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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一襲白衣的少女正坐在古香古色的畫舫上撫琴,低眉斂目,偶爾擡頭望著那天文如繡,湖光如縐,碧波橫翠,紫荇拖春的西湖美景。琴音婉轉悠揚,頻頻引來岸上游客的欣賞目光…

“格格,船頭風大,還是進去彈琴吧。”一個稚氣未脫的青衣少女關心的說著,順手爲白衣少女披了件水粉色的披風。

撥動了最後幾下琴絃,白衣少女起身,看著畫舫中的四時行樂茜紗屏風,柔聲說道:“水光瀲灩,風和日麗,這畫舫已經遠離西湖之岸,閣下也可以出來欣賞這西湖之景了。”

伴隨著白衣少女的聲音,一個身著錦白綢衫,上面繡著金龍圖騰的男子從四時行樂茜紗屏風後走出,來到船頭。他相貌俊逸不凡,神情卻是淡然如冰,面對白衣少女,好奇地問道:“姑娘怎麼知道有人在畫舫之上?”從他上船到剛纔的聽琴,都是很小心的,他不明白白衣少女爲何還是知道了?

抓著白衣少女的衣袖,青衣少女驚慌的說著,“格格。”畫舫上除了她與白衣少女,就只有掌舵的老伯,此刻陌生男子的出現,讓青衣少女不得不怕。

按住了青衣少女的手,白衣少女望著男子說道:“是公子身上香囊中的紫花苜蓿出賣了你。”

“姑娘難道不怕在下是壞人?”男子繼續問著,他對眼前的白衣少女更爲好奇,一般的人,面對此種情形,都不可能是表現出鎮定自若的?!

白衣少女淡淡的笑了,“公子若是壞人,早就打擾了我彈琴的雅興。當我聞到紫花苜蓿的時候,我就跟自己打了一個賭——公子是迫於形勢,無奈之下才會躲到這畫舫之中的?”若男子是真的有需要而躲在她的畫舫中,她爲什麼不解人之憂,助人之困呢?能幫人的時候儘量幫,她向來都是這麼做的。

靜靜的打量著白衣少女,男子凝視著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只覺得眼中透著靈氣。片刻之後,男子含笑說道:“不過是管了不該管的閒事,姑娘的賭並不算是贏。”

“可也並不算是輸呀!天下人管天下事,根本就沒有任何界限規定了什麼是閒事,公子既然認爲它該管,那就絕非閒事。相請不如偶遇,公子,畫舫一時半刻之間還不能靠岸,我們不如共遊這西湖,也不至於浪費了這自然風光。雲娃,去準備些茶點。”白衣少女吩咐道。

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白衣少女,雲娃說道:“格格。”她總覺得那個男子是鼠竊狗偷之輩,一點都不光明磊落;她認爲白衣少女應該即刻把他趕下畫舫,讓他自己游回西湖之岸。

輕拍了下雲娃的腦袋,白衣少女說道:“快去吧。”雲娃自小就跟在她身邊,雖說兩人是主僕,可更像姐妹。

雲娃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嘴裡卻在不停的嘀咕,“也不知道格格在想什麼,留著個陌生人…”

“公子,請。”白衣少女與男子走進了畫舫,一同坐在紫檀嵌青瓷桌前,“西子湖畔畫舫衆多,公子可否告訴我爲何會選擇這隻畫舫?”既然知道了男子爲何會出現在畫舫,她這第二個疑惑也該是時候解開了。

緊緊地盯著白衣少女的眼睛,男子毫無避諱,“茫茫人海中的追尋,驀然回首只需要一眼的命定,緣分由此而產生,這就是原因。”他並不清楚此刻自己說的是畫舫,還是眼前的白衣少女?也許因爲這裡是西湖,是他最懷念,也是最痛恨的地方,他做起事來纔會異常的魯莽、衝動,不計後果的偷出杭州府尹貪贓的證據…

聽著男子的話,白衣少女有些沉醉,一眼的命定,是呀!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便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很久之前他們就在西湖遇見過。白衣少女與男子都沒有再說什麼,兩人只是靜靜的對望,雙方的視線中彷彿只剩下彼此,也許這就是緣分。

端著茶點走進畫舫的時候,雲娃看到白衣少女與男子都有些失神,“格格。”雲娃大聲喚道。

思緒回來了,白衣少女歉意的笑了一下,“讓公子見笑了。”她究竟是怎麼回事?心跳的那麼厲害,就像幾千只小鹿在她身體裡亂撞,面對一個陌生人,她怎麼能如此的失態。

望著白衣少女那微紅的臉頰,男子愣住了片刻,他想到了多年前的憶夙園,不自覺的問了同樣一句話,“姑娘,恕我冒昧,我能否知道姑娘芳名?”

迅速走到紫檀嵌青瓷桌前,雲娃故意將茶水濺到男子身上,她就是看這個男子不順眼,他怎麼可以對白衣少女有非分之想!

