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密室之謎
“大人, 您怎么看這些硯店老板被害一事?”李元芳端著茶盤走進狄仁杰的房間,狄仁杰正伏案冥思。
“是元芳啊。元芳,你先說說你怎么看?”狄仁杰不答卻是反問李元芳。
“大人, 說不出為什么, 我總感覺這場血案有哪點兒不太對勁兒, 好像, 好像……。”
“好像什么, 說來聽聽。”
“好像和在玉羅古剎發(fā)生的血案不大一樣。”
“好你個李元芳啊,一語中的。”
“哦?看來大人早就想到了。”
“是啊元芳,咱們且不論此案是何人抑或是何股勢力所為, 單憑兇手把尸身綁縛在旗桿上這一舉動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他們要使這歙州城人心惶惶。”
“不錯, 玉羅古剎案發(fā)后, 大人先行封了庵觀, 使消息外泄不得,歹人們的目的沒有達到, 于是才又做下一樁血案,并把案子做得如此露骨。”
“那么就有了一個問題。根據我們昨日的分析,有能力做這種事的不光是歸鴻山莊,還有一股神秘的第三支力量。那么這個硯店老板一案到底是兩股力量中哪一股力量所為呢?如果說是那個神秘的第三股力量所為,那就涌現出了另外兩個問題。第一, 若說當初硯店老板本身就是被這第三股力量換掉的, 那他們換掉硯店老板的目的是什么?這一點有悖常理。第二, 如果硯店老板不是被他們換掉的, 他們只不過是行了一個順水推舟之舉, 那么他們這股勢力一定有一個點是楔入歸鴻山莊的。元芳你想,歸鴻山莊本就是一個極其嚴密的組織, 想楔入它的內部是十分不易的,如果要一個臥底之人在山莊中行此大規(guī)模殺人之舉,還將尸首帶出山莊并綁縛在旗桿上更是妄談,他們又怎么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所有矛頭都指向歸鴻山莊?”
“聽大人這么一說,這第三股力量的嫌疑是可以排除了。”
“那么我們的目標就應該暫時鎖定在歸鴻山莊上,但這里面又出現了一個問題值得我們關注。”
“大人,您是說那只血雁?”
“正是。元芳你想,短短不到三天,就已經接連發(fā)生了兩樁血案,而每個案發(fā)現場都恰恰有一只血雁,這會僅僅是巧合嗎?況且我們通過分析已知這兩樁血案并不是一股力量做下的,如果說神秘力量是為了將我們的視線吸引到歸鴻山莊上,那歸鴻山莊自己為什么還要讓自己的身份照然若揭?還有一事很耐人尋味,那就是玉羅古剎血案發(fā)生后我已下嚴令封閉全剎,嚴防消息外泄,那么在大旗臺血案中出現了與上一個現場一模一樣的血雁,豈不是太不正常了?”
“大人,卑職愚鈍,這兩個問題實在想不出。”
“這樣吧,我先告訴你第一個問題,歸鴻山莊之所以這樣做,乃是為了混淆視聽,目的就是把我們引入歧途,讓我們無從辨認歸鴻山莊和第三股神秘力量的關系。此舉既針對了我們,又針對了城中的百姓,真是一箭雙雕啊!”
“大人,那第二個問題是不是……”李元芳已經察覺出了什么。
“不可說,不可說啊……”狄仁杰又是神秘的一笑,這一笑中飽含的意味,不言自明,李元芳還以一笑。
英雄千古付一笑,自堪諸葛賽前朝。
功名利祿皆無辜,不勝者光不妖嬈。
二堂之中,薛氏還在伏案痛器,一旁粉妝玉琢的小女孩兒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口中不停喊道:“娘,穎兒要爹爹,穎兒要爹爹。”看到這一切,站在一旁的如燕,心頭莫名地生出一股酸楚,她走過去,抱起小女孩,柔聲道:
“穎兒乖,乖聽話,不哭不鬧,你爹爹去京城賣硯了,要去幾個月才能回來呢,穎兒乖,先在阿姨家住著。”
聞聽此言,薛氏把頭從臂彎中抬了起來:“大妹子,這……”
“嫂子,你不必顧慮,大哥是我們疏于保護才……唉,你們孤兒寡母的這日子一定很難過,我去跟叔父說,以后你們娘倆兒就住在狄宅吧!還有嫂子,以后就叫我如燕吧!”
“那,如燕小姐,讓我們娘倆給您當下人吧,今生大恩無以為報,只有以身侍主,來世銜草結環(huán),當牛作馬也要報答。”
“嫂子,這您就見外了,我也不是生來就做小姐的,深知這做平民百姓的不易,如果因為我現在是這相府的小姐就與嫂子有了高低貴賤之分,怕是我也不會安心的,以后就讓我們以姐妹相稱吧,不知薛姐姐意下如何?”如燕怕薛氏不應,旋即就改了口。
“那……”薛氏沉默片刻:“如燕妹子。”
“誒,薛姐姐,這就是了。對了薛姐姐,穎兒多大了?”
