桿上的霍山八人,像一隻輕盈的雨燕,猛然離開了已經開始緩緩斷裂的郵輪,向遠處的大海漆黑的大海上落去。
“不好,少爺!”霍雷語氣驚恐的大聲喊道。
原來就在衆人落進海里的一剎那,綁在霍山腰間的纜繩不知道沒綁緊還是因爲什麼原因,一下子鬆了開來,落進海中時候距離霍雷他們最起碼也超過五十米以上。但是還沒能霍雷他們過來,一個浪頭便把霍山捲進了海中,隨後雙方便再也看不到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