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這次任務沒有告訴你實情,恨我嗎?”周教官的情緒有些低落
“我說不很,你信嗎?”
“你說呢?”周教官的臉上露出釋懷的愜意,輕松的靠在欄桿上語氣也變得隨意了。
“看來你對我很有信心嗎?你怎么知道在戰場上我會明白你的用意?”
“直覺,一個老男人的直覺!”
“嗯,一個單身老男人的直覺!”于龍翔難得的調侃起了牲口
“哈哈,怎么,你還羨慕我了?”
“這個真不騙你,羨慕!!”
“小子,想不想聽一個故事?”周教官的語氣有了些變化,仿佛在悼念什么,卻又在悼念中多出了一些東西,至于是什么東西于龍翔也說不上來,總之感覺酸溜溜的,就像一口氣喝干了山西老陳醋似的。
“說唄,什么時候牲口也變的婆婆媽媽的了?”
“我剛入伍時,迎接我的是一位班長。他是東北人,粗獷的性格,愛笑,愛罵我:滾犢子!他參加過對越反擊自衛戰,參加過黃巖島戰役,至今我還記得他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傷痕,就像嬰兒的嘴唇般咧著,嫩紅嫩紅的。他總是說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本來我是能夠去直隸軍區的但是我放棄了,我跟著他三年!也在邊防連呆了三年,就是為了學習他的經驗。他教會了我很多很多,那些東西是你在書本上學不到的。”一陣風襲過周教官停下了訴說,他昂起頭,深邃的目光望向遠方,仿佛能看到那位老班長似的“那天也是這樣的風,說強不強,說弱不弱,他從凌晨開始打扮我們全班的裝備都套在了他的身上,高仿真的勞力士,當時挺前衛的頭巾,蛤蟆鏡,甚至是泳褲……還清楚地記得他的離去,永遠的離去了!他本是要回家探親的,現在想來如果上級沒有批準或許現在他依然健在!他走的時候風刮得正緊,揚起了地面的灰塵,也揚起了他風衣的下垂,我當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很后悔沒有攔下他。他回到老家,很可笑呢,爹媽被拆遷辦逼死了,老婆卻和拆遷辦主任鬼混,唯一的兒子過著露宿街頭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他去找老婆理論,甚至跪下求她善待兒子,女人當時答應了,作為交換兩人離了婚。她作著保證送班長上了歸隊的火車。班長走到中途感覺不對又拐了回去,他看到的是兒子的尸體和那個女人的再婚證!那個可憐的孩子只有六歲啊!六歲的生命就那樣饑寒交迫的消亡在了冰冷的大街上!班長在一個雨夜里潛入那個城市的軍管所盜得一把八一杠和幾百發子彈,他只殺了那個女人因為殺那個女人時一個愣神讓拆遷辦主任跑上了大街,他害怕誤傷就沒有在開槍。他劫持了主任的老母親以此要挾要拆遷辦主任自己走進他的射程,結果警察借他不愿傷及無辜的心理大打心理戰給狙擊手創造了機會一槍擊斃!而那個拆遷辦主任卻僅僅是記大過處分!班長死的時候說:我不恨這個社會,也不恨我老婆,我恨那些貪官污吏,恨那些滿嘴大義卻背后坑蒙拐騙的人渣!我也不后悔,不后悔殺人,因為他該殺,不后悔沒有在大街上擊斃他,因為百姓無罪!更不后悔成為軍人,盡管這連個字讓他失去了所有,但至少陪著他的還是信仰!”
周教官緊緊地握著欄桿,指甲全數被艮斷扎入肌肉中鮮血淋漓,他的腮幫緊緊地繃著繃著一刻也不敢放松,他害怕一放松牙關就會哭出來。
“什么時間的事?”于龍翔雙眼血紅的問道。
“十三年前!”
“也就是說那個拆遷辦主任現在還沒有死!一個雙手間接性沾染了英雄鮮血的人渣竟然還活著!”于龍翔的聲音在顫抖,他的身體在顫抖,指甲扣進了肉里,血順著手指滴落……
“你想干嘛?我告訴你這個是想讓你明白,信仰可以代替全部!哪怕你失去了所有只要還有信仰那么就還有意義活下去!”
“信仰!我有!我的信仰是華夏!是這塊九百六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以及這塊土地上生活著的同胞!不是某個國家,某個政權!經歷了哪些我明白了很多,我愛這個民族,我愛這塊土地!所以我又才穿起這身衣服浴血奮戰!從那天起,我只為了華夏而戰!”
“可是……”
“你知道嗎,我不恨你,我恨這個政權!這個政府!當他們制定出這個拋卒保帥的計劃開始就沒有了資格在成為我的信仰!我們可以犧牲,我們可以做誘餌,但是他們信任我們了嗎?把我們蒙在鼓里,讓我們帶著常規武器去送死!若不是幽影的第六感我們早已是陰陽兩隔了!軍人,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可以茹毛飲血,也可以殺身成仁,但絕不容忍來自政府的拋棄!這次我很憤怒!為了穩定大家的心我居然對兄弟們撒謊,我說任務是下達了的,只是沒有讓他們知道!”
“孩子,聽我一句勸,回去好好休息,我會給你們請功的!”
“勛章?我得的勛章加起來有兩斤重!不稀罕!”于龍翔拂袖而去。
“孩子,你還是沒有成熟!在這個物欲社會里軍隊早已變得不是那么純粹了,你如那堅韌的冰塊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這樣的話就只有兩條路了!要么生存,要么滅亡。你什么時候能夠學會圓滑啊!”周教官松開欄桿將血糊糊的手放進口袋里望著于龍翔遠去的背影幽幽的感嘆著,轉身離去,只留下帶著血跡的鋼管在風中發出嗚嗚的哀鳴……
“幽影,隼那小子在干嘛呢?”周教官還是不放心隼,便轉到了B組的宿舍,在門口正好看到擦槍的幽影
“組長在睡覺,我喊醒他?”
“不用了,讓他好好休息吧,你們也休息休息吧,前些天實在是對不住你們!”
“嗨……不就是一個任務嗎,那也是為了保密,隼已經給我們解釋過了,大家都沒在意。那我就休息了。”
“嗯,好好休息!”……
“走了!”
“嗯,老鼠,你繼續查!這么大的事一定有檔案!””檔案一定有,但是被人為地抹殺了,我試著從民政局入手查他們的結婚證,看看逆向思維是否管用!”老鼠一邊說著雙手想抽了風似的在鍵盤上“顫抖”鍵盤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找到了,男的叫劉根生,女的叫趙銀蓮。兩人1978年結婚1984年離婚,離婚后的第二天趙銀蓮又和一個叫沈德勝的結了婚,那么這個沈德勝應該就是那個拆遷辦主任了!”
“找到他現在的住址!”
“嗯,這個有些難度,他的背景應該不小,所有文檔都是經過處理的,保密等級在A*級以上,只好走后門了。嗯,進去了,讓我看看,沈德勝,原居于D省的L市,現居京都沈家莊園,其叔父現任政治局常委!”
“媽的,這么硬的后臺?老大,要不就先別動他了?”
“不,他必須死!我要給劉班長一個交代,給英雄一個交代,不能讓他流血又流淚!”
“你有沒有想過后果?”
“對啊,老大,三思而后行!”
于龍翔什么都沒說,轉過身躺在床上蒙著被子就睡。
窗外的風越刮越大,烏云也開始聚集,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