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虎大聲喝道:“篤那小子,你是怎么跟狄前輩說話呢?”
葉驚天眼睛冷冷的看了蔡虎一眼,這一眼之中竟是寒意逼人。
蔡虎不由自主的心里一顫,心道:“這小子的眼神好冷。”心中想好的另外一句話被這葉驚天眼中的寒意逼了回去。
狄云嘿嘿一笑道:“好小子,老夫就相信你一次。”說罷,伸手將葉無敵轉到自己身前,跟著伸出手指解開他身上被自己所封住的穴道,而后一掌擊出。
葉無敵只覺一股大力從自己背心涌了過來,當下葉無敵身不由己被這一股大力推得向葉隱而去。
葉無敵心中納悶,這個臉孔陌生的青年男子為何叫自己無敵哥哥?這個年輕男子是誰?
轉瞬之間,葉無敵已經來到葉隱身前,葉隱一把將葉無敵抱住,跟著手中鐵槍一擺,橫在自己和葉無敵的身前。
狄云只是側目望著葉隱主人,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
葉驚天眼見狄云已經將葉無敵放回,當下邁開大步,向前直奔而去。
葉驚天此時距離那陷坑地洞的位置只有短短的十余丈之遙,這般全力使出,瞬息之間,葉驚天便已然奔到那陷坑之前,更是毫不猶豫的向那陷坑地洞之中躍了下去。
這一切發生只在短短的數息之間,歷星魂,樂七星等人還未及反應過來,葉驚天已然沉入漆黑一片的陷坑之中。
樂七星哎呦一聲驚呼,急忙邁步來到那陷坑之前,抬眼望去,只見那陷坑之中黑沉沉的一片,那里還有半點葉驚天的身影?
歷星魂也是大吃一驚,急忙將段青萍放到地上,靠著一側石壁坐好,這才飛身來到陷坑前方,也是向下面望了過去。
這一望之下,歷星魂也是心底冰涼一片。歷星魂咬著嘴唇,向那下面大聲喊道:“葉驚天,葉驚天——”歷星魂只喊的聲嘶力竭,但是陷坑之底只有一聲聲回聲不斷傳來——葉驚天,葉驚天——卻是沒有半點葉驚天的應答之聲。
歷星魂站在陷坑邊緣,一顆心慢慢沉了下去,沉到那陷坑之中無邊的黑暗之中。
蔡家兄弟蔡虎蔡豹臉露微笑,站在陷坑一側,看著歷星魂等人。
狄云則是眼睛向那陷坑之中掃了過去,只見適才那一對碧油油的眼睛赫然消失不見。過得數十息之后,那一對碧油油的眼睛再次出現,依舊滿眼怨毒仇恨的望著上面。
狄云心中掠過一絲狐疑——葉驚天飛身躍落陷坑之中,這一次為何沒有慘呼之聲,莫非直接在坑底摔死,被那碧眼妖物吃了?
相隔狄云,蔡家兄弟十余丈外,樂七星站在陷坑一側,口中喃喃道:“葉大哥啊葉大哥,你怎么這么傻?你不知道躍到下面是死路一條嗎?”
葉隱抬起頭,和葉無敵慢慢來到陷坑之前,看著陷坑之中一片漆黑,心中又是羞愧,又是后悔,更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浮上心頭。苦澀難言。
葉無敵低聲問道:“爹爹,這個小兄弟是誰?為何甘愿舍身跳下陷坑,相救于我?這般情義讓我何以為報?”
葉隱臉有愧色,低低道:“他就是葉驚天,昔年我在樹林之中搭救的那個小孩。”
葉無敵心頭巨震,失聲道:“他就是葉驚天?”
葉隱慢慢點了點頭。此時此刻,葉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為了自己的親生兒子,讓自小撿拾來的葉驚天就此一躍而下那陷坑地洞之中,生死難料——這樣做,自己的親生兒子雖然換了回來,但是面對就此陰陽永隔的葉驚天,葉隱終究是難以心安。
就在這時,段青萍悠悠醒轉,一抬眼,看到葉無敵站在自己身前,急忙一把抱住,顫聲道:“無敵,你沒事吧?”這一份舔犢之情溢于言表。
葉無敵急忙安慰段青萍道:“娘親,我沒事。”
段青萍這才放下心來。一抬頭,看到周圍眾人神情各異。
歷星魂臉色雪白,目光癡癡的望著那陷坑之底。
樂七星滿臉悲傷。
狄云臉帶譏諷之色,冷冷的看著己方眾人。
蔡氏兄弟卻是一臉壞笑。
葉無敵也是臉色沉重。
葉隱則更是臉上帶著愧疚之意。
段青萍不由得一怔,向葉隱問道:“當家的,這是怎么了?”