“快四歲了。”
“長得倒是可愛得緊呢!”
“如燕妹子,我想……我想讓穎兒認你當干娘,不知妹子嫌不嫌棄?”
“當然不嫌棄啊!”如燕眉眼含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穎兒,快跪下,叫干娘。”
“干娘。”一聲怯生生的呼喚,亦是讓如燕心花怒放。
這時,李元芳走進二堂:“如燕,你在這兒嗎?”
“在呢!”如燕跑過去,像小鳥依人似的靠在李元芳身旁:“元芳,我剛剛收個干閨女,那你可就是干爹了。”
“穎兒見過干爹。”穎兒這小姑娘倒也是機靈,一聽如燕的話馬上跪在地上如此喚道。
這樣一來倒讓李元芳一愣,應道:“嗯,起來吧。如燕,大人叫你過去呢!”
“薛姐姐,你就帶著穎兒安心住在這兒吧。狄春!”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狄春聞聲而至。
“給她們娘倆兒在東跨院收拾一間房,再上街請個裁縫給穎兒做幾件兒衣服。”
“得嘞小姐,二位跟我來吧。”
“走吧,去叔父那兒。”如燕嬌聲道。
“你呀!真是的,好端端的認什么干姑娘啊?”李元芳慎怪道。
“穎兒這孩子也怪可憐的,我看她可愛,不就心動了么?怎么了元芳,你不高興啦?”如燕站到李元芳身前擋住路,仰頭看著他。
“那倒沒有。”李元芳笑了一下,“我就是想啊,你什么時候讓我當上親爹我就知足啦!”微笑變成了寵溺的笑,讓如燕哭笑不得,好那溫柔的拳頭落在了李元芳身上:
“你什么時候也會拿我開玩笑了?”
“好啦,別鬧啦,大人還等著呢!”
這時,身后傳來了兩聲干咳。
“小兩口的知心話,說完了嗎?”
如燕元芳應聲轉身,正是狄仁杰。
“叔父,你們倆合起伙兒來欺負我!”笑罵聲中,三人一同進了屋。
歙州城北,歸鴻山莊。
司馬紅袖輕輕地按動了位于廚房灶臺下的暗格,廚房東側的石壁緩緩開啟,里面,竟現出一間密室。這間密室自歸鴻山莊建起就存在這兒的,至今已經過去了四百年。然而現在整個歸鴻山莊知道這間密室的人,統共不超過五個,也足見其在山莊之中是何等隱秘的去處。
密室的構造極為精巧,只有一個與廚房相連通風管樣的洞口,供以關押在這里的人犯呼吸。然而密室最奇特的地方也在于這個通風口,那是因為密室里無論發(fā)出什么聲音,在廚房中的人都聽不到分毫,更何況外面的世界了,關在這里的人往往都是等待寂寞終老。
司馬紅袖又是一聲清咳,開口吟道:
“人言人心實莫測,幾回煙雨幾波折。
物是人非世事異,空樽獨嘆無孟德。”
密室中氤氳著一股詭異莫測的氣息,不似世間卻如地獄。半晌,忽聽得一人一聲龍吟:
“他年崢嶸終落寞,總比憑欄憶煙蘿。
鐵齒銅牙君勿忘,無情朝露無情波。”
聞聽此言,司馬紅袖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黑暗中無從揣度她的表情,但也心下了了。對詩的是一男子,早已發(fā)現了這如許微妙的變化,于是一聲冷哼,道:
“在下不過是戲言耳,紅主何必如斯緊張?”
“你少在這兒給本尊裝糊涂,如果要不是你這般才鉆不肯吐露實情,你大可不必一直待在這兒,本尊也可以省點兒心。”
“紅主巧言令色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厲害了,真是士別一日,定當刮目相看啊!我若是早吐露實情,的確可以早點兒脫離這間密室,不過那可就意味著我要見閻王了,啊?我說的沒錯吧,紅主?”
“那些硯店老板,我已經把他們滅口了,你當然也會有一個替死鬼。怎么樣,現在你還不打錯對本尊說點兒什么嗎?”
“我能不能先問一問,拙荊和犬女必須要死,否則你會大事不妙的。”
“哦?剛才本尊還在褒獎閣下,說閣下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閣下現在居然就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真是讓本尊莫測高深了。”
“對于我來說世間重要的只有錢,什么妻兒都是沒有用的,要想從我嘴里知道秘密,請紅主提出拙荊和犬女的頭來見我!”
“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今日本尊可是見到高人了,好吧,你的要求本尊自會做到,本尊也希望到時候閣下不會食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一向言出如山,只要紅主提上拙荊和犬女的頭,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司馬紅袖轉身啟動石壁,石壁開而又合,把一切都封在了這間密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