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天一伸手將段青萍拉了過來,跟著右手一伸,又是一把飛刀出現在他的手掌之中——他的飛刀竟似無窮無盡一般。
葉驚天手中飛刀一揮,將綁縛住段青萍的長繩斬斷。
段青萍雙手甫脫束縛,便即一把攥住葉驚天的手,仰起頭,滿臉關切的望著葉驚天,顫聲道:“驚天,你沒受傷吧?”
葉驚天心內感動。段青萍這般相待自己,自己真是無以為報。當下,葉驚天柔聲道:“我沒事,葉嬸嬸。”
葉隱,歷星魂隨即快步走了過來。
樂七星則站在那已然被葉驚天木條封住的紅衣小鬼身前,手按靈蛇杖,隨時待機而發。生恐那紅衣小鬼再次異動。
外間石室石門之外的彭老虎眼見葉驚天和段青萍執手相望,不是母子,也必是關系極為親切之人。不由得心內大為吃驚,心道:“莫非這中年婦人來到這大金帝陵之中,竟是為尋找這少年而來?”他這一次倒是猜的不錯。
段青萍正是為尋找葉驚天而來。
丁老三眼見那紅衣小鬼被那飛刀青年制住,心內倒是稍安。眼前這四人武功雖高,但終究是人,丁老三倒是不甚畏懼。當下施施然走到石室門口,向葉驚天等人冷然道:“這幾位朋友高姓大名?不知為何竟跟我兄弟二人過不去?亦且將這婦人劫走?這卻是為何?諸位最好給個交代,要不然的話,那可莫怪我兄弟二人辣手無情。”說罷,嘿嘿而笑。
這笑聲之中竟是有無盡的威嚇之意。
彭老虎聽丁老三為自己出頭,當下也快步走到丁老三身旁,口中隨聲附和道:“三哥說的對。快說,快說,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葉隱心中有氣。這兩個人綁縛住自己的妻子,意圖不軌,況且當葉驚天救回段青萍之后,這兩個人還如此狂言相向,這二人莫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這般囂張自大。當下,葉隱臉色一沉,森然道:“你這兩個狂徒,你可知道你們抓住的是何人么?”
彭老虎看看段青萍,復又看看葉隱,哈哈一笑道:“莫非是你老婆?”
葉隱眼中殺機一閃,冷冷的道:“不錯,正是內子。——你這二人將我內子捉住,居心何在?”
彭老虎一鄂,心道:“你奶奶的,難道老子歪打正著,真的抓的是你老婆?不過看這老小子氣的臉色蠟黃的摸樣,倒是不像說謊。自己這一方可有點理虧。”一時間躊躇起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葉隱的這一句問話。
丁老三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淡然答道:“那又如何?——這女人又不是我們前去抓來的,是她自己來到這帝陵之中,碰巧被我們遇到。”頓了一頓,丁老三眼皮一翻,道:“要不是我們遇到她,這女人早就死在這帝陵里面的僵尸之手了。”
這一句話說的倒是實情。
葉隱哼了一聲,心道:“難道你們二人真的有什么好心了?”當下冷冷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放過你們一馬,這便走吧。”頓了一頓,葉隱臉上露出不耐煩之意,緩緩道:“走得慢了,別怪老子改了念頭。”
那丁老三心內不服,還想張口,說些什么。葉隱雙眉一皺,適才被葉驚天擲回的那一桿鐵槍,早已被他接住,持在手中,此時眼見丁老三竟是毫不識相,篤自不欲離去,心中怒意勃然而發,左手一揮,那一桿鐵槍再次脫手飛出。
葉隱這一槍帶著怒意,猛然揮出。
丁老三心中一震,急忙側身而避。只見丁老三剛剛躲開,那一桿鐵槍已然當得一聲刺入丁老三身旁的石壁之中。
槍尖入內足有數寸。槍桿更是不住顫動。
丁老三和彭老虎都是面面相覷。這二人誰也想不到看似干枯黑瘦的這個老者手上竟然有如此大力。
葉隱一槍刺出之后,跟著便是身子躍起,只一閃便即來到石壁之前,一伸手將那鐵槍從石壁之上拔了出來。而后側身斜目向丁老三和彭老虎二人厲聲道:“還不走?”