葉隱吶吶的說不出話來。這個在家始終頤指氣使的當家的,終究是對適才葉驚天和葉無敵一命換一命的這一件事無法宣之于口。
段青萍見葉隱似乎有事相瞞,心中著急,轉頭四顧,卻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葉驚天呢?去了哪里?
段青萍不由得大是著急,向葉隱問道:“當家的,驚天呢?驚天去了哪里?”
葉隱嘆了口氣,還是沒有說話。
段青萍急道:“你倒是說話啊,葉驚天呢?”
狄云站在一旁,冷笑道:“他還有臉說嗎?他為了你這個寶貝兒子,讓那個叫葉驚天的小子跳下這陷坑了。”
段青萍聞聽此言,立時呆住,整張臉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身子晃了兩晃,險險栽倒在地。
葉無敵急忙上前扶住。
段青萍眼睛瞪著葉隱,一字字道:“葉隱,這賊子說的可是真的?”
這一次段青萍竟是直呼其名。
葉隱又是嘆了口氣。本欲辯駁,但后來一想,葉驚天一命換一命,換來葉無敵的平安,是以葉無敵的死雖不是自己所逼,但是細想起來,究無二致。
此時,歷星魂也已轉過頭來,一張雪白的臉孔在這幽暗的墓室之中益發冷艷逼人。更逼人的是她眼中的那一股寒意。只聽歷星魂冷冷的道:“葉伯伯,你兒子是人,葉驚天就不是人嗎?你為什么要做這般喪良心的事情?”
葉隱此時已經是無言以對。只有緊閉雙唇,不再說話。
段青萍雙眼發直,望著葉隱,嘶聲道:“你為什么要讓葉驚天跳下去?他也是你的親生兒子啊?”這一句話說出,直如一顆大雷在葉隱,葉無敵。歷星魂,樂七星心頭響起。
葉隱眼鏡霍地抬起來,盯著段青萍,顫聲道:“你說什么?葉驚天,葉驚天是,是——”
段青萍大聲道:“葉驚天是你的兒子。你知道嗎?”一句話說完,段青萍身子軟軟倒在地上,臉上更是淚如雨下。
葉隱蹲下身來,一把攥住段青萍的手,顫聲道:“你再說一遍,葉驚天是我的兒子?”
段青萍抬起臉,臉上淚水縱橫,只聽她泣聲道:“是啊,葉驚天也是你的兒子。”
站在一旁的葉無敵也是越聽越奇,忍不住問道:“娘親,葉驚天不是我爹爹從那樹林之中撿回來的嗎?”
狄云,蔡家兄弟聽得段青萍的這一句話,也都是心頭一震,互相對望一眼,都是不大明白這其中的古怪。
只聽段青萍眼睛望著葉隱,慢慢道:“葉隱,你還記不記得剩下無敵的第二年,我便又懷上了。那時候我肚子里懷的便是驚天。我記得,那時候我們還說給這個肚子里的孩子起名叫做無病,希望他出生以后,無病無災,一生平平安安。不要像你這樣,整日里東奔西走。可是就在孩子三個月的時候,你便有事出去,我獨自一人在家。就那樣過了六個月,眼看就要生了的時候,你還沒有來,我就只好喚來隔壁的王四嬸照顧照顧,免得到時候孩子出生的時候一個措手不及。
到了生驚天的那一天,一切都很順利,驚天平平安安的生出來了。我心里十分高興。可是就在生完驚天的第三天,我正在家里給孩子喂奶,突然一個蒙面人破門而入,闖了進來,一把將驚天從我的懷中搶走。我大哭著追出門外,那孩子卻早已被那蒙面人搶走,不知去向。
我心中著急,叫來王四嬸和王四叔一起尋找,苦苦找了三天,還是沒有找到。那時候,我想死的心都有,可是想到家里還有無雙和無敵兄弟,我只能回來。
等你回來以后,我這才告訴你,這些事你還記得吧?”