剛想替雲娃對男子說聲對不起,白衣少女就聽到畫舫外有嘈雜的聲音,還沒聽清外面說的是什麼,男子突然將白衣少女摟進了懷裡,在她耳畔低語,“三日後,蘇堤見。”說完,男子便迅速離開了畫舫。

握著手中的摺扇,白衣少女只聽見遠處傳來的撲通一聲…

不一會兒,畫舫中出現了五、六個彪形大漢,個個殺氣騰騰,不懷好意;他們身後走出一個身材瘦小的紫衣男子,看樣子是帶頭的那一個。

這一切都讓雲娃害怕,陪白衣少女出遊那麼多次,今天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驚心的事情。她的身體有些抖,聲音更是發顫,“格格。”

對雲娃笑了一下,白衣少女平靜的望著突然出現在畫舫上的衆人,“各位若是來品茶的,我很高興;若是來做其它的事情,我也不會阻止。各位,請吧。”她猜這些人是爲了剛纔那位男子而來,也是爲了她手中的摺扇而來。她並沒有把摺扇藏起,因爲根本就沒有機會,算了,也許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她只是將摺扇握在手中,慢慢的送進衣袖。

紫衣男子坐在了白衣少女的對面,沉聲問道:“這畫舫之上,就只有兩位姑娘嗎?”

沒有看紫衣男子,白衣少女吃了口茶,“畫舫就這麼大,有什麼人,公子不必問我。公子要想找人,儘管把這畫舫搜上一遍,若有公子要的人,我向公子賠罪;若沒有公子要的人,那就麻煩公子知會杭州府尹蘇大人一聲,讓他來向我賠禮。”白衣少女說的不溫不火,嘴角始終含笑,“公子,你現在就是將這畫舫給砸了,我也不會介意,只要別忘了賠我一隻新的就好。”看到紫衣男子身上的蝶形繡紋時,白衣少女就知道了他們是蘇大人府上的人,這些奴才還真是仗著主子的勢力目空一切,光天化日的,就敢亂闖她的畫舫?

瞅著白衣少女那張鎮定的臉,紫衣男子小心地問道:“姑娘是誰?”

放下手中的茶碗,白衣少女說道:“一介草民,否則公子也不會隨意的就上了我的畫舫。只不過蘇大人是我阿瑪的門生,公子你說,我遊湖的雅興若是在此刻消失,這是誰的過錯?”

“姑娘是大學士暾毅的女兒?”紫衣男子問的很慢,富察氏暾毅跟蘇大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僅僅是恩師、學生那麼簡單。暾毅的女兒,他自然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白衣少女只是含笑,沒有回答紫衣男子的問題。轉頭看了眼雲娃,她說道:“雲娃,告訴掌舵的老伯我想回程了,順便好送這位公子上岸。公子,基本的待客之道,我還是懂得。”

紫衣男子起身,給白衣少女作揖,“不敢麻煩姑娘,我們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還望姑娘在暾毅大學士面前替我們家蘇大人說幾句好話。”

“公子,我今日有見過你嗎?”白衣少女問道。

連連搖頭,紫衣男子說道:“沒有,沒有。”很快的,他便帶著他的人離開了畫舫。

拉著身旁的雲娃坐下,白衣少女柔聲問道:“嚇壞了吧?”說著,白衣少女便爲雲娃擦著臉頰的汗珠。

不明白的看著白衣少女,雲娃問道:“格格,你爲什麼要幫那位公子,他簡直就是個麻煩精。”

捏了一下雲娃的鼻子,白衣少女說道:“在危難之時,他能想到讓我幫他,足見他將我當成朋友。人生最難得的不是金錢、也不是權力,因爲這些都是冰冷無情的東西,也都是在一夕之間就會消失的東西;只有以真誠相待的朋友纔是永恆的,纔會讓人感到溫暖。雲娃,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妹妹,以後你還是改口叫我冰瑩姐吧。”

“格格,我…”雲娃無法對冰瑩改口,因爲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雖然她很想叫冰瑩姐姐。

摸著雲娃的秀髮,冰瑩說道:“算了,等你什麼時候想叫了,再叫吧。”既然雲娃覺得不自在,她也不想勉強雲娃。

雨中的西湖,遊人稀少,雨霧帶走了長年累月的凡塵喧囂,只留下靜靜的清新韻致。兩個少女站在蘇堤上,正是三日前畫舫中的冰瑩與雲娃。

撐著傘,雲娃勸著,“格格,我們回去吧,想是那位公子不會來的。”

望著兩岸舒捲飄忽的柳絲,冰瑩說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這把摺扇對那位公子很重要。雲娃,再等等吧。”她也很想再見男子一面,是因爲在畫舫上男子說的那句話嗎?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那一眼的命定,指的不光是男子一人,還有她。

