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見樑衝神情冷淡,與先前被捆住時截然不同,心裡更是驚慌恐懼,不由更加肯定心中所想,頓時心驚肉跳起來,一時之間竟是不知如何是好,渾身如篩糠一般抖了起來。
你抖什麼呀,我這被捆的手腳都發(fā)麻了。樑衝心裡一陣鬱悶,現(xiàn)在他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個族落的人將他誤以爲天神使者,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何時,天色逐漸陰霾起來,明月不知所蹤,而風(fēng)也漸漸大了起來,吹得湖岸邊的草木獵獵作響,在寂靜的夜色下顯得格外大聲。
樑衝在這幾天都沒有怎麼進食,現(xiàn)在又被捆得太緊,時間久了自然難以承受,再加上冷風(fēng)吹襲,手腳頓時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啃噬一般,終於還是抵不過這種痛苦,望著老者啞著聲音說道:“你們能不能先將我放開?”
老者被樑衝突然而來的一句話嚇得連連後退,見樑衝沒有其他動作才安靜下來,惶恐不安地瞪大雙眼,望著樑衝不知所措。
樑衝心裡哀嘆,看來這羣人是聽不懂他所說的話,事到如今,若是再不讓他們解開自己的話,只怕還沒被吃掉,自己就要被勒死餓死了!他低下頭,望著將自己捆得嚴嚴實實的草繩,暗道:“看來生態(tài)太自然也不好,這雜草做成的繩子怎麼這麼結(jié)實。”
老者見樑衝低頭,棕黑色的皮膚頓時有些發(fā)白,心裡誠惶誠恐,光顧著敬畏天神使者了,竟然忘了解開捆著他的繩索,也不知天神使者會不會因此而遷怒於整個族落。
想到這裡,老者內(nèi)心深處頓時涌出一股兇狠的情緒,看樣子這位天神使者自己並不能掙脫草繩,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並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若是現(xiàn)在趁機殺了他,那豈不是能躲過這場災(zāi)難?
也不知是樑衝的運氣太好,還是老天爺真的聽到他之前的抱怨,就在老者心裡兇狠比驚恐稍占上風(fēng)的時候,突然一道雷電有如長龍出世,自天際霹靂而下,頓時漆黑的夜空映得如同白晝,將所有人的神情暴露無遺。
驚雷響起,老者頓時心驚肉跳,還以爲這是上天對他剛纔的兇狠想法的懲戒,腿腳一軟癱倒在地,神色惶恐地望著樑衝,右手顫抖地指著他說道:“解……解開!”
樑衝心裡鬆了口氣,只覺得此時老者的聲音是那麼的有如天籟,這也是在經(jīng)歷天火之後他所聽到的唯一一句如此動聽的聲音,當然,迄今爲止他也只聽懂寥寥不過兩句話。
在幾個人用顫抖的手將草繩解開的剎那,樑衝有種想哭的衝動,孃的,以後誰要是再敢用草繩綁住自己,老子必定讓他死得很有節(jié)奏感。
活動活動早已麻木的手腳,樑衝深深地吸了幾口夜幕下的空氣,竟然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他冷眼望著周圍懼他如怖的衆(zhòng)人,目光落在老者身上,淡淡地說道:“你就是他們的族長?”
或許是被捆了太久,血液供應(yīng)不上,樑衝一時之間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這句
話是脫口而出的,不自覺間便是標準的普通話,也沒想他們是否能聽懂。
本來是極爲隨意的一句話,但聽在衆(zhòng)人耳中,竟然又是一片寂靜,彷彿樑衝所說的話帶有一股魔力一般,讓所有的人陷入無邊無際的沉寂和恐慌之中。
樑衝眉頭一皺,本來不爽的心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股若有如無的氣勢彌蕩在湖岸邊,同時一股明悟涌上心頭:“好像每次都是我說話的時候他們纔會如此恐慌,莫非是因爲我所說的話與他們口中的天神使者有什麼共同之處?”
樑衝低頭沉思,最初穿越到這個時代在卡魯族的時候,因爲自身的一些原因,他說話時的腔調(diào)與卡魯族人極爲相似,即便是以後相處久了,他也依舊沒有改變這種習(xí)慣,而且還慢慢地融入了這種語言腔調(diào)之中,若不是天火之後他一直沒有與人交談,再加上突如其來被捆住,樑衝都懷疑時間久了自己是不是會忘掉原本的語言繼而徹底地融入這個原始社會。
從被這羣人用草繩捆住至今,樑衝總共說了三次話,毫無例外地是每次他一開口,便使得他們驚慌不已。
爲了證實自己心中所想,樑衝刻意用在原始社會習(xí)來的腔調(diào)問道:“我問你,你是他們的族長嗎?”
老者心下稍安,生硬地點點頭,說道:“是的,天神使者!”
隨即樑衝又用標準的中國話說道:“你們是哪個部族?”
