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婭當(dāng)時就一拳砸過去:“你不說話會死啊?故意嚇我是不是?我不要你陪!”
慕辰帥齜牙咧嘴:“我只是說累了句實話,醫(yī)院死的人可多了。還有太平間。”
本來我是不想蕭凌婭留下來的。可我從小就很怕鬼,怕死人。被慕辰帥這么一說,我不禁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結(jié)果蕭凌婭沒被慕辰帥嚇到,倒是我被嚇得不輕,但我猶豫了半晌之后還是讓他們回去了,這里有我就行。
蕭凌婭一開始還堅持。直到我說想跟蕭凌天單獨相處,她才勉強答應(yīng)下來。半拖半拉的被慕辰帥帶走了。
這次我連床位都沒買,直接和蕭凌天擠在一起。他怕冷,我就用自己來溫暖他,他最喜歡我抱著他睡。
第二天上午蕭凌婭還沒來,蕭凌天已經(jīng)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我在旁邊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看到他醒來我心里才稍稍安了些:“你終于舍得醒來了?我還以為你想做睡美人。”
“對不起。”大概是因為睡得太久,他的聲音越發(fā)的沙啞。還帶著一絲迷糊。
我故意裝作很生氣:“知道我擔(dān)心還賴床,以為說句對不起就沒事了。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誰讓你那么任性,不肯來醫(yī)院。”
可說著說著我的眼睛卻濕了。昨晚我擔(dān)心了整整一夜。連睡都不敢睡太熟,時不時的就伸手去探他的額頭看燒退了沒有。
說到這里我突然那又想起一個問題,關(guān)于他為什么排斥來醫(yī)院的事兒,我昨天忘了問蕭凌婭,最近怎么總是忘記重要的事。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結(jié)果他說的跟我卻完全不是同一件事,壓抑的咳嗽了幾聲又問,“凌婭呢?她肯定也跟著來了吧?”
我去給他倒了杯熱水,把他扶起來一邊喂他喝一邊回道:“她昨晚已經(jīng)回去了,估計很快就會來,你找她有事兒?”
他喝了幾口水嗓子稍微好了點:“沒什么,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這里?”
都這樣還在關(guān)心出院的事兒,他到底是有多討厭醫(yī)院,我滿心疑惑不敢問:“病好了就能離開,想好的快點就乖乖配合治療。”
他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緊緊的盯著我。
我被他看的有點心虛,畢竟蕭凌婭背著他告訴我那么多關(guān)于他的事兒,我怕他看出端倪便主動找話題:“你餓不餓,想吃什么我去買?”
他緩緩搖了搖頭,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我不餓,咳咳……”
我又氣又急又心疼:“你知道你已經(jīng)多少天沒吃東西了嗎?新年過了好幾天,你才吃了多少東西?不吃東西你哪來的力氣恢復(fù)?”
“可是我沒胃口,吃不下,頭痛,喉嚨痛,全身都痛,咳咳……”他幾乎是每說一句話就要咳嗽,雖然在壓抑,但劇烈起來還是克制不住。
昨天醫(yī)生就已經(jīng)說過,他扁桃體發(fā)炎很嚴(yán)重,醒來多給他喝點熱水,盡量少讓他說點話,保護好喉嚨,免得病情加重。
“活該,讓你任性不聽話,下次看你還敢不敢!”我忍著眼淚和心疼,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心里卻加了一句,不會有下次!
“口是心非。”他低低的笑了起來,“別擔(dān)心,死不了,你最好別哭出來,要不然別人還以為你在給我哭喪呢,那……咳咳……多不吉利。”
“閉嘴,不許亂說話,也不許說話了!”眼睛已經(jīng)濕潤了,我本來就在強忍著不讓眼淚決堤,他還這樣說,那不是故意害我哭嗎?
“你要我當(dāng)啞巴?”他挑習(xí)慣性的了挑眉,卻沒有往日的氣勢,病怏怏的樣子襯著蒼白的面容,看我的心里一陣陣的揪痛。
這人在我心里住的太深,為他痛的也就越深,一旦傷害起來,那就是拿刀在心窩子里使勁的捅啊,真希望不會有這一天。
“你不是喉嚨痛嗎?醫(yī)生讓你少說話,否則你嗓子壞了以后就真成啞巴了,我會嫌棄你的。”我故意往嚴(yán)重了說,引起他的重視。
“哦……你舍得?”他說著又咳嗽了起來,咳的很劇烈,身子都跟著一顫一顫,我扯了紙巾給他,毫無意外的,又咳出了血絲。
我又擔(dān)心又害怕:“你快別說話了,我舍不得嫌棄你,也舍不得你這么難受,你要再這樣任性不聽話,我就……我就陪你一起病!”
“嗯?”他抬眸疑惑的看著我,嘴角還染著一絲紅色。
我伸手拭去他嘴角的血跡:“我這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再這樣不愛惜自己,我就去跳河,去洗冷水澡,我陪你一起生病一起難受!”
面對我的威脅,他愣了好半晌,然后才輕聲問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藥吃了,醫(yī)院也已經(jīng)來了。”
這是在控訴還是在退讓?我沒空去探究,只是急切的道:“盡量少說話,保護好你的嗓子,有什么話等你好了再說。”
“好……”他看著我良久,終于答應(yīng)下來。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竟然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要哄他真難!
