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知不覺中,在中走回了三樓自己的囚室。打開門後,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
大鵬蜷縮在地面上,拱起的背瑟瑟發(fā)抖,地面一片血污。
那幫人,居然就這麼把他像垃圾一樣扔到了地上,甚至連把他擡到牀上的力氣都吝於施捨嗎?!
在中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這是在中沒有接觸過的黑暗,在中習(xí)慣了在警隊時20幾個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而場景轉(zhuǎn)換,在同樣朝夕相處的情況下,這羣人竟對垂死之人連最起碼的憐憫都沒有!難道生命也換不來他們片刻的良知,抑或?qū)λ麄儊碚f,是人性本惡的嗎……
哈……對了,他們本身就是一羣無可救藥的殺人犯,若有良知又怎麼會在這裡?這樣的自己真是白癡,竟會對早已喪心病狂的人產(chǎn)生期待?!不,他們連喪心病狂的人類都算不上,只是一羣醜陋的靈魂罷了……
在中走上前蹲到地上,輕輕扶起大鵬,“大鵬,怎麼樣?還能動嗎?”
大鵬睫毛微閃,乾裂的嘴脣動了一動,卻牽扯到了脣角的傷,痛苦地皺了一下眉。
在中沒有再說話,費了點兒力把大鵬扶到牀上,取來乾淨(jìng)的水和毛巾將他身上乾涸的血污細細擦淨(jìng)。
在中一面擦一面心痛,如果不是自己回來了,也許這監(jiān)獄裡就這樣多了個亡魂,這一個他救得了,但以前枉死的那些呢?以後會枉死的那些呢?原來不管什麼樣的社會,總是有強者弱者,總是分好人惡人,只是評斷標準不同。就像大鵬,也許對外界來說,他是個罪該萬死的殺人犯,但對這裡來說,他只是個無權(quán)無勢受盡欺凌的可憐人罷了……
在中忽然痛恨起這個地方來,高牆一圈,外面只以爲這裡面的人會慢慢老死病死,卻怎麼知道里面上演的是同外面一樣的弱肉強食的戲碼?!又怎麼知道這一幕幕的困獸之鬥是多麼的殘忍、血腥和骯髒?!
在中靜靜地坐在月光下,看著牀上呼吸微弱的人,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這隱藏在陽光之下的社會陰暗面,令人惶遽令人難安。
夜裡兩三點的時候,在中聽到樓道里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聽起來約摸有5、6個人左右,由於是大半夜加之行走的人刻意放輕了腳步,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但這不可能瞞過特警隊出身的在中的耳。
不消會兒的功夫,在中忽然聽到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他霍然起身,但也只在那一瞬間就被迅速衝進來的人捂住了嘴,手腳也被結(jié)實的粗繩纏了好幾圈。在中瞄了一眼牀上,看到有兩個人把大鵬抗了起來,大鵬還處於深度昏迷之中,並沒有因此而清醒過來。
突然腳下一空,在中自己也被另外的兩個人抗起,他沒有反抗,而是平靜地等著去看急於召見自己的是何方神聖。
一行人匆匆地撤離了三樓,向樓梯口的方向奔去,接著上了樓梯。
咦?這是要去四樓?提到四樓有些不好的回憶回到了在中的腦子裡,不過這麼晚了大門不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鎖上了嗎?在中不動聲色地暗暗揣測。
等到終於站在澡堂裡明亮刺眼的燈光下時,在中相信了一句話——強將手下無弱兵,原來作爲一個優(yōu)秀的首領(lǐng),手下是必須備一個開鎖工的……
在中冷冷審視著坐在正前方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地看著自己的鄭允浩,耳邊再度響起了傲慢的聲音,“哎呀呀!誰把我的寵兒綁成這個樣子?!那麼細嫩的皮膚要是弄傷了還怎麼伺候我啊?”
說話的語調(diào)活像一個大宦官,令在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浩哥!你最近是不是看宮廷小說看多了?怎麼說話都有股太監(jiān)腔兒了呢!”身後的人邊給在中解繩子邊調(diào)侃鄭允浩,周圍人聽到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被兄弟們這麼調(diào)笑鄭允浩卻一點兒都不動氣,相反連他自己都“嘿嘿”樂出了聲。
可在這樣一個輕鬆的環(huán)境下在中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沒想到鄭允浩對待兄弟竟是這樣一種態(tài)度,與對待自己時完全不同,不像是上下級的關(guān)係倒像是一羣志同道合的好朋友??磥泶簌i說的果然不錯,鄭允浩跟二樓的人相處的真的很好,好的程度甚至遠遠超出了在中的想象。
“砰”身後一聲響,在中急忙回頭去看,原來是他們把大鵬甩到了地上,在中見狀趕緊一步跨去,卻被人鉗住了。
“浩哥,我看你還是先委屈一下你的寵兒吧!他這麼東跑西顛地我們可管不住啊!”
“哎……”鄭允浩嘆了聲氣,“看來這個寵兒不太聽話……”
嘆息完鄭允浩讓人搬過來了一個椅子,又把在中五花大綁了一番,最後還不忘往在中的嘴裡塞了塊白布,鄭允浩看著像個芭比娃娃一樣安靜地坐在自己身旁的在中滿意地微微笑,用食指和中指夾了夾在中滑溜溜的臉蛋兒,“寵兒,今天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好不好?我?guī)憧匆粓鲭娪?,倫理片哦!?
在中憤怒地盯著鄭允浩的臉,那眼神分明是在說——快、把、我、放、了!
可鄭允浩對在中的控訴選擇了無視,舉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下,接著兩個人把大鵬拖到了最近的一個花灑下,水聲“譁”地響起,澆到了大鵬的頭上。
“唔唔……”在中在椅子上掙扎起來,可由於雙手雙腳都跟椅子綁到了一起使得在中的掙扎顯得徒勞無功。
“安靜點兒,電影纔剛剛開始呢!”鄭允浩把手搭到在中的肩上,死死扣住了試圖掙脫繩索的手臂。
在刺骨的冷水衝擊下,大鵬逐漸清醒了過來,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最後把目光定格在鄭允浩的臉上。
鄭允浩似笑非笑地看著大鵬,“我們要不要把白天沒有說完的話給說完了?”
沒有說完的話?在中看了眼氣定神閒的鄭允浩,又看了眼尚未恢復(fù)神智的大鵬,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