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夜凰是大方還是摳門,許出去了宅院,就自然是要操辦的,所幸小葵手裡有人,竟只花了三天的功夫就尋好了新的宅子,邀了夜凰去瞧看。
這是一套三進四跨的大宅院,方正格局對稱的擺設,正中一進的會客主院裡還建著一套花鳥亭臺,而末進的院後也有一片花草房地,趁著假山怪石的很有些韻味。
“這宅子還真不錯呢”夜凰瞧著喜歡,自是念叨了一句,小葵別笑嘻嘻的告訴她,這原本是個太守修下的別宅,後來調令來了,這處宅子就做了人情送了當時的禮部尚書做了外宅,結果禮部尚書又把這宅子留給了小兒子,後來多次輾轉,隨著家道中落,竟是被一商賈買下做了住宅,又給好生拾掇了一道,豈料生意上有了變數,如今值得拿來出賣要現,這倒趁了夜凰所需。
聽了這般兜轉,見那屋檐上的青苔痕跡,夜凰倒是更加新意這種老宅子,當下扯了會價錢,用三百兩銀子拿下了。
夜凰給的痛快,當日就在牙行立書交了銀子,使得那位商賈也十分高興,加之也離去的急,倒是給夜凰留下了不少的傢什,夜凰吩咐了小葵找了些人來,又花錢置辦了不少的傢俱,返修佈置的又是一通折騰,結果七八天後,小葵就告訴夜凰可以搬了,夜凰這才把黛娘嫁妝的置辦單子拿了出來。
“剩下幾樣,差不多也該去操辦了,咱們定的東西明個就要送到府裡了,走吧,還不知道太太人家明個會怎樣呢”夜凰說著拉了小葵出門,去把刻意留在最後的幾樣物件給挑選置辦。
轉到下午的時候,東西也挑好了,回往墨府的路上,夜凰卻意外的從車馬裡看到寒江寒大哥,此刻他正在和一個瘦桿子的年輕人理論著什麼,身邊竟還圍著幾個人。
“停車”夜凰招呼著下車湊了過去,就聽到寒大哥的聲音:“你給我換了唄”
那年輕人面有訕笑:“大哥啊,您這不是折騰人嘛先前問你要母雞還是公雞,你說要公雞,好,給您綁了只蘆花大公雞,按斤兩算的錢,那是五百文,問您要不要殺,您說殺,咱也利利索索的給您把雞宰殺了,就剩您回去燙毛了,可您一刻鐘的功夫沒到轉頭跟我說不要公雞要母雞咱本著生意的仁義,還是給您換了,這怎麼一刻鐘不到的功夫您又折回來了,又和我要那公雞,大哥啊,這活雞好賣,宰掉了的可就賤價了,我那隻公雞折了二十文將才賣掉,您這會又來和我換,我拿什麼和您換?”
“你就給我再宰只公雞嘛”寒江說著手就往雞籠那邊身,年輕人立刻攔著:“大哥啊,您不能這麼折騰啊,那母雞是下雞子的,您要的時候非叫宰了,這您又換給我,我賣給誰去?何況,公雞母雞不一個價啊”
“嘿,你和我說價,我拿公雞換母雞的時候要你補錢了嗎?這會我換回去你說沒雞,叫你給我再殺個換了,你又給我說起價格了”寒江說著臉有怒色,手就抓上了腰邊的樸刀:“小子,你當我好欺負啊”
年輕人還沒說話,圍著的幾個人起鬨了,都是這種小攤商戶的,自是說寒江拿官架子之類的,聽得寒江臉紅脖子粗就要理論,結果眼一掃的倒瞧見了夜凰,人一怔的,立刻欠身行禮:“墨夫人”
到底是江安府,誰不知道墨家,誰又不清楚墨夫人是從三品大人的妻子,當即起鬨聲少了,圍觀者也散了點。
夜凰笑著點頭全了禮數,繼而乾脆走到他的面前:“寒大哥,您這是換來換去的做什麼啊?”
寒江紅臉再紅:“這不青琉做月子,要喝雞湯嘛,偏廚娘昨晚家裡有事,我允了她回去處置,結果今個只有自己出來買只雞回去給熬湯了唄”
“哎呦,嫂子都生了,瞧我竟沒顧上”夜凰聞言忙是致歉,寒江倒不在意:“見外了,您府上忙,開,大人又要去壽縣忙差,我們還以爲你們沒回來呢”
“其實只有我回來了,黛孃的婚事要不少要置辦的,所以我先回來了,大人還在那邊忙呢”夜凰答了一聲掃看了下那年輕人繼續問到:“寒大哥啊,您還沒答我呢,這換來換去的是爲何啊?”