丁老三和彭老虎被葉隱氣勢所攝,竟是再不敢出聲,二人對視一眼,轉身大步而去。
臨去之際,那丁老三還是向著葉隱等人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眼光之中滿是兇殘之意。
這丁老三的眼神竟是比那紅衣小鬼還要獰惡兇狠的多。
片刻之后,這二人便順著來時通道走的不知所蹤。
葉隱微皺眉頭,緩步走到段青萍身前,沉聲道:“你怎么來了?”
段青萍眼睛望著葉驚天,眼中滿是愛憐之意,緩緩道:“自你們走了之后,我看無雙傷勢只需靜養便可,心中惦記著無敵和驚天的安危,這便來了。”
這一句話在段青萍口中淡淡說出,似乎于段青萍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但葉驚天卻是頗為感動。只因葉驚天知道段青萍只是一個鄉野村婦,雖然跟葉隱學過幾手三腳貓的功夫,但終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而已。這大金帝陵之中處處殺機,時時面臨生死,便連葉驚天等人都是倍感兇險無比,更遑論這段青萍了。
這一份不計生死的關愛,葉驚天又如何不感動?
葉驚天發誓,只要自己活著,就一定不要葉嬸娘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葉隱臉上卻是微有不豫之色,似是嗔怪段青萍一人獨自前來。但看在段青萍這般不顧生死的份上,這一句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樂七星笑道:“葉嬸嬸,你看葉大哥這不是平安無事嗎?他這個人是個福星,遇到事情自會逢兇化吉遇難成祥的。你看,那邊那個小僵尸還不是被葉大哥收拾了?”
段青萍這時才轉過頭來,望向那一具一動不動的紅衣小鬼。適才她全副心神都放到葉驚天身上,竟是渾然忘了適才險險置她于死命的那紅衣小鬼。此時此刻,再次凝注那紅衣小鬼,段青萍立時想起適才恐怖的一幕,一張臉立時變色,顫聲道:“驚天,當家的,這是什么?”
葉驚天安慰她道:“葉嬸嬸,這是一具詐尸的僵尸。”
段青萍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手中握著葉驚天的手更是緊了一緊。
樂七星笑道:“葉嬸嬸,這僵尸已然被葉大哥制住了,不礙事的。”
段青萍抬起頭,望向葉驚天,臉上將信將疑,似乎不大相信葉驚天有收服這僵尸的本領。
葉驚天微微一笑。
樂七星還是忍不住道:“葉大哥,適才你將什么東西打進了這小僵尸的鼻孔之中?這小僵尸這才一動不動。”
葉驚天笑道:“沒有什么,不過是兩枚小小的飛蝗石。”
樂七星一呆,喃喃道:“飛蝗石?難道這小僵尸害怕飛蝗石?”樂七星說罷,轉頭望向那紅衣小鬼,端詳片刻,卻是無論如何從那里也看不出這紅衣小鬼懼怕飛蝗石的樣子。
葉驚天又是微微一笑,而后這才解釋道:“這小僵尸怕的不是什么飛蝗石,而是那一塊木條。那塊木條之上有一個小小的門字。門字寫在木條之上,門中有木,那便是一個閑字。而這木條下面斜斜切去一塊。門中的木字也便成了一個才字。門中加個才字,那便是一個閉字。這一塊木條因此便是封住紅衣小鬼的封魂栓。只不過先前紅衣小鬼的三魂六魄俱都被取走,鎮在那鎮魂壇之中。這封魂栓也便失了作用。待得那矮胖子趕尸客將那鎮魂壇的木封打開。那三魂六魄便即順著紅衣小鬼的鼻端沖了進去。三魂六魄化作黑氣將那封魂栓頂了出去,以致這紅衣小鬼立即詐尸。而適才我將那封魂栓塞入那紅衣小鬼的口中之后,紅衣小鬼的三魂六魄便即意欲作祟,將那封魂栓頂了出去。而我便即又飛出飛蝗石塞入紅衣小鬼的兩個鼻孔之中。那紅衣小鬼的兩只耳朵之中早已被薩滿巫師堵住,我用飛蝗石堵住紅衣小鬼的鼻孔,封魂栓堵住口唇。這樣一來,這紅衣小鬼體內的三魂六魄便即被封死在紅衣小鬼的體內。陰陽不通,只要這封魂栓和飛蝗石永遠不取出,這紅衣小鬼也就此只能變作一具僵尸長留此地了。”
聽葉驚天解釋一遍,眾人這才明白,那紅衣小鬼是被葉驚天如此制服。
樂七星搖了搖頭,似乎心中還有一絲不解,忍了片刻,還是張口問道:“葉大哥,你又是如何于這瞬息之間想到這一個辦法?”
