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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攔路人

這條道路較爲狹窄,在四通八達的帝都中屬於一條小巷,勉強只能容一輛馬車通過,而且,只要馬車行駛在這條小巷上,兩旁最多也就分別側身站上兩人,就沒有剩下的空間了。

想要在這麼狹窄的一條小巷裡讓馬車順利通過,無疑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情,趕馬的馬伕稍不注意,車廂就恐怕擦到兩旁的牆面,像林風這種造價高昂的馬車,就算是擦上一點皮,那都不是一個馬伕就能賠得起的。

所以,像這種小巷,不是對自己的技術有一定信心的馬伕,根本就不敢選擇,除非,遇到特別緊迫的事情,又或者是車廂中人的特別吩咐。像傑拉德這樣敢擅自走這條小巷,又不怕馬車被擦皮危險的頂尖馬伕,整個帝國也絕不會找出十個人來。

放在人來人往的平日,這條小巷自然是無法形勢馬車,但在商會裡待了半輩子的傑拉德可以說是極爲了解帝都的地形,他知道,這一條小巷是通往保羅學院最近的路程,只要穿過小巷,前方就是一條極爲寬闊的大道,往右一拐,再行駛不遠,就能到達保羅學院了。

走這條小巷至少可以節省一小半的路程,在這令人睏倦的黑夜,放在還在趕路的人身上,自然是越快到達目的地越好,傑拉德的目的明顯,就是爲了討好林風,才選擇走的這條近道。

但關鍵是,這條小巷實在是太狹窄了,只要行駛進去,根本就沒有回頭的餘地,想要往回形勢的話,恐怕就只能再牽兩匹馬來掛在車尾拖出去了。

而就在前方不遠處,那個人站在小巷中間,正好擋住了馬車的前路,於是,林風的馬車就面臨到了退無可退進無可進的尷尬局面。

只不過,黑夜是最好的保護色,而在這狹窄的小巷中,暗淡的月光又不能充分的照射進來,以至於讓前方的那人置身在黑夜之中,傑拉德根本就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樣,只能勉強分辨出是一個身材偉岸的人影。

那個人影就那麼佇立在黑夜之中,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一般,只有袍子的下襬隨著夜風吹過不時的飄起。憑藉傑拉德多年豐富的經驗,他在第一時間就斷定,前方這人絕對不懷好意!

畢竟,有誰沒事在這深更半夜裡靜靜的站在一條小巷中間呢?最重要的是,遠遠馬蹄之聲在這寧靜的黑夜裡就顯得極爲響亮,這個人必然聽在了耳中,而他明知如此卻根本不躲,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實際上,傑拉德絕對是一個聰明的人,他喊出這句話一是爲了威懾前方的人車廂中人是雪魔狼公爵,讓他知難而退,二則是提醒車廂中的兩位公爵,前方有個人擋住了他們的道路,還有最後一點,那就是傑拉德留了一個私心,他要藉此機會好好表現一把,是成還是敗,至少得讓公爵大人記住自己。

只不過,他剛喊出這句話,滿是激動的人不由得又增添了濃濃的擔憂。

前方這人既然敢站在這裡不躲,很可能早就知道馬車裡坐著的是兩位公爵,也就是說,他必然是衝兩位公爵來的,而兩位公爵的實力已經盡人皆知,沒有一定的實力,又豈敢獨自站在這裡攔下兩位公爵的去路?

根據傑拉德判斷,這人恐怕至少得有九級實力,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身爲第一個看到這人的人,又是雪魔狼公爵的侍衛,無論站在哪個角度上,他都應該第一個站出來。

而現在他所希望的,就是自己在被前方那人殺掉之前,兩位公爵能快速反應過來救自己一命。

秉著要好好表現一把和他身爲侍衛的本份,在喊出這一句話之後,傑拉德便立刻運起鬥氣,直接踩著馬匹朝前方的人影衝了上去,六級戰士的速度說快不快,但也絕不慢,至少要比馬匹奔跑快上不少。

而前方人影距離馬車的位置又並不遠,幾乎是眨眼之間,傑拉德就衝到了那個人影的面前。

只是,在衝過去的這個過程之中,他的心裡不由得冒起了一個古怪的念頭,按理說,對方要比自己的實力強上很多倍,而身爲一名八級以上戰士,必然對周圍的空氣流動極爲敏感,自己這個六級戰士全力運轉起鬥氣,肯定會讓周圍的空氣產生一定的震盪。

就算是對方沒有看到自己,也絕對會因爲感知到了空氣的震盪,下意識的在第一時間就做出閃避又或者是格擋的反應,而如果對方真的身爲九級,感覺到自己這個六級戰士朝他衝上去,就算是反擊也絕對不在話下!!

可是,這人卻連動都沒動!