寒江訕訕一笑:“我這不買雞嘛,買了一隻大公雞叫宰了拎回去,走到衚衕口遇上街坊張媽,說了兩句,知道我是給青琉燉湯的把我數落了一頓,說給月婆子燉湯要母雞我一看弄錯了,就來換了,結果換了回去,剛走到衚衕口,又遇上了李叔,他說我糊塗,買雞怎麼能買母雞,肉老無味,湯喝不得,我想想也是,就回來換,他卻不和我換了”
那年輕人此時噗哧一笑衝著寒江就道:“大哥啊,您就別換了,快提著這隻母雞回去啊,這月婆子下奶喝的雞湯,就是母雞”
寒江聞言眨眨眼看向夜凰:“是燉的母雞嗎?”
夜凰大囧,心說我又沒做過月子我哪兒知道?不過,應該是老母**夜凰遲疑的看向身邊的小葵,小葵倒是明白人,上手把那母雞一拎竟衝著那年輕人說到:“夥計下次賣東西的時候,問清楚人家是做什麼用,不就省事了嘛”
那年輕人無奈的笑了笑,應了聲,也算給了個臺階,寒江也就乾脆脆的退了出來,周邊的人四散著也就都各自忙活去了。
既然遇上了,夜凰自是要去看看青琉的,但小葵告訴她,月婆子不見客,怕驚了奶,於是夜凰只得問了問寒江青琉如何,小孩子如何,寒江自是喜滋滋的告訴她,寒家添了個大胖小子。
兩人說了幾句後,便各自回家,待上了馬車後,小葵忽然笑言到:“那麼大個人連給自己妻子燉湯,用公雞還是母雞都不知道,也真是好笑。”
夜凰怔了一下歪腦袋的看向小葵:“你說,二爺和餘少,會知道嗎?”
小葵撇了下嘴,沒出聲。
馬車行到墨府,夜凰同小葵回院,照例的把最後的單子送去譚氏,表示自己收工了,結果入了院,就看到陸媽媽提著一個精美的食盒在那裡查看,良辰美景則抱了幾身衣服詢問陸媽**意思。
“這套豔了些,她素來喜歡淡雅的,還是去把她常穿的那件素白的拿來換……”陸媽媽說著也瞧見了夜凰,自是出聲招呼,夜凰便湊過去問到:“您這是忙什麼呢?”
陸媽媽輕嘆了一口氣:“前門口子上貼了榜了,秋後問斬的日子到了。”
這麼一說,夜凰立刻想起了霍熙玉,便是衝陸媽媽問到:“哪天?”
“後個今兒我是去瞧瞧,問問話,順道送去衣裳看看她中意不”陸媽媽這麼說,夜凰就明白了,這是讓霍熙玉挑死後殮葬的衣裳,當下夜凰衝屋子那邊擡了下巴:“太太那邊……”
“太太心裡自是還怨恨她的,但到底又是她的親戚,說不理會也不能何況老爺說,這也是欠了霍家的,所以商量了一下,就叫我去”陸媽媽說著衝夜凰淺笑了下:“太太在屋裡,您直接去把,我這裡張羅下就過去。”
夜凰瞧她又叫美景去取素白的衣裳,一時鬼使神差的就開了口:“別我想,她應該,很討厭素色的衣裳吧”說著倒衝美景說到:“去她那裡好生找找,找出最豔最好看的一套帶去”說完就快步往太太屋裡去了。
美景應了聲看向陸媽媽,陸媽媽愣了下低聲說到:“聽二奶奶的,快去”
夜凰帶著小葵進了屋,譚氏喝著茶,墨言捧著書,見她進來各自停了手裡的事望著她,夜凰正疑惑呢,譚氏從桌上拿了封信遞了過來:“紀兒來信了,下午到的,你又不在,瞧瞧吧”
夜凰見狀立刻接了打開,見其問候父母家事的,乃是一封寫給雙親的信,也就一目十行的掃,結果掃到結尾就愣住了,因爲上面寫到:“……黛娘嫁於任家,入的書香門第,爹孃怕窮其名寡,欲數擡押場,也在情理之中,兒無異議,既然說七十二擡,就七十二擡的置辦,交夜凰就是……”
夜凰沒往下看,這會她已經明白譚氏叫她看這封信的目的,就是爲了看這一句
三十六擡轉眼就是七十二擡了而且還是交我置辦這……夜凰眉頭一皺:等等,不對,‘既然說七十二擡’這意思是有人說了七十二擡,並非是墨墨主張,但這個說,一定是兩個老人說要七十二擡,墨墨這個孝子,便只有應了
她正亂想著,譚氏衝其開了口:“夜凰啊,你也瞧見了,紀兒覺得該置辦七十二擡,我和你公爹一合計,也是該辦得隆重點,畢竟紀兒是重臣,那任家公子也是新貴,還是置辦的大氣點的好,也免得黛娘委屈,咱們墨家跌份,你說是不是?”
