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生了孩子？”天一問道。
“阿止的娘，阿止……是我的一個病人，不過他已經(jīng)好了，你沒見過他，他長得粉雕玉琢，又乖又可愛。”
“還有，他可喜歡阿英了。”
天一靜靜的聽著陸箏與這位阿止之間的故事，他面上掛著淺笑，這一刻，陸箏又變回了他無憂無慮的小師叔。
“他娘早產(chǎn)，給他生了個妹妹，雖然是早產(chǎn)，好在母女平安，阿止以后有妹妹陪他了。”
頭胎總是艱難的。
陸箏以前雖然也曾聽過蒼瀾給其他弟子授課，可聽得時候總打瞌睡，只有一次，谷中一名女醫(yī)在旁人都走了之后，問了蒼瀾關(guān)于婦人的問題，正好被睡醒的陸箏聽到。
有要改的或是遺漏的他再加上。
那一次蒼瀾說得很多，最后陸箏也就記住了未生育婦人和已生育的婦人如何區(qū)分？
翌日，在無恙口中天一得知了他不在谷中的這些日子都發(fā)生了什么，聽著唯一不同尋常的也就是姜也要見陸箏。
陸箏天一進了屋內(nèi)寫藥方，無恙將東西放好也回了劍閣，獨獨留阿英還在院中。
等游庚和小福子來得時候，兩人神情僵硬的看著原本整齊的竹子現(xiàn)在散落的哪哪都是，東一根西一根的。
無恙神色微變，“怎么？”
蒼瀾是醫(yī)者，并不因為對方是女子而不好意思詳述，他細細說來兩者的區(qū)別，趴著的陸箏聽得一愣一愣的。
汪正喜得女兒，雖然沒有大擺宴席，可是卻買了很多肉，阿英在各種肉的誘惑下忍受著汪止每日的摧殘又多留了些日子。
“這個月輪到羽書，他日夜待在地閣。”
兩人看向阿英的眼神如出一轍，打一頓，不敢，訓(xùn)一頓，也不敢。
見阿英又點頭，“那……那幫我們給姑娘帶個信。”
天一神經(jīng)緊繃了幾日，在給陸箏戒斷沉夢的憂心中逐漸松懈了下來，即便天一再三勸誡，用了兩月有余的沉夢，陸箏……還是上癮了。
它可是飛了好久才回來的。
直到經(jīng)常給它拿肉的蓮心問它，“你離開姑娘那么久了，姑娘可說讓你什么時候回去？”
自天一開始照顧陸箏，小時候每當(dāng)陸箏在外面玩累了都是天一將她背回來，回來的路上天一也曾口述不少藥方，只是陸箏都不用心記。
他只當(dāng)沒看見，又走回桌案前看陸箏開藥方，只是心里盤算著，該如何將給她戒斷沉夢。
如果不是陸箏半夜又跑到藥房翻沉夢，天一也不會發(fā)現(xiàn)，而他回來在小竹屋看到的沉夢竟然是谷中存留的最后一盒。
天一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自己當(dāng)時的心情，他將陸箏送回了小竹屋，一夜未睡。
“我也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小師叔……總之，你私下囑咐羽書一聲，讓他多留心。”
“所以啊，師妹，這婦科還是要指望你們女醫(yī)，藥方里有先輩的扎記，記錄的更為詳細，師妹可多翻閱翻閱。”
“小師叔不是也曾背過方子嗎，還記得多少，先寫我看看。”
一聽見有肉吃，阿英果真不再搗亂，只是游庚端著一盆肉放到了十丈外。
歇了好幾日，又往回飛，一日一日的找汪止，它本想著再看一眼汪止就回來，卻碰上了汪家的喜事。
小福子看阿英還要玩竹子，忙開口，“英、英大爺！可別玩了，老游老游快給它拿肉！”
阿英沒有跟他計較，滿意的吃著肉。
……
“你私下告訴他一聲，謹(jǐn)慎些。”
“蒼師兄，這生過孩子的婦人和未曾生過孩子的婦人可有什么區(qū)別？”
“只有那些窮困的百姓，示家人為命的才沒有那么在意我們診病。”
正埋頭猛吃肉的阿英一抬腦袋，似是終于想起來這茬，然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然后甩了甩腦袋，還張了一下翅膀。 蓮心鬼使神差明白它的意思了，“你是要回去了嗎？”
天一卻沒有先應(yīng)下，他聽陸鳴說過，陸箏出谷的時候閑時也曾抱著醫(yī)術(shù)苦讀過，既然她愿意學(xué)，他們自是會相助。
“好，我知道了。”
委屈的用爪子撥空地上的竹子玩，嘩啦，嘩啦……
“我不擅婦科，天一你幫我開個產(chǎn)后調(diào)理的方子，讓阿英……我找人給他們送過去。”
阿英委屈。
它眼神中透露著茫然，它不知道為何這次陸箏為何沒有夸贊它，也不知道為何陸箏沒有給它拿肉吃。
小竹屋內(nèi)，天一再次提點陸箏讓她調(diào)整方子，在陸箏又一次改方子的空隙，天一查看了一眼架子上裝著沉夢香的盒子。
但天一心里卻生出一種異樣，總覺得會發(fā)生什么事？
陸箏本是想讓阿英再跑一趟，又想起還有其他事需要它幫忙，只能找蕭祁了。
是以，就算是被小輩指點醫(yī)術(shù)，陸箏也從來不覺得丟人。
十個方子能記住五個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眾人見陸箏沒有學(xué)醫(yī)的天賦，也沒有強求她用功，愿意學(xué)就學(xué)，不想學(xué)的時候就去種藥材。
“是，我記下了。”
很好，一大盒子香沒剩多點了。
更讓天一心驚的是陸箏房中的沉夢香并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盒，而是陸箏又去藥房中取的。
“現(xiàn)在是誰在看守姜也？”
汪夫人早產(chǎn)，那產(chǎn)后可要好生調(diào)理，陸箏求助天一。
然后，阿英就在汪止的哭聲中離開了西江城回到了無回谷，只是它沒想到這次為何沒有以前那么受陸箏歡迎了。
那一日阿英追著挑釁它的鷹連飛了好久，久到它都不知過了多久，雖說戰(zhàn)況激烈掉了很多毛，它還是掀了人家的老巢。
至于其他的，陸箏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講了很久后，蒼瀾嘆息道：“只不過但凡是有頭有臉身份高貴的人家，即便家中婦人生了病，也極少有人會讓我們給病人細細診病，只因為我們是男子。”
同樣熬了一夜的陸箏在天亮的時候才闔上雙眸，緩慢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從這一日起，陸箏日夜顛倒了，夜里不睡，天亮了才能睡著。
在天一整日將心思放到陸箏身上無暇分身想其他事時，地閣中的姜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