后來他沒再說什么話了,醫(yī)生來給他做進一步的檢查,他也很配合,護士給他吃藥,他也乖乖吃了,而我就在一旁看著他。
他時不時會拿眼角瞟我一眼,我就給他一個贊賞的微笑,等醫(yī)生和護士都走了,我才過去親了親他的臉給他獎勵。
我也爬上.床,讓他靠在我身上,一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腦袋,一手握著他的手,由衷的表揚他:“你現(xiàn)在真是個乖寶寶。”
他享受的抬眸看著我:“那你喜歡嗎?”
我低頭看著他:“很喜歡,如果從一開始你就這么乖,那該有多好。”
他有點不高興了:“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說了也沒用。”
我也不想提那些傷心事兒,便點點頭道:“好,那就不說了,你困不困,要不要休息會兒?還有,你別說話了,嗓子受不了。”
他現(xiàn)在說話不但艱難,而且很痛苦,剛剛醫(yī)生檢查的時候還說,他目前最好是不要再說話了,本來咳嗽就會牽扯到喉嚨,加重負(fù)擔(dān)。
“嗯。”他應(yīng)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不知是在配合我,還是痛的受不了。
而后沒過多久,他正在睡著,蕭凌婭和慕辰帥便來了,同來的還有樊瑞迪和孫雪妍,這下人算是到齊了。
也許是昨天睡的太多了,這次他睡得并不沉,他們過來才小聲跟我說了幾句話,他就被吵醒了,起來跟他們打招呼。
他的情況我還沒來得及跟他們仔細(xì)說,看到他們一個個都去噓寒問暖,讓他不得不一直開口說話,我終于忍不住打斷。
一開始樊瑞迪對我的行為還頗有微詞,好像我霸占著蕭凌天一樣,但在了解到實際情況之后他就不說什么了。
于是他們幾個便開始對我問東問西,醫(yī)生是怎么說的,要注意些什么,他現(xiàn)在能吃什么都問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孫雪妍。
我知道他們也是在關(guān)心他,便事無巨細(xì)都回答了,病房里顯得有點吵鬧,后來護士進來提醒,說病人需要休息他們才打住。
因為這次蕭凌天住院和上次孫雪妍不同,他需要靜養(yǎng),而且還不能說話,所以他們看過了解過情況之后就離開了。
只有我和蕭凌天的病房顯得很冷清,但這正是我們想要的,我不讓他說話,后來他就自己想辦法,讓我拿了紙筆給他。
不睡覺的時候,他們就用這種方式聊天,他寫我看,我說他聽,雖然有點慢,但看他寫字的樣子也是一種享受。
中午我給他喂了幾口稀粥,好在他沒吐出來,看到他吃了,我比什么都開心,連自己吃起飯來都胃口大開。
下午他困了我就陪他睡覺,他醒了我就給他講我小時候的事兒,那是他自己要求的,他一直對我兒時的事兒很感興趣。
等到晚上,他的情況好了很多,之前高燒不退,這時已經(jīng)是低燒了,發(fā)炎的扁桃體也好了些,但我還是不讓他開口說話。
其實他用手寫的很好,比最初用手機打字更讓我享受,因為無論是他執(zhí)筆認(rèn)真寫字的樣子,還是他寫出來的字,都很好看。
我告訴他:“以前我上高中的時候,老師看的緊不讓上課講話,我們就用這種方式和同學(xué)聊天,俗稱傳紙條,偶爾還會有情書。”
他問我:「那你收到過情書嗎?」
我想也不想就回答:“那還用說,我讀得可是理科班,全班就只有十來個女生,可謂是僧多粥少,我還沒丑到?jīng)]人追。”
他又問:「收到了多少?答應(yīng)了沒有?你有多少前男友?」
面對他酸溜溜的追問,我笑著差點在床上打滾,捧起他的腦袋就在他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小笨蛋放心,我一個前男友都沒有!”
他這次連寫都懶得寫了,直接動了動嘴唇,用唇語問我:「為什么?」
我解釋道:“因為我是乖學(xué)生啊,家里和學(xué)校都不讓早戀,我就不早戀,你以為我像你這么不聽話啊,害我這么擔(dān)心,你個大壞蛋。”
他一把將我拉過去摁在懷里,覆唇在我耳邊輕聲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他今天前前后后已經(jīng)和我說過很多次了,就不能有點新鮮的詞?比如另外三個字,他還從來沒對我說過。
當(dāng)然,我也沒在他清醒的時候親口對他說過,總覺得沒有合適的機會說這三個字,可究竟什么機會才合適,其實我也不知道。
這晚我們做了一件很瘋狂的事兒,他說睡不著,讓我給他講故事,然后我就給他講了幾個童話故事,他竟然沒有沒拒絕。
明知我把他當(dāng)成倩倩看待,他卻欣然接受,聽得過程中表情還那么奇怪,我看的心里全是疑團,卻不敢開口相問。
因為我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悲傷,第一次在給人講喜劇收場的幼兒睡前故事,卻把人聽得悲傷逆流成河,他到底想起了什么?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比如他的過去,他的愛人,蕭凌婭只說他小時候過的很辛苦,卻沒詳細(xì)說到底是怎樣辛苦。
我想知道,卻又怕知道,我怕承受不起他的痛苦,更怕揭開他的傷疤,看來這些事兒還得找蕭凌婭打聽才行。
后來他沒有被我的幼兒睡前故事哄睡,倒是被護士來查房打了一針就睡著了,那我之前到底在做什么?
就為了勾起他的傷心事讓他難過么?我真沒用,照顧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