隨著距離近了,傑拉德甚至已經能看清楚這人的模樣,那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並沒有像很多人一樣留著絡腮的鬍鬚,甚至,就連上脣的鬍子都沒有留,整個面龐看上去幹淨之極,但整體看去,卻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霸氣。

這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揹負著雙手看著朝他衝過來的傑拉德,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著平靜。

傑拉德見這人沒有任何動作,不由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這人是公爵大人的朋友不成?

可是,就算是公爵大人的朋友,見到自己衝上來,至少也得閃避躲開吧?

眼看就要衝到這人的面前,傑拉德心中不由得有些猶豫,如果真是公爵大人的朋友,自己打傷了他的話……

但剛想到此處,傑拉德心中不禁又浮上一股凜然,自己的職責就是保護公爵大人,管你是不是公爵大人的朋友,你不開口表明身份又不閃避,就算是捱了打公爵大人也不能怪罪到自己,畢竟,自己這叫盡職!

考慮到這裡,傑拉德也衝到了這人的面前,在前衝的這個過程之中,他已經拔出了自己的佩劍,此時,他便毫不猶豫地全力朝面前這人劈了上去!!

而幾乎是在他喊出那句話剛衝出去的時候,車廂內的林風頓時便心中一驚,目前已是深夜,敢在禁宵的時候出來,那必然就是高手,至少也擁有八級的實力纔敢在這種時候這麼明目張膽的出行,可是,一時間他根本就想不到會有什麼人攔下自己。

但是,這個時候也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下一刻,他就直接衝了出去。

林風目前雖然還沒有九級的實力,但在速度上,至少要比六級的傑拉德快上許多,在他衝出車廂的時候,正好看到傑拉德剛剛抽出了他的佩劍,繼續朝前方的人影衝了上去。

雖然林風的實力比傑拉德高出好幾級,但在這個距離之下他也看不清楚前方的那個人影,可他心中斷定那人必然是高手,而只擁有六級實力的傑拉德,必定會在第一時間就被秒殺!

這個天才的侍衛如果就這麼毫無意義的死在了今晚,林風絕對會痛惜很久!所以,在衝出來的這一刻,他便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憑藉他的速度和一身白色顯眼的鬥氣,就算追不上傑拉德,那那個人人影首先對付的也應該是自己。

不過,林風並沒有立即就顯露出閃電,如果現在就顯露出閃電的話,那閃電特殊的光芒必然會引起對方的重視,對方必然會慎重對待,可以說,提前顯露出來根本就沒有優勢可言。

而閃電身爲能量體的電劍,並不同於其他的武器,其他武器提前拿出來是爲了爲攻擊做準備,而閃電只需要林風心念一動就能出現在手裡,如果朝對方採用斜劈的方式揮出拳頭,對方必然不會多麼重視,而在快要接觸到對方的那一瞬間,電劍再顯露出來的話,對方就已經來不及反應了!!

能一擊必殺,林風就不願意多費其他力氣。

所以,他就這麼赤手空拳的衝了上去……

可是,在林風剛衝到一半,看清楚那個人相貌的時候,頓時就止住了前衝的腳步,而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身後一陣勁風颳來,立即便扭頭看去,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傑拉德那句話驚醒的安妮也朝這邊衝來。

只是,跟林風一樣,剛看清楚對方那人相貌的時候,安妮就止住了身子。

她一臉古怪的正想說什麼,林風卻連忙伸出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隻手放在豎起一指放在嘴邊,對她打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安妮雖然搞不懂林風這是什麼意思,但看明白了林風的手勢後,她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林風見此,才鬆開了捂著安妮嘴巴的那隻手,並給安妮打了一個眼色,示意她朝場中看去。

安妮此時臉蛋兒上已經滿是莫名其妙,不過,她看到林風靜靜地站在原地看向場中的時候,也就只能選擇陪他一起靜靜的看著,她甚至還發現,林風的嘴角已經勾起了一絲莫名的微笑。

而傑拉德此時還不知道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兩位公爵大人就這麼靜靜地看著自己,他還以爲兩位公爵大人沒有反應過來,心中難免有些著急,而面對這毫不閃避的人,傑拉德心中滿是凝重,他不敢分神觀察其他,只能將精力集中在眼前。

擡手劈出這一劍的時候,他甚至因爲擔心兩位公爵爲何還不出現,便同時想厲喝了一句,希望能引起兩位公爵的注意,而這一句也並不是多麼高明的臺詞,通常還是許多反派會喊的一句話:“去死吧!”

這樣的一句話被他運起鬥氣喊出,原本應該是猶如炸雷一般響亮,但傑拉德卻發現,自己在這個時候居然詭異的不能說話了!這句話就像卡在了喉嚨裡面,根本就喊不出來。

一瞬間,他就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一樣!