葉驚天慢慢道:“我也是看到那木條的瞬間,突然想起,其后也沒有任何時間思索,只有行險,僥幸的是,這紅衣小鬼果然被制服在地。”
樂七星心中暗暗佩服。只因那時候,已然是生死一發,只要葉驚天一個判斷失誤,紅衣小鬼未曾制住,待得那紅衣小鬼暴起發難,以葉驚天和紅衣小鬼之間的距離,便是再有十個葉驚天也難免死在那紅衣小鬼的利爪之下了。
歷星魂似乎也想到此節,眼睛望著葉驚天,慢慢搖了搖頭。
葉驚天心中知道歷星魂這一番搖頭,是示意自己,適才太過兇險,以后千萬不可。心中感動,當即向歷星魂點了點頭,示意歷星魂自己已然明白她的這一份心意。
段青萍找到葉驚天和葉隱已然十分開心,她此時關心的是趕快離開此地。當下,段青萍向葉隱道:“當家的,咱們出去吧。”
葉隱微一猶豫,道:“無敵還不知道在這帝陵之中的何處。咱們還是在這帝陵之中探查一遍倘然沒有無敵和我那位朋友的蛛絲馬跡,那時候再走不遲。”
段青萍竟似這才醒覺自己的兒子無敵,還沒有找到,當下喃喃道:“無敵,無敵——”而后突然抬起頭,望向葉驚天和葉隱,臉帶央求道:“當家的,驚天,你們一定要找到無敵。”
這段青萍臉上神情時喜時憂,站在一旁的歷星魂是暗暗擔心。
歷星魂心道:“這葉嬸嬸這兩日來連遭變故,先是葉驚天一別十年,再次回來。葉嬸嬸喜出望外,后來葉無雙出事,葉無敵下落不明。葉嬸嬸又是大驚。這連番變故,便是落到任何人身上,恐怕也是難免出現一些行為失常,舉止無措的事情來。”
葉驚天也是知道這個中原因,心里不免有些為葉嬸嬸感到心痛,口中更是急忙答應道:“葉嬸嬸,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無敵哥哥的。”
段青萍這才神態稍安。
葉隱正欲招呼眾人,突然之間,只聽遠遠的又是一陣腳步聲奔了過來。
這腳步聲來的既急且快。
初聽時,還在數十丈之外,轉瞬間腳步聲便來到這石室外面的通道之中。
葉隱,葉驚天對望一眼,心中都是一凜:“來人好快的身手。”
葉隱隨即低聲道:“又來人啦。大家小心一些,看來這大金帝陵還是有很多人虎視眈眈惦記著呢。”
樂七星冷笑一聲,低低道:“怕是惦記著這帝陵之中的冥器吧。”
葉隱嘿然一聲,沒有說話,心中暗道:“這小子倒是一語中的。前前后后來的這些人,趕尸客,還有那百毒門的蒙面人,包括外面的這個腳步快捷的人,十有都是為了這大金帝陵之中的冥器來的。那適才逃走的彭老虎和丁老三估計也是為此而來,只不過被自己所示的武功所嚇,這才逃之夭夭。——現在來的這個人又是什么路數?”
葉驚天眼珠轉動,低聲道:“只要來的是人,終究好過對付那些僵尸,小鬼,石頭人。”
樂七星點點頭,心中也有同感。
這大金帝陵之中殺機四伏,隱于暗處的那薩滿教的碧衣女人還有力道無窮的石頭人,都是讓眾人頗為頭痛。與之相比起來,這來人既是武功再高,也終究有跡可循。不難應對。
眾人心頭閃念之際,那來人已然奔到外間通道,停了下來。跟著三四十丈開外,又傳來一陣快速的奔跑之聲,似乎還有人尾隨來人身后,奔了過來。
樂七星低低道:“他奶奶的,想不到這帝陵之中倒是熱鬧的很啊。”
其余四人也都是頗為納悶。只不過先前來的那個人此刻已然站到門外,石室里面的四個人也只能靜觀其變。
四人耳聽著數十丈外的奔跑聲由遠而近,慢慢來到近前。跟著一個熟悉的聲音氣喘吁吁的道:“師父。”
這聲音落在石室里面五個人的耳中,五個人都是心頭一震,原來這個聲音正是適才逃之夭夭的那長著一張長長馬臉的彭老虎的聲音。
原來這個馬臉人竟然沒有逃走,竟而又將他的師父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