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狂歡四年后,學業無成,畢業后半年仍然沒有找到工作。
談了兩年戀愛的女朋友也匆匆跟我分手,投入一個有車有房的程序員懷里。眼看著錢一天天被用完,我也憔悴得日漸消瘦起來。
由于沒有工作,就在貴陽A大學墮落街盡頭的一個發霉的巷子里面租了一間一室一廳的屋子,已欠租一個月,要不是看在已經租了半年的份上的話,包租婆早把我掃地出門了。但從她日漸不滿的臉和頻繁催租的次數來看,我覺得我馬上就要露宿街頭了。
兄弟們也紛紛忙于工作,女朋友也離我而去,如果不是那跟隨我多年的筆記本電腦與我相依為命的話,可能我早就萬念俱灰,橫刀奔赴黃泉了。
如今每天抱著本本在外面躲避包租婆那張催租的臭臉,只有等到凌晨兩點,隔壁的包租婆和不知名的男人嘿咻嘿咻完畢之后,才敢躡手躡腳鉆回寢室。
這天實在是無聊得緊,又不敢回到那破舊的小租屋,于是躲過黔靈公園的門票,呆坐在一塊石頭上,看了一下午公園里面放養的猴子,感慨這他媽的社會,人活著竟然沒有猴子活。于是傍晚時分登上半山的弘福寺,第一次虔誠的跪在佛祖面前許了個愿:
佛祖啊,求您把我變成一只在這黔靈山放養的猴子吧。
跪了半天,直到我的雙腿發麻,眼冒金星,佛祖也沒有顯靈。于是我只好怏怏下山,內心問候了佛祖以及祂的八輩子祖宗一萬遍。反正都落魄到這個份上了,老子還怕個鳥的神。
下山后,開始饑腸轆轆,后悔運動太過,爬山拜什么神。一翻口袋,全部家當就只剩四十八塊錢,于是只有拉下面子,準備向兄弟借點錢。
“喂,八哥啊,忙著呢?”八哥是我大學比較好的哥們之一。
“哎呀,兄弟,好久沒有你消息呢!哪里發財呢?”八哥很熱情的問道。
我心里充滿了暖意,心想總算還有一個兄弟記得我,高興道:“我現在住A大學附近。”
“我離那里也不遠,要不,咱們哥們聚聚?”八哥提議道。他竟然主動提出邀請,著實讓我感動啊!
之后我和八哥就在A大學附近的一個酸湯面館小聚了一下。
由于囊中羞澀,只能借口說想吃天天都吃的酸湯面,八哥不愧為英雄豪杰,吃著面條,大侃自己是如何如何的神通廣大,自己的朋友是如何如何的有能力、吃得開。
我心想借錢有戲,于是順著八哥的話,拍拍馬屁,說以后仰仗八哥您老人家什么的。八哥越說越來勁:
“兄弟,不瞞你說,哥們兒我上上個星期,和老板出去搓麻將,一手牌就輸了老子三千塊,老實跟你講,我這還算小的。我朋友一晚上輸幾百萬的都有。”
“哥們我在貴陽,各個部門都有人,你要考什么公務員啊,事業單位啊,選調生啊,志愿者啊,都可以跟八哥我講,我跟他們說一聲就行。他們都是我哥們,已經混得很熟了,沒有問題。”
“八哥我感覺啊,跟別人打工一點意思都沒有,等再過半年,哥哥我想創業,一年撈個幾十萬輕松得很。”
……
我唯唯諾諾,繼續做我的孫子。半年窘迫的處境,早就沒有了骨氣。
等八哥把酸湯面的湯都喝得一滴不剩時,我結結巴巴的開口道:
“八哥,兄弟我最近手頭上有點緊。可否……”
“兄弟你想借錢啊?”八哥瞪著圓圓的眼珠子,問道。
我暗想有戲,八哥這種大人物也許能幫我一把,于是興奮道:
“是啊,八哥。我保證很就還給你。”
“兄弟你不早說,如果一星期前倒不要緊,現在兄弟我手頭也周轉不開啊。再等一段時間吧,等哥們我周轉開了,就立馬支援兄弟你。”八哥用胖乎乎的手,擦了擦滿臉是油的腦袋。
“八哥,你看這……”我準備厚臉皮了。
八哥慌忙打斷道:“好了,不好意思啊,哥們,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情,這頓我請了。拜拜了哈。”
說著八哥仰著圓鼓鼓的肚子,飛的消失在我的世界,聽到“借錢”兩字,比草履蟲的應激反應都還要。
回過神來,發現只顧著當孫子,自己的還有半碗面沒吃,于是三下五除二搞定,摸著并未吃飽的肚子準備離開的時候,老板把我攔住,說還沒有結賬。
我驚呼,問老板:“不是吧?那胖子(八哥)沒結賬?”
老板一臉不滿的說:“那胖子吃完就溜了,真沒有結賬。”
無奈,我只能從我僅剩的四十八塊錢家當里面抽出十塊錢給老板,老板道:“小兄弟,還差兩塊錢。”
“兩碗面啊,五塊錢一碗,不是十塊錢嗎?”我問老板。
老板回答說:“那個胖子加了兩塊錢的肉。”
“Oh,Fuck,這個狗娘養的。小心生娃兒沒有屁_眼。”我心里一陣臭罵。但還是無奈,只能付賬走人。
我一陣憤怒,打開手機,刪掉了這個叫周八皮的人。
走出面館,我把所有的腦細胞都拿來詛咒周八皮,不覺信步走到A大學的籃球場,只見天上的一輪彎月掛在一殘留著枯黃葉子的梧桐樹梢上,甚是唯美。而梧桐樹下,一陰陽怪氣的怪物竟然抱著一妙齡女子熱吻。
我嘆了口氣,搖頭表示世風日下。心想:那張看著都想吐的臉,那位女英雄怎么能吻得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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