果然跟樑衝心裡所猜測的一樣,他的話剛一問出口,老者臉色頓時蒼白起來,驚懼得連連後退,死死地盯著樑衝不敢說話。
樑衝心下大喜,以他如今的城府,自然不會將一切表露出來,故意臉色陰沉地說道:“我在問你話呢,你們是哪個部族的?”
“我們是昊族的。”不等老者說話,站在老者身邊的那位曾經(jīng)救過樑衝的女子回答道。
以樑衝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女子對他極爲害怕,如藍寶石般美麗的雙眼中不僅僅流露出害怕的神色,還有幾分疑惑和好奇,似乎是想不明白既然他是天神使者,又怎麼會連食人花都不知道,還差點被吃掉。
女子清澈的眼睛和怯怯的神態(tài)讓樑衝想到了炎黃族的麥香,心底的柔軟處似乎被重物狠狠地撞了下,望向女子的眼神也不自覺柔和起來,輕聲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低下頭,說道:“我叫晴歌。天神使者,我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說到這裡,她似乎是害怕起來,不敢接著往下說了。
樑衝並不理會女子的話語,思念這個東西一旦被牽起,就有如滾滾洪流一時難以斷絕,雖然那場天火將一切都燒爲灰燼,不見一絲生機,但樑衝心裡始終隱隱覺得炎黃族並不會就此湮滅,女強人、麥香、胖子、洛克、苦花他們就躲在某個角落,總有一天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晴歌沒有聽到樑衝的回話,還以爲是因爲自己所說的話惹惱了天神使者,他正想著怎
麼懲戒自己,但似乎天神使者對自己並沒有惡意,忐忑驚懼過後鼓起勇氣擡頭望向樑衝,卻見他怔怔地望著湖面,硬朗的臉龐上佈滿悲傷,幽深的眼眸裡透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傷痛,心裡頓時一緊,竟然也隨之難過起來。
樑衝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便迎上了晴歌迷離的眼神,藍寶石一般的雙眸竟然溢滿了淚花,還以爲她是因爲自己沒有原諒他們而害怕得哭起來,心裡一陣好笑,怎麼看自己都處在弱勢,竟然憑著自己一口標準的中國話而成爲他們口中的天神使者,還令他們?nèi)绱司次贰?
樑衝不禁又想到一個問題,他們怎麼會因爲這個原因而認爲自己是天神使者呢?難道除了自己之外,真的還有人穿越到這個時代麼?只是他自然不會傻到問昊族人這個問題,只能將疑問隱藏在心裡。
“我不會將你們的過錯記在心裡的?!睒判n雖然沒有想過要對之前的事情進行報復(fù),但爲了能夠在昊族人心裡建立起自己的威嚴,他決定對昊族人冒犯他這位天神使者做出一些懲罰,就在昊族人爲天神使者不計前嫌而暗自高興的時候,樑衝又冷冷地說道:“雖然我不會記在心裡,但你們始終是冒犯了我的尊嚴,作爲天神的使者,我必須對你們施以懲戒,以維護我的榮耀?!?
或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就在樑衝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天空又是一聲霹靂,一道形似白龍的雷電橫貫天地,驚雷散開的枝節(jié)宛如神龍的利爪,自遙不可及的幽邃蒼穹探出,驚醒了寂寥的夜晚,驚起了無數(shù)的生靈。
昊族衆(zhòng)人心驚膽寒,心裡同時生出一個念頭,天神使者發(fā)怒了,就連上天都降下了對他們的懲罰,不禁一個個都匍匐在地,用自己所知道的最虔誠的方式來表達對上天以及天神使者的懺悔和敬意。
而事實上,就連樑衝也被這道驚天雷電給嚇到,作爲一名二十一世紀的讀書人,他一直以來都是無神論者,但自從因爲做了一次科學(xué)但不算標準的化學(xué)實驗就稀裡糊塗地穿越到這個原始社會,讓樑衝的心裡對於上天或者說是神靈有了隱隱的畏懼。
“不會是老天爺聽到我在假冒天神使者,胡言亂語,所以降下雷電以示警戒吧?”樑衝怕怕地偷瞄了一眼重新恢復(fù)寧靜的漆黑天空,但臉上卻是絲毫不會露出哪怕是一點點害怕,依舊神色冷漠地掃視著跪倒在地的昊族族人,給人一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就在昊族族人既驚且懼惶恐難安的時候,樑衝的聲音適時地響起:“你們也不必驚慌,剛纔上天給了我旨意,你們既然知道了我是天神使者,就讓我留在昊族幫助你們。”
樑衝早已觀察過昊族族人,發(fā)現(xiàn)他們當中男人體型魁梧,較之炎黃族更爲強壯,若是能夠收爲己用,無疑是如虎添翼,爲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存又多了一份保障。
昊族族長顫巍巍地站起來,一臉恭敬地望著樑衝,啞聲說道:“我代表昊族歡迎天神使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