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格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亮了,腦袋傳來了陣陣宿醉帶來的脹痛,他想揉揉,卻發現手臂上好像壓著什么東西,扭過頭,這才注意到了睡在他手臂上的胡美。
胡美正面朝著他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熟睡中的嬰兒,在她的脖子和鎖骨上遍布著一片又一片的紅印,很明顯是某人喝醉后留下的杰作。
蘇格蘭的臉不由得紅了紅,扭過頭看向了另一邊。
在他的另一邊躺著胡麗,這丫頭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不安分。一條大腿搭在了他的肚子上,一只手緊緊抱著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則是伸進了他胸口的衣襟,在里面撫摸著。
只是這毛絨絨的觸感好像有什么不對……
他把手從胡麗懷里抽了出來,伸進自己衣服里摸了摸,掏出來了一團粉色的毛發。
嗯?!
蘇格蘭凌亂了那么一瞬,然后才想起了什么,微微抬起頭四下看了看。
昨晚大熊它們趕回來的那群羊正在不遠處圍成一團趴在地上睡著覺,而在那群羊中,有一只小可憐全身的毛發都被剃了個精光,光禿禿的尤為顯眼。
“……”
對不起……
蘇格蘭默默地道了個歉,然后看向了其它方向。
黑牛、小魚兒還有露露三人正躺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身上蓋著獸皮,睡得很是安穩,大熊靜靜地坐在黑牛三人旁邊,身上的毛發一塊黑一塊粉,顯得滑稽又可愛——那只小可憐綿羊身上的毛發應該大部分都在這了。
所有人中,唯一顯得比較正常的,應該就是相擁著躺在一起的大白和云莘了——這兩人平常時候應該也是這副模樣。
小六呢?
蘇格蘭又看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小六的身影,想來對方應該是比他醒得更早,離開了。
想到這里,蘇格蘭又躺了下來,開始回憶起了昨晚發生的事……
……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正常,大家有吃有喝有說有笑,但當第二缸酒空掉之后,場面就逐漸失去了控制。
最先喝醉的是被大熊灌了不少酒的黑牛,她跌跌撞撞地來到了蘇格蘭面前,給蘇格蘭披上了獸皮,然后一直拉著蘇格蘭的手不放,非要他扮演成大黑牛的樣子,撒嬌任性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孩子。
蘇格蘭無奈,只好趴在地上學起了牛叫,黑牛咯咯地笑了起來,一雙眼睛瞇成了兩個月牙。
這是蘇格蘭第一次看到笑得如此開心的黑牛。
在那之后,黑牛就一直抱著蘇格蘭,嘴里時而呼喚著大黑牛時而呼喚著蘇格蘭的名字,一直到睡著才停了下來。
而后眾人繼續喝酒聊天,在都有些醉了的時候,大白和云莘當眾親吻了起來。胡麗看到后有些不服氣地找上了蘇格蘭,強行索吻。蘇格蘭覺得不能就這樣任由這只小狐貍胡來,腦子一抽之下就找上了胡美,也是強行索吻。
然后,就開始亂套了……
……
后面的記憶很是模糊,蘇格蘭已經記不清了,完全忘記了他們是如何剃禿了那只綿羊,如何強行把大熊打扮成了一副少女模樣。
“嗯……”
旁邊的胡麗發出了一聲呻吟,瞇著眼皺了皺眉,撒嬌似地說道;“格蘭,我頭好疼……”
蘇格蘭抬起手放在胡麗腦袋上輕輕揉捏了起來,責怪道;“不能喝酒就別喝這么多。”
“誰不能喝了,我可是一直都沒醉……嗯?”胡麗似是注意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睜大雙眼看著蘇格蘭的脖頸位置,“一,二……五,六?”
蘇格蘭想起了胡美脖子上的一片片吻痕……看樣子自己身上應該也被留下了不少。
“我記得自己只親了五下啊,怎么會有六個?”胡麗有些迷惑地說道。
“記錯了吧。”蘇格蘭毫不在意地說道。
“我沒醉……而且,就算醉了,這種事我也記得很清楚。”說到這,胡麗抬起頭看了眼睡在蘇格蘭另一邊的胡美,“應該是姐姐偷偷親了一下吧。”
“我才不會做這種事。”
顯然胡美也已經醒了。
“可姐姐有過前科吧。”
“嗯?”
“那只是意外!”
“等一下,你們在說什么?”
“格蘭你還不知道吧,姐姐曾趁你睡著的時候偷偷親過你喔。”
“都說了那是意外!”
“而且還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喔!”說到這,胡麗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一臉揶揄地看著胡美,對著蘇格蘭說道,“沒想到姐姐這么大膽吧。”
胡美坐了起來,紅著臉惡狠狠地瞪著胡麗威脅道;“臭丫頭!你再說我就和你拼了!”