夜凰聽言,臉上堆了笑:“既然說是七十二擡,那媳婦明日裡就再去多置辦三十六擡出來,一定讓黛娘嫁的風風光光”
譚氏當即臉有滿意之色,夜凰胡扯了兩句告退了出來,忿忿的帶著小葵急速回院,一進了院門夜凰就口裡嘟囔到:“七十二就七十二,反正我就出定錢,想宰我?沒門”。.。
二百零八章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清早起來洗漱收拾完畢,夜凰便衝小葵吩咐到:“給你的人說一聲,立刻把那宅子收拾乾淨,今兒個早上咱們帶全家過去瞧瞧”
“您不是說等黛孃的親事辦了再說的嘛”小葵不解而問,夜凰苦笑:“我昨晚想了一個來回,還是別和老人把臉死破了,畢竟我可以不理會,但二爺總要理會的,所以能好好的離開京城,不鬧僵了是最好”
小葵眼一轉明白過來:“您是要指望這宅子堵上他們的嘴?”
夜凰點點頭:“她們有便宜不佔,纔怪不過佔便宜是沒錯,但更要面子,這有這樣沒得選”小葵當下便出去安排,大約半個時辰後,夜凰才帶著小葵去了譚氏出請安,而後就說有家宅院初步瞧著還不錯,打算今兒個全家過去看看,要是合適就買下來,免得人家賣去了別家。
譚氏同墨言知道老2媳婦這麼積極辦事,很是滿意,當下叫陸媽媽去請了黛娘和墨文,兩人折騰了一會,也就差不多到了早上十點鐘的樣子了。
驅車來到這所宅院,夜凰衝小葵使眼色,小葵便開始介紹起這宅院的情況。
青磚,柚門,黃銅泡釘,大氣而重裝;亭臺廊閣,花木石草,書香自盈門;三進四跨,門匾柱額,悠久而傳家……這種大宅看得全家上下無不滿意,尤其是那公爹墨言仿若找到了那種文人的底氣一般,打從進了書房,就對著其內的書櫃,桌椅喜愛不已,摸了又摸,眼角眉梢都透著舒坦。
墨文自是清楚這宅子最後就是他的,所以進了院,就自是看自己的房子那種感覺,待把幾個院落看完,最後看到他的東上跨院十分的考究,也是激動的口中直唸叨好了。
花了近半個小時的功夫大家纔算在廳裡坐了下來,夜凰笑望著二老:“公爹婆母覺得如何?除了官宅,這可是全江安最好的宅子了”
“不錯不錯,誒,老2媳婦,這宅子要花不少吧?”墨言點頭後詢問,譚氏當即斜了其一眼。
“三百多兩呢”夜凰笑著答話,那譚氏兩眼頓時圓睜:“這麼貴,你,捨得?”、
“孝敬二老,自是應該的,哪兒有什麼捨得不捨得的,看這意思,公爹和婆母是覺得可以?”