葉隱慢慢點點頭,眼中滿是疑問。
段青萍緩了緩,繼續道:“我告訴你之后,你也是滿心焦急,咱們二人又去尋找了數日,還是遍尋無著。而后你又接到一個訊息,說是在那羅布泊孔雀海旁似乎有一座樓蘭古墓,在那古墓之中有一個天大的秘密。于是你便帶著我和無雙,無敵,不遠萬里,趕赴羅布泊。
到得羅布泊孔雀海之后,你便在孔雀海旁邊建了兩間房,就此住了下來。每日里,你都是躲在房中研究那一張破地圖,而我就負責照顧無雙兄弟。日子就那樣平平靜靜的過去。可是就在半年之后,有一天我去孔雀海邊的樹林里撿拾樹枝,突然間又看到那個蒙面人。
那個蒙面人將手中一個包裹遞給我,包裹里正是我那甫一出生便被抱走的無病孩兒。
我當時一呆,不知道那蒙面人有何用意,為何將我搶走的孩兒又抱了回來,我就那樣呆呆的望著那個蒙面人。
那個蒙面人惡狠狠的告訴我,不許叫葉隱知道這個孩子的真實來歷,如果葉隱知道這是我們的孩子,那個蒙面人就隨時前來,取走這個孩子的性命。
我心里害怕,抱起無病孩兒就走。那個蒙面人募然出手,又復從我手中將無病孩兒搶了去。
葉無敵皺眉道:“娘親,你怎么知道那個蒙面人便是搶走無病弟弟的那個蒙面人?”
段青萍眼中射出一股仇恨的光芒,一字字道:“那個蒙面人我永遠都記得他的身形。雖然蒙著臉,但是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尤其是他的眼睛,這輩子我都忘不了。那個蒙面人對我道,你去叫葉隱來。我心中疑惑,不知道這個蒙面人有何企圖,既然不讓我告訴葉隱這孩子的來歷,那么還讓我將你叫來,我當時怎么也想不通。”
葉隱瞳孔慢慢收縮,沉聲道:“我知道那個蒙面人是什么意思。那個蒙面人將我叫去,是要打敗我,好讓你看看他的武功有多么厲害,讓你投鼠忌器,不敢說出這孩子的真實身份。”
段青萍點點頭,道:“是啊,我后來才明白。我那時只顧著那孩子的安危,于是急忙將你找去。誰知到了那樹林之中,那蒙面人早已將那孩子放在一旁草叢之中。然后突施偷襲,將你打傷。然后那蒙面人哈哈大笑,笑罷還說了一句話,這才揚長而去。你還記得他說的話嗎?”說罷,段青萍瞪著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葉隱。
葉隱澀聲道:“我怎么不記得?那個蒙面人數招之下,便將我打傷,而后說了一句話:“出爾反爾,有如此樹。”而后一掌打在數丈外的一顆大樹之上。那一棵大樹足足有百年光景,要三四個人合抱才能抱得過來,卻不想被這蒙面人一掌便打得斷為兩截。而后那蒙面人哈哈大笑數聲之后,這才揚長而去。
事后我查看那一顆大樹的斷裂之處,發現整個截面光滑異常,看來那蒙面人是在間不容發之際,以快的不可思議的利器將那大樹斬為兩截。只因為快的異乎尋常,所以咱們就沒有發現他手中的利器。
那時候,我百思不得其解,蒙面人臨走之際說的這一句話是何意思,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是告訴你,要你守口如瓶,不要告訴我這個孩子的身份來歷。如果出爾反爾的話,就要你和那棵大樹一般。——這一句話原來是對你說的。”
段青萍嘆了口氣,緩緩道:“那一句話本來就是對我說的。我聽了那句話之后,心里更加害怕。我看見這蒙面人如此可怕的武功,如果我對你說出實情,一定會招來彌天大禍,對你,對這個孩子。是以那時候,我就決定一定要隱瞞下去。”
葉隱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記得,就在我攙扶你一起回去的當口,便聽得數丈外一側草叢中傳來孩子的啼哭之聲。我便和你一起走了過去,從那樹林中草叢里面發現了驚天,然后我們就把這個孩子抱回家。數月之后,那孩子長大一些,我竟然發現這個孩子和你和我竟是有一點相像,我還納悶的問過你,這個孩子是不是咱們的孩子,你當時堅決否認。原來是這個原因。”
段青萍眼淚又流了下來,哽咽道:“是啊,我是怕我說了之后,被那蒙面人知道以后,加害于你還有我這苦命的無病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