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重新燃上燈,方才的緊張氣氛已消散。
楊滄不解夏弦月為何放走刺客,如果將這個刺客帶回大鄆,讓他在皇帝面前指證二皇子,一定能重挫二皇子。
聽完他的困惑,夏弦月解釋:“那他必然選擇自盡,即便他肯指認,圣上只會息事寧人,不會將此事擴大。”
他的神情無奈,如果皇帝會深究,當年若妃和六皇子的事也不會不明不白地塵封。
楊滄想想仍是不甘心,他知道公子一直輔助四皇子,無他相助四皇子儲君之位沒那么容易坐上,因此,二皇子更會將公子視為眼中刺,只怕往后會變本加厲。
夏弦月對他的擔憂并不在意,皇帝剛立儲君,不管是誰敢使絆子,都會礙了皇帝眼,自尋死路。厲承燁沒那么傻在敏感時期對太子和與他相關的人動手,大鄆的情勢,他暫時不擔憂,倒是北庭的形勢他比較上心,赫連玨城府不及赫連顓,好不容易解了封禁,能不能贏過赫連顓尚未可知。
“北庭王病重,北庭朝中之事現由三位親王輔政。”
“他們三人對赫連玨兄弟的態度如何?”
“烈王支持大殿下,瑯王支持二殿下,靜王中立。”楊滄也不太放心赫連玨,雖然有他家公子的錦囊妙計傍身,但是這位皇子殿下早年行事魯莽直接,玩弄心機權術他都不及他的二弟,眼下北庭朝中的局勢對他可不利。
“與伴月國一戰,看來不可避免。”赫連顓要借此立威,赫連玨要借此得人心,可董纖纖預言了伴月國將發生大地震,天災將至,人禍也要接踵而至嗎?
“伴月國國王好大喜功,還忠奸不辨要殺小姐,我看這天災是上天對他的政績不滿。”楊滄嘀咕、
“你何時也學會迷信了?”夏弦月看楊滄一臉不好意思,搖頭道,“看來澄心跟著纖纖學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丫頭……比較聽小姐的話。”豈止是聽話,根本是盲目崇拜,楊滄為此很苦逼,向夏弦月建議:“公子,回中原后,能不能不讓澄心再伺候小姐?”
“行啊,我把澄心丫頭調到我身邊。”楊滄面上一喜,夏弦月又補了一句,“那纖纖就麻煩你照顧了。”
楊滄扭頭,那還是算了。
他一想起董纖纖成天拿他和公子胡編成情人的故事,他就一陣惡寒。
相比起來,屬狐貍的公子都沒那么可怕了。
天牢里娛樂活動缺乏,四人組只好又湊在一起玩麻將。
連日來手氣都很好的李清修又贏了一圈,隨手在本子上增加牢里三人欠他的銀子,笑逐顏開地開始第二輪。
董纖纖輸得最少,水璇次之,阿丁最多,就屬阿丁對李清修最沒好氣。
奔著一
定要贏回來的心情,阿丁終于湊齊了一組絕佳的好牌準備喊一聲“和”,不料,李清修突然不玩了:“外面有動靜,好像有人要破陣進來。”
說完,人已經跑出去了。
阿丁氣的抓心撓肺:“掌柜,他一定是怕輸,故意逃走了?”太沒品了,明明自己差點就贏了。
“才一局,你急什么?”水璇覺得往后得藍術好好教阿丁修身養性,老是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
“我瞧著該是真有人來了。”水璇耳聰目明,她也感應到了有人在破陣,李清修和那人似乎正在交手。
按說李清修道行也不弱,但來人顯然氣勢更勝一籌,沒過一會兒,兩人就打了平手,李清修漸漸覺得吃力:“閣下是何人?為何要強闖在下的陣法?”
“陣法排的不錯,可惜對付一般人尚可,卻擋不住高手。”
真是傲慢無禮。李清修面色不好:“閣下可是云州莫家人?”