還有什麼不可以,這麼好的宅子又不用自己花錢,老兩口簡直樂的嘴都合不攏,當下一個勁的點頭說好,墨言甚至還喃語到:“這宅子真不錯,那書房我尤其喜歡,就是那些傢什只怕要搬……”
“老爺啊,您就沒看到那些傢什都是全新的嗎?”小葵此時笑嘻嘻的開了口,墨言和譚氏一愣,本能的又看了遍自己現下坐的傢俱,當即確認是全新,於是看向夜凰,夜凰便笑言道:“其實這宅子我已經買下了,本來呢,是要等二老發話,做兒媳婦的纔敢買,可是這宅子委實不錯,當時又有別家也想買,我怕錯過了,不能給二老最好的宅院,二爺知道了會怪我,故而先拿下,想著若是您老2不喜歡,那我就賣掉了再買一套別的,幸好公爹和婆母是喜歡的。”
“都買下了啊!”譚氏激動的滿臉紅光,夜凰笑了笑:“文書才立,等這兒收拾好了,我就去衙門做個見證,這宅子歸了二爺,您老2只管住著”
話到這份上,二老自是歡喜,墨文也起身衝夜凰作揖言謝,唯有黛娘眼露羨慕之光,挪身到了譚氏身後,趴著耳語了一番,而後譚氏笑嘻嘻的伸手戳了下黛孃的額頭:“反正都是弄好了的,你要想從這裡嫁出去,又有什麼不好?反正我也想你嫁的風光”
黛娘立刻叫著娘最好了,就在譚氏的懷裡撒起嬌來,滿屋子便是歡聲笑語。
“二奶奶,酒席也準備好了,是不是現在過去?”小葵看著時候差不多了,開口言語,夜凰立刻衝二老說自己在就近的酒樓裡包了一席,請大家過去,這邊一起出了府去了酒樓用餐。
這一席可是上好的席面,足足花掉了二十兩銀子,平常人家一個月的飯錢也不會超過十兩去。於是酒足飯飽後,一家人說說笑笑的回往墨府,纔到街道口上,就看到不是少人圍在近前,聽這那不甚清楚的言語,都是說著墨家的風光,夜凰就衝小葵笑了“你安排的?”
“也不全是,找幾個人帶帶頭,自會來一堆,反正要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嘛”小葵笑嘻嘻回答中,馬車便停了,於是夜凰下車伺候二老下了車,立刻就看到了一片紅色的物件—嫁妝許多都還擺在府門前呢
譚氏臉上紅光更盛,輕咳一聲帶人進府,結果一家人連門都沒進呢,管家就帶著十來人湊了上來,倒把墨言和譚氏給驚了一跳。
“怎麼這麼多人?這是……”明明在車上已經聽的清楚,但此刻要那面子也是拿喬起來。
“老爺,這些都是送了嫁妝來的,你們不在府上,我就叫了下人們先驗貨,全是好東西,沒破損。”管家急忙上前做答,那譚氏一聽也就過去隨手的查看了幾樣,結果全是好料名工的,還真是不錯,當下得意洋洋地大聲說到:“恩,不錯,我們墨家嫁女,自然是好工好料的,不然不知情的還當我們墨家是罷靠了新貴呢黛娘,你瞧著可喜歡?”
好一副做作的樣子,黛娘笑著叫了一聲娘,便是羞答答的進了府,躲去了照壁後,譚氏高興,就吩咐管家把東西都擡進去,於是下人們和送貨的都忙了起來,而管家把
譚氏立刻看向夜凰,那意思這些給她去付,夜凰此刻卻擡高了聲音說到:“管家,快把大家請去廳裡坐著吃茶,太太覈對後,就會支付大家銀子的。”
管家聞聲立刻請了這些人進去,墨言還笑嘻嘻的跟著,卻被譚氏一把給抓住,待他們進去後,譚氏就往夜凰那裡瞧,夜凰則衝其說到:“婆母啊,快別這裡站著了,進府取銀子給大家吧”
譚氏想要言語,卻礙於在府門前,乾笑一笑拉著墨言就急匆匆的往裡進,待到一行人衝過了二門,譚氏立刻看向夜凰質問到:“我說夜凰,先前我不是說了嘛,這嫁妝的事,你給張羅給置辦,你不是答應了嘛”
夜凰點點頭:“是啊,我置辦了啊,這不都採買好了嘛”說著忽而一拍腦門:“哦,懂了,您是說不夠的叫我給墊上是不?”
譚氏悻悻的一笑:“借,先借你的銀子”她也很想說墊上,但橫豎要張臉,還知道遮掩下的。
夜凰卻是手一攤:“婆母,您可要體諒兒媳啊,先前兒媳就說了,可以多拿二百兩出來的,如今這七十二擡嫁妝的定金,可就去了我一百九十兩銀子,做兒媳婦的已經給墊上了,也沒指望您還我,如今的又出了三百多兩給置辦了宅子,如今我的手裡真是空空如也了,如果硬要我再出銀子,只怕我只能把那宅子給賣掉籌換成錢了,再給二老了”
夜凰這般一推,當下把譚氏噎的沒話說,畢竟老2媳婦到底要多少嫁妝,這一直是個迷來著,如今人家大方的又給買宅子,又給出定錢,也很是利索了,如今的哭窮說沒了,她們怎好再逼?何況真要那宅子去置換,那不等於她們的宅子沒了著落?