蘇格蘭抬手輕輕一拉就把胡美拉倒了下來,手環在對方腰間,將其禁錮在了自己懷里,然后看著胡麗說道;“你講吧,這事我還挺好奇的。”
胡麗嘿嘿一笑,抱著蘇格蘭,然后開始了訴說……
……
十年前。
在胡老鬼收養了兩個小女孩后不久(第十七章),那位姓蘇的老獵人就帶著一個看起來有些邋里邋遢的小男孩過來了。
那個小男孩長著一頭對于男生來說顯得有些過長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頰,而且也沒有打理,看起來亂糟糟的。身上則是穿著一件與瘦小體型格格不入的寬大衣服,手臂已經完全淹沒在了袖子里,衣擺處打了個結才勉強沒有拖到地上。
也許是那寬大衣服的襯托,使得小男孩看起來格外瘦弱,顯得有些弱不禁風——這便是胡家兩姐妹對蘇格蘭的第一映像。
“這就是你在森林里撿到的那個孩子?”胡老鬼一邊打量著蘇格蘭,一邊朝著老獵人問道。
老獵人點了點頭,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說道;“自我介紹一下吧。”
小男孩沉默了一陣,然后張開嘴,有些吃力地說道;“你……他……我,我……名字……叫……蘇格蘭。”
除了“蘇格蘭”三個字外,其它的字都說得斷斷續續的,而且每說一個字都會停下來思考一陣發一會兒呆,似是在想接下來該說些什么。
看起來有些笨笨的——這是胡家兩姐妹對蘇格蘭的第二映像。
這孩子看起來已經五六歲了,還不會說話嗎?
胡老鬼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老獵人。
“這孩子失憶了,忘記了自己的過往,就連語言也忘記了。”老獵人解釋道。
“說話都會忘記?”聽到這話,胡老鬼顯得有些驚訝。
一般來說,就算再怎么失憶,有些東西也是不會忘記的,語言就是其中之一,因為這并不是記憶的一部分,可以說是一個人生存的本能。
“不過也不是全忘記了,只會說‘蘇格蘭’這三個字。”說到這,老獵人又補充道,“確切的說只是這三個讀音,就連出自何種語言,怎么寫,有什么含義,這些都不知道。”
“連你也不知道?”
老獵人搖了搖頭,然后看向了小男孩,說道;“我把這三個字取成了他的名字,只有等他長大后自己去尋找這三個字的含義了。”
聽到這話,胡老鬼卻是沉默了下來。
他的這個朋友年輕時游歷過不少地方,見多識廣,若是連他都不知道的話,那這孩子很可能以后也無法找出這三個字的出處,只能背著身世之謎過一輩子了。
“這樣也好,也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反而能過得更快活一些。”胡老鬼嘆道。
隨即兩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陷入了一陣沉默。
良久之后,老獵人開口打破了沉默;“聽說你的義肢好像有些不好用,我來幫你調整一下吧。”
為了從兇猛的元獸口中救下那兩個小丫頭,胡老鬼失去了一條手臂,老獵人知道后就為他做了一條義肢。
胡老鬼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去屋內說吧,這小子就交給那兩個小丫頭。”說完,他轉身看向了站在身后的胡家兩姐妹,“你們兩個就帶著他在附近玩玩吧,不要走太遠。”
“知道了,老爹。”兩姐妹異口同聲地回道。
“不許欺負他!尤其是你,小狐貍。”說著,胡老鬼抬起手在胡麗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胡麗隨即咯咯地笑了起來。
老獵人拍了拍蘇格蘭的腦袋,說道;“去吧,以后她們就是你的家人了。”
蘇格蘭點了點頭,抬起頭看向了那對姐妹。
“家人”?“家人”的意思是什么來著?
在把蘇格蘭交給那兩姐妹之后,胡老鬼就和老獵人一邊聊著一邊走開了。
“這義肢威力倒是不錯,只是感覺還是不夠靈活。”
“你精神力太弱,又不懂陣法,所以無法將這義肢運用自如。”
“你說話就不能委婉點?”
“……”
蘇格蘭目光隨著老獵人移動,直到對方走進屋內之后,才回過了頭,剛一轉身,卻是被一張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鬼臉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了一步,腳卻在衣服上絆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真笨。”胡麗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麗麗,老爹說了不準欺負他。”胡美責備道。
“開個玩笑嘛。”
胡美沒好氣地瞪了胡麗一眼,然后走過去朝著坐在地上的蘇格蘭伸出了手。
“你叫蘇格蘭是吧,我叫胡美,這是我妹妹,胡麗。”
“敢叫我狐貍我就打死你!”
這,便是蘇格蘭和胡家兩姐妹初次相遇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