“格格。”雲娃還想再勸,見冰瑩沒有反應,只好放棄。涼風襲過,冰瑩打了一個寒顫,雲娃見狀,急忙說道:“格格,我們還是回去吧。”若是冰瑩病了,她可沒法向暾毅交待。

輕輕搖頭,冰瑩說道:“總要把扇子還給人家才能走的。”就算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她覺得自己也不能失約,這是她的原則,何況她與男子之間還有著那一份緣的牽引。

聽著冰瑩的話,雲娃想著那男子真是害人不淺,也許是心想事成,雲娃轉頭就看到了那日的男子,男子身旁還跟著另外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子。“格格,他來了。”雲娃高興的說著,冰瑩終於可以將摺扇還給他,她們終於可以走了,雲娃就是這樣想的。

冰瑩轉身,笑意盈盈,從懷中取出摺扇,“公子,你的摺扇,如今物歸原主,我想知道公子爲何信我?”信任一個人並不容易,何況還是信任一個初次見面的人?

“因爲我也跟自己打了一個賭,姑娘是個信守承諾的人。”男子笑著說道,“姑娘,既然你我有緣,不妨我們雨中再遊一次西湖如何?”與冰瑩在一起,他很舒服,也許是因爲她身上的那種豪爽大方,豁達開朗吧。

還沒等冰瑩說話,雲娃突然說道:“不可以。”她可不想那男子再給冰瑩惹任何的麻煩。

拽了一下雲娃的胳膊,冰瑩說道:“雲娃不懂事,還望公子見諒。我也從未在雨中游過西湖,爲什麼不呢?”人的相處本來貴在真誠,既然男子盛意拳拳,她又怎能拒絕呢?或許在她心底,根本就不想拒絕。

坐進畫舫,望著細雨迷濛中漣漪輕蕩的西湖,冰瑩不覺看得有些癡了,如煙似霧,別樣風情,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縹緲的西湖。男子卻坐在書案前,揮毫潑墨,畫著《西湖夜景圖》——月色下,一湖的花燈,燦爛奪目;天際的焰火,絢爛華美…

半晌過後,冰瑩走到書案前,不解的問道:“爲何公子畫的是月色下的西湖,而非雨中的西湖?”若是隨性而發,畫者不都應該畫眼前所見的事物嗎?冰瑩有些困惑,尤其在她看到《西湖夜景圖》上面題著——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時候,她更覺得那幅《西湖夜景圖》裡面有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沒有回答冰瑩的問題,男子說道:“在下羅燁,姑娘幫了在下那麼大的忙,就以姓名相贈吧。”摺扇是杭州府尹貪贓枉法的證據,冰瑩將摺扇妥善交還,這個忙確實不小,羅燁想著。

“我叫冰瑩,既是朋友,我們就以名字相稱吧。”冰瑩甜美的笑了,今天她又多了一個朋友,而且還是一個讓她感到很舒服的朋友。

羅燁點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冰瑩,似有所思。

天色漸晚,羅燁命人將畫舫靠岸,相約冰瑩明日再遊西湖十景,冰瑩爽快地答應,沒有一般女子的扭捏矜持。

告別羅燁,冰瑩拉著雲娃開心的回到悅來客棧,推開房門的時候,卻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坐在房中。“靳伯,你怎麼來了?”冰瑩柔聲問道,心中卻感奇怪,每次出門,暾毅從未派人來找過她。

靳伯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冰瑩,“格格,老爺讓你明日回京,看過這封信,你自然就會明白。”

片刻之後,信從冰瑩手中滑落,冰瑩愣在原地,沒有說一個字,她不願意相信信中所說的事情。

推著冰瑩,雲娃擔心的問道:“格格,你沒事吧?”

“阿瑪說,我要入宮待選,雲娃,你說這是真的嗎?”冰瑩沒有意識的說著,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聽到冰瑩的話,雲娃也是一愣。

慘淡的笑了,冰瑩說道:“靳伯,我明日隨你回京。”她一定要想辦法讓自己落選,她纔不要在紫禁城中過那種高牆紅瓦的生活,可那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能不能實現,她也不知。想到了羅燁,冰瑩覺得自己不應該不赴明日之約,可她也確實不能再留在杭州,“雲娃,你明日替我去見一下羅公子吧。”她不想讓羅燁空等,因爲失信於朋友已經不對了。

第二日,冰瑩將一封信交給雲娃,讓雲娃轉交羅燁,信中不外乎都是致歉的話。她沒有對羅燁提起她的事情,因爲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皇上看中,她不想害了羅燁;若她與羅燁有緣,自然會再續未了情的,反正人生的分分合合都是如此,她一向認爲並不是在一起就是永恆。不屬於她的,她也沒有必要去強求,她只是希望可以在平凡中擁有一份幸福。

雲娃走後,冰瑩隨靳伯返京,開始了她走進深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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