“爹,娘,黛孃的嫁妝,你們可不能拿我的宅子去抵換啊,您也知道我是要娶何家千金的,要是咱們家處處比人家低一分,你兒子我,不也寒磣嘛”墨文一聽宅子要拿去抵換,怎會答應,立刻就鬧了起來,那邊黛娘也急了:“娘啊,都知道我是七十二擡的嫁妝,那麼多人看著的,您可別叫女兒丟人啊我,我這是嫁去任家的,要是讓我丟人的嫁過去我寧可去死”
說著黛娘就立刻嚎了起來,譚氏皺著眉的喝到:“都給我閉嘴”繼而一臉苦色的瞪了墨文一眼:“都是你,要不敗掉我那三百多兩銀子,我如今能這麼難嘛”說罷忿忿的進屋去了。
“爹啊,娘這是……”
墨言撇了下嘴,也瞪了墨文一眼:“咋呼啥?你母親這不是取銀子去了嘛”說完看向管家:“要給多少啊?”
“七十二擡的嫁妝,二奶奶已經付了一百九十八兩銀子,再付四百二十三兩就成了。”管家的話音一落,墨言就長大了嘴,繼而乾笑了下看向夜凰:“咋這麼貴?”
“公爹,不是您和婆母說的一定要上好的料,上好的工嗎?嫁妝的木料全是紅木料,光著些料就不下二百兩,何況還有工錢和……”
“行,行”墨言擺手不讓夜凰說下去,因爲他清楚這些是譚氏的要求,當下趕緊的邁步進屋去了,其他人卻是自覺誰也沒跟上,都在外面等著。
屋內的譚氏,已經是臉色發白的在數銀子了,拿一錠出來,就心疼的摸索一下,看得墨言牙疼,忍不住的說到:“瞧你,都心疼成這樣了,你要實在捨不得,那宅子就賣了吧”
“胡說”譚氏咬著牙瞪了墨言一眼:“那宅子可是怎麼的後半生住的地方,何況墨文和何家結親,咱們墨家不能丟了臉面,這四百多我認”
墨言嘆了口氣:“唉,你呀,不是你非要刮人家,把三十六擡贏提到七十二擡,你用的著花這麼多嗎?”
“你還說?”譚氏立刻衝其啐了一口:“你看我不夠心疼是吧?我哪知道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唉,還不趕緊幫著數”。.。
二百零九章 偏偏遇見
譚氏終於爲了面子和宅子,把自己的又一個箱子清空了。
作爲一個沒有工作,老公又不爭氣的持家婦女,這些年靠這精打細算從兒子兒媳婦手裡盤算了各類孝順銀子和物件,再置換成金銀才攢了這幾箱出來,卻不料半個月的功夫,其中兩個箱子就見了底,不可不謂之心痛,偏她也沒法發作,畢竟二房也是出了不少錢的,尤其那大宅子實在夠氣派夠面子,人家都出了這麼一份了,還能怎樣?不過,她不相信夜凰真的是荷包空空如也,因爲她知道沒哪個兒媳婦會貼的如此乾淨的。
當然心裡這麼念算,卻也不能如何,只能一面心痛不已一面開始在嫁妝裡自己打量,想著能不能扣下些什麼,好留給墨文娶妻。結果母女連心的,黛娘竟是發了狠勁的守在了嫁妝前眨巴著淚眼瞧著譚氏,瞧得譚氏最後只能嘆了口氣,伸手在黛孃的膀子上掐了一把:“都說女心外向,這還沒嫁過去呢,都開始和娘做對了”說完一臉不快的折身回了屋。
黛娘伸手搓了搓膀子,常出一口氣,而後口裡輕聲嘟囔道:“外向?我這叫向著我自己”抹了一次脖子,總算知道這個家的冷暖,所以現在她很清楚,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自己
招呼下人開始幫忙收拾嫁妝入院,黛娘終於是勤勤快快了一次,而墨言站在屋裡衝著外面瞧了瞧,砸吧了下嘴轉身衝做在椅子上發悶氣的譚氏說到:“你惱也沒用,七十二擡都是許出去了的,少一擡也不合適說真的,這會兒我憂心的已經不是黛孃的婚事,而是文兒的了”
譚氏聞言先是詫異的挑眉,繼而臉色大變:“難,難道我又要……”
“黛娘都是七十二擡的嫁妝,你說文兒這邊能差了嗎?”墨言搡了下鼻子也坐到了椅子上:“你還是心裡有個數的好”
“可是大宅子已經有了,那每個院裡傢什也都添置了的,都是全新的,應該不用再多花什麼了吧”
“若是按照半年之氣,那些東西就添了舊色,除非是兩月之內就搬了婚事,倒不用再添置嫁妝,可是不管什麼時候,這彩禮恐怕要添額了”
“添額?不都說好了,給一千兩銀子的嘛”譚氏說到這個就是肉痛,但是爲了墨文的將來,她還是捨得花這個錢的,畢竟這是她最疼愛的小兒子,也希望他日後過的好,所以情願給他找個有關係的家族,而且那何金蓮的生辰八字又是大大的旺生,她自然是要出了
“你嫁個女出去,這前前後後也都花了要七百兩銀子了,黛娘出去,你還要給些現銀於她傍身,最少最少也是二百兩吧你一個女都花了一千兩,那兒呢?”墨言說著眼裡閃過一絲嘆息。
譚氏又哆嗦起來了:“那,那要多少?”
