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死了?!
在中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在了一起……
死了……不會的,不可能的……早上還活著……
但驚詫只有一瞬,在中馬上恢復了冷靜,“怎么死的?”
小黑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神情,“哼!怎么死的?還不是拜你所賜!”
拜我所賜?
在中明白小黑是意有所指,雖然心里煩躁,但表面上依然鎮定自若,“話說清楚,到底是怎么死的?”
“金在中,你就不要裝了!說實話大鵬跟你住一起也算是他倒霉!估計要是他早知道一長成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樣子,早就不跟你一起住了!也省得現在惹禍上身!”
小黑語氣中的厭惡和不耐激怒了在中,他也顧不得身上的傷一把揪起小黑的衣領,膝蓋奮力頂向他的腹部,小黑的身子馬上就矮下去了半截,在中深色的瞳仁中火焰跳躥,“你他媽少跟我廢話!我問你人是怎么死的?!”
小黑吃力地抬起頭,雖然人被鉗制住,但也是個熱血漢子,嘴上沒有絲毫的退讓,“怎么死的?!你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嗎?!打死的!大鵬是被打死的!被鄭允浩派的人打死的!他們就是在你跟大鵬住過的屋子里打死了大鵬!活活打死的!”
感覺到揪在自己衣領上的那雙手忽然失力,小黑沿著墻壁滑了下來,氣喘吁吁地按住地面,“就是因為你,鄭允浩才會看大鵬不順眼!大鵬被帶回來的時候我們都看見了,那時候就只有半條命了,可是他們還是不停地打他,根本沒有打算放他一條生路!”
“那樸有天呢?樸有天會允許二樓的人在他的地盤上把他的人打死?”在中蹲到地上急切地問道。
“樸有天?!哼……”小黑看了看四周,冷笑道,“樸有天那人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大鵬是三樓的又怎么樣?又不是跟他混的,他才不會管大鵬的死活!我就想不通,齊哥為什么那么死心塌地地跟著他?!要是齊哥一聲令下,我們兄弟幾個早就廢了他!”
在中站了起來,沉默了……他無聲地看著曾經住過的囚室,大鵬說話時亮起的眸子,手舞足蹈的樣子,講的那些陳年的黃段子,一切聲音,一切形容,仿佛都還真實地存在于這個狹小的空間中,但現在滿目的,卻只是一片人去樓空的蒼涼!
“哼!你不用裝的一副悲哀的樣子!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去陪他的!”小黑的譏諷聲適時出現。
在中低下頭,俯視著他。
“你以為你能得寵多久?!你以為等鄭允浩玩膩了以后你會有什么好下場?!告訴你金在中,你最后一定會死得很慘!你一定會被一群男人活活捅死!干!想想就覺得惡心!”
這絕對是在中聽過的最惡毒的詛咒,但在中不想計較,按原路緩慢地移動。
小黑的聲音還在身后叫囂,“金在中,你他媽不用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想想你自己在鄭允浩的身下****的聲音吧!真叫人惡心!”
在中越走越快,小黑似乎還在身后喊著什么,但他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聽,不能聽……就怕聽了連自己都覺得……惡心……
走回鄭允浩囚室的門口,手指輕觸門把手,卻怎么也推不開這道門。
在中輕聲問自己:當自己在敵人的身下用丑陋的姿勢求歡的時候,血肉模糊的大鵬是不是罵上了自己千遍萬遍?他是不是很后悔曾與自己共處一室?他死前是不是用怨恨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睡過的硬床?
在中漸漸握緊了拳,指骨扭曲著泛起了白色。
正欲推門的時候,門內忽然響起了兩個聲音——
“浩哥,這次真的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根本不知道當年害死我哥的就是周大鵬。”
在中止住了手上的動作,聲音有些耳熟,但在中一時想不起。
“嗨!咱哥倆兒說什么謝不謝的!再說我那也是順便,只是想查查那小子,沒想起居然查出來當年監獄里的事兒。”
“是啊,沒想到我哥當年就是栽到他手里了,說實話,我可真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他哪兒勾人!”
“年輕的時候肯定還是有點兒資本的嘛!要不然能被那么多人搶?!”
“也是,我哥真傻逼,居然因為一個男人被打死了……媽的,要不是因為他,我哥怎么會和那伙人打起來?!”
“行了,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別放在心上,再說現在人也死了,你也算是給你哥報仇了!”
報仇……
在中胸口劇烈起伏起來,這么說,鄭允浩早就打算要殺了大鵬!而自己卻是順便被騙上了床?!
里面的人就像是聽到了在中心里的問話一樣說道,“浩哥,說實話你那招兒真是絕,讓金在中以為你會放了周大鵬然后心甘情愿地伺候你,等把你伺候舒服了再告訴他周大鵬死了,到時候他哭爹喊娘都已經晚了……哈哈!關鍵是沒有人會知道周大鵬死的真正原因,都以為是被金在中害的,到時候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敢靠近他,這樣就算他想拉幫結派反抗你都難,還不乖乖地吃著啞巴虧留在你身邊兒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反抗我?他敢!我打折他的腿!”
鄭允浩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得意,在中終于忍不住抬起了腳——
“砰”!一聲巨響,門被打開了,在中收回半懸在空中的腳,冷冷地看著眉飛色舞的兩個人。
在中的突然闖入令鄭允浩十分不悅,臉上的輕松自在慢慢斂起,沈著臉看向在中,“在中,我看我應該好好教教你規矩了。”
在中看了眼鄭允浩旁邊的人,原來是那天的那個被叫做“磊子”的人,他看到在中似乎有些尷尬,跟鄭允浩說了聲,“浩哥,我先走了……”
鄭允浩點了點頭。
磊子走到門口的時候被在中攔了下來,“打死我兄弟,這么走就算了?”
“哈!”磊子沒有動,鄭允浩倒是輕笑了起來,“你兄弟?我怎么不知道你還有兄弟?該不會是周大鵬吧?”
磊子依然沉默,不動聲色地從在中手中掙脫出來,卻馬上被在中死死抵在了門上。
鄭允浩看不下去走了過來,表情嚴肅地警告在中,“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鄭允浩的面前動我的兄弟。”
在中不答話,直接用行動反駁,他舉起手肘用力砸到了磊子頸窩處最柔軟的地方,磊子硬生生吃了這一下子,雖然痛得冷汗狂飆,但愣是一聲沒吭。
鄭允浩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挨打、憤怒自不必說,但更讓他暴怒的是,金在中居然真的敢為了周大鵬忤逆他!在自己的面前打磊子,正是一種公然的挑釁。
在鄭允浩的字典里,永遠只有“絕對服從”四個大字,與生俱來的驕傲讓此刻的他渾身汗毛直立,怒氣騰騰地從毛孔中散發出來,儼然一頭被激怒了的獵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