莫倚風不意外他猜出來,點點頭,因為破陣成功,大大方方地走進牢房。
“我可沒同意你進來。”李清修此時很有牢頭的職業操守,堅決不隨便讓人進來。
“可你的陣法沒攔住我。”況且,他還有伴月國國王賜的令牌。
李清修一看他拿出御令,差點沒吐血。有御令也不早說,還傻啦吧唧地去破陣,真是閑的發慌。
“你妹在前面那間。”李清修沒好氣地指完路,還是先暫停搓麻將,對囂張冷傲的莫倚風無好感。
莫倚風其實挺想夸夸李清修的修為不錯,可見對方似乎不滿自己,也就沒有說話,徑自去尋妹妹。
如果李清修知道莫倚風只是實話實說,并沒有盛氣凌人的意思,他又該吐血了。
“水長老,你猜的真準。”阿丁一看來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興奮不已,“掌柜,你快看,是莫家大公子來了。”
“老大,你可算來了。”董纖纖雙掌合十,謝天謝地終于有救了。
莫倚風皺眉,這妹妹用得著這么隆重地迎接自己嗎?
“這里環境不錯。”莫倚風瞟了眼地上的墊子和麻將,再看三人欲蓋彌彰地假笑,淡淡說道,“這伴月國的天牢看來是天下最閑適的牢房,看你們三人的氣色不錯,不僅是吃好喝好住好,還玩的挺好。”
莫倚風未必是嘲諷他們,但三人這日子確實過的腐敗,卻讓外面關心他們的人著急不已,心里都很愧疚,于是,皆默不吭聲地聽莫倚風訓話。
看來,那李清修待他們很照顧,除了不能放他們出來,什么好吃好玩地都送來,這原本只徒四壁的房間被各種吃穿用度堆滿,要不是墻上那些礙眼的符咒還在,這牢房都可以用這些東西裝修成一間新房。
董纖纖見他去碰那幽冥鎖,立刻嚷道:“別碰它,會觸電。”
“觸電是什么?”
“會麻手,真麻煩。”莫倚風簡單解釋,董纖纖對他能理解她說的稀奇古怪的詞心照不宣,心里仍存了幾分疑慮:她是命中注定來到這個世界,又將在不久后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可莫倚風牽掛的那位姑娘是怎么回去的?她有沒有可能與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
水璇見莫倚風也沒辦法,不禁有些頹然。
董纖纖連忙替她打氣:“沒關系,只要我們拿到鑰匙就能出去,要真不行,等他們送我們去祭臺時,你們的法力就都能恢復了,那時候再想辦法逃出去。”
水璇知她擔憂才借故寬慰自己,面上擠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圣姑,即便除了這牢門,我們也不一定能逃。”
董纖纖一聽完水璇的解釋,直接暴走抓狂:“你大爺的,這什么狗屁規矩?燒妖孽必需由欽天監負責,我們能活著跑出伴月國才是怪事。”原來伴月國對于火祭很慎重,再者被送上祭臺燒死的多為奸大惡之徒,唯恐在燒死他們時,戾氣太甚,將犯人一提出牢房,就先用符咒封了五官的感覺,雙手雙腳皆被束縛,由人抬著送上祭臺。
丫丫個呸,還真把她當祭品抬去火燒祭天。
她才不會坐以待斃,也不知道夏弦月能不能從葉染煙手里騙到鑰匙,她還得想個萬全之策,拿眼覷莫倚風。
“祭臺那邊,我已派了人手準備。”
董纖纖贊許地點點頭,不愧是聰明人,不用她說就知道怎么做。
“伴月國如今看上去風平浪靜,不像會有大地震發生。”不是莫倚風不信,因為連他也不能確切測算出會有大地震,據他觀察,伴月國國內也算祥和,并無險兆。
“神廟里的大仙這么說,應當不會有錯。”董纖纖只得苦笑,“大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災難總是來得突然,不知道這回又該多少人遭災了。”
“葉姑娘和水月教的幾個弟子發了不少傳單,這兩日逃出伴月國避難的百姓不少,這些人能躲過一劫。”
董纖纖感激莫倚風設想周到,而且還寬慰自己,不過他竟然知道發傳單,等出去了得好好打聽下那位異世界來客的事,那人教了莫倚風不少東西。
正想與他說什么,董纖纖感到一陣頭暈惡心,趕緊跑到一邊的痰盂里吐了起來,水璇拍拍她的背安撫她。
莫倚風皺眉,以眼神詢問阿丁。
阿丁尷尬地比比自己的肚子。
“那家伙的?”
阿丁突然覺得天有點冷,被莫倚風瞪地打了寒戰,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莫倚風黑臉。
夏弦月,這回你死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