而不等他多想的時候,他那劈出的一劍已經落在了對方的身上,只是,傑拉德卻感覺自己的長劍就宛如陷入了泥潭一般,不但劈不下去,甚至,連抽都抽不回來。

雖然他以前只是一個馬伕,雖然他的武技也並不高明,但在漫長的馬伕生涯裡,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戰鬥,以前,在給一些商人服務時,遇到一些強盜,而因爲給出的過路費不和,商人所僱傭而來的傭兵實力也不行,被強盜滅掉整個商隊的事情也有很多次。

但每次,傑拉德都能憑著自己的實力硬闖出強盜的突圍,然後再進藏起來逃走。

一般強盜也只是對商隊的貨物和反抗他們的人“感興趣”,所以,不是關乎到極爲重要的事情,強盜也不會把一個馬伕逼到絕境,或者可以說是懶得去理會。

甚至,在某一次給一個大商人服務的時候,曾遇到了一個實力極爲強大的強盜團伙,而強盜團伙想必已經早有計劃,根本就不收過路費,而就是衝著那條商隊來的。

那一次,是傑拉德印象最深的一次,在行駛到某個地方的時候,黑壓壓一片的強盜突然就這麼殺進了商隊,而且是那種一個活口都不留的!

當時,傑拉德逃出來可沒少費力氣,甚至,可是說就是那一次的事情,讓他徹底打消了做一輩子馬伕的這個想法。

所以,傑拉德也是一個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人,可他雖說沒有遇到什麼高手,更從來都沒有與大戰士交手過,但他最起碼知道,一個戰士的基礎是鬥氣,鬥氣與鬥氣之間的碰撞是激烈的!

可現在呢,對方依舊平靜,甚至,連揹負雙手的動作都沒有改變,身上更加沒有顯露出鬥氣,而自己,卻不但詭異的說不出話來,就連劈下去的這劍也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反震又或者是劈空的感覺。

對方的身前,就像是有一個無形的粘性極強的沼澤一般,一下就黏住了自己的長劍。

而在發現這個問題之後,傑拉德瞬間就做出了選擇,雖然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長劍出了問題還是什麼,但在這種時候,就算是爲了保命又或者再次進行攻擊,也不應該多在長劍上浪費時間。

所以,傑拉德選擇了放棄自己的長劍。

但是,正在他想要鬆開雙手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動了!!

不但鬆不開握著長劍的手,就下腳下想移動一步都做不到!

在這一刻,傑拉德就感覺自己像是被定格在了空氣之中,除了能呼吸之外,他根本就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只能保持這樣一個動作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這一切只發生在短短的一瞬間。

怎麼可能……這到底是什麼力量?見鬼!!

傑拉德內心之中不由得升起了無與倫比的震驚。

而隨後,他心裡突然涌起了一種悲哀而又複雜的感覺。

自己雖然只有六級的實力,但六級的實力放在常人之中也算是難得的了,可是……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對方連動都沒動,自己這個六級戰士就被“定格”住了呢?他下一步要做什麼?殺掉自己嗎?

難道,自己逃脫過無數次的性命,真的就葬送在這裡了嗎?

關鍵是……兩位公爵大人難道沒感覺到自己已經把馬車停下了嗎?身後……好像真的沒有任何動靜啊!

不等傑拉德深想下去,他就發現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動了……

首先,傑拉德注意到這個男人是眼神上的“動”,換句話說,他發覺眼前男人的視線轉移到了自己的身後上看了一下。

自己的身後,不就是那輛馬車麼?難道他要放棄殺掉自己,去馬車上找兩位公爵大人?

隨後,傑拉德便看到這個男人向前跨越了一步……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多想的時候,卻又發現,這個男人將目光又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來,他還是不會放自己一命啊!唉,罷了罷了,死就死了吧!

傑拉德心中不禁長長嘆了一聲氣,不過,卻是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這個男人,他明顯的感覺這個男人不普通,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說不了話動不了身子,但他也一定要看看這個男人是怎麼把自己殺掉的!

看著眼前的男人微微皺了下眉頭,便朝自己伸過來了一隻手,在這面臨死亡的前一刻,傑拉德突然感覺心中所有複雜的滋味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沉的平靜。

或許……每個人都在這種沒有選擇的死亡前內心出奇的平靜吧……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傑拉德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這個男人。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這個男人並沒有殺掉自己,伸過來的那隻手卻是放在了自己長劍的劍刃之上,然後,就這麼輕易的抽了出來……

不過,這還沒有完,眼前的男人抽出來之後,卻是將自己的長劍緩緩的插回了自己腰間的劍鞘裡……

他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瞬間,傑拉德心中不禁滿是古怪。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不但讓傑拉德心中的古怪消失不見,還讓他感覺一股狂風暴雨一般的震驚,從自己的內心深處,猶如爆發的山洪一般狂涌而出。

以至於,讓他在後半生每每想起今天這一幕的時候,都不由得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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