“恐怕怎麼也得多個二百兩”墨言盤算了半天才開了口,譚氏叫了一聲天,直接就出溜到地上去了。
……
“二奶奶,您說太太心裡會不會怨您?”小葵遞上一盅紅糖棗茶,將薄單給夜凰掖了一把。
夜凰有些蔫蔫的直身喝了兩口,而後又歪在了躺椅上,回來不久她的“親戚”就來了,許是這幾日貪了涼,竟是腹痛起來,所以精神不濟的歪著,卻偏偏又沒睏意,只能和小葵胡亂的閒扯起來。
“怨是肯定有的,畢竟沒順了她的意;不過我不是大*奶,一輩子就是大局爲重,一輩子忍來忍去的逆來順受這人啊,得硬氣,就算我是兒媳婦,也沒她任意捏把的道理,不然人家當你好欺負,以後會欺負上癮,得寸進尺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二奶奶,您就不怕太太給二爺告狀?二爺可是有名的孝子呢”小葵將盅放去了桌上,撈了個凳子坐在了夜凰的身邊。
“爲什麼要怕?如果予取予求才叫孝,那我也要有金山銀山纔夠只可惜我沒那麼多的錢財再說了,老小老小,這人了老了就跟小孩一樣,哄歸哄,可錯了就要糾正,哪能沒邊沒沿的順著不是?”
“那您要不要給二爺寫封信說下這事兒,打個招呼?”小葵真心建議,畢竟她是古人,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就算她是追求尊重追求平等的一個,卻也不能不顧忌社會的風氣,生怕夜凰太過自主,輕了二爺的“重”,惹來麻煩。
夜凰笑了下襬手:“不用他是我男人,我相信他會懂我,理解我”說著衝小葵一笑:“沒看我還沒把宅子過到墨文名下嘛,一來是有脅迫的意思,二來卻是要等著二爺回來,這個由他親自來,免得我成了悍婦,讓他這個文官丟臉。”
小葵聞言無奈的笑了笑:“二奶奶還是有心了。”說完心裡卻還是輕嘆:到底是郡主高高在上的,才能這麼無所顧忌。她自以爲是夜凰的身份讓她可以這麼無畏,其實哪裡知道人家這位是新社會養出了新時代的思想。
夜凰反正也無事,就在躺椅上和小葵探討起了關於紅衣會改革的事,因著有救助的思想在內,夜凰是打算把她們包裝成一個慈善組織的,自然是很多宣傳口號啊,拉贊助的想法一股腦的往外丟,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結果快入夜的時候,卻是陸媽媽來了,而陸媽媽來並非是譚氏召喚,乃是告訴她,霍熙玉想要在死前見一見她
“見我?”夜凰心中輕嗤:怎麼著,臨死還要和我絮叨一番?
“是啊,她說要見您我說您忙著給黛娘張羅嫁妝,只怕沒著工夫,她說,她就要死了,就想見見你”
夜凰瞧著陸媽媽眼裡閃過的一絲惋惜,便覺得自己也是該去,怎麼說這也算霍熙玉的“遺願”,當下點了頭:“好吧,只是幾時去?”
“明個午時問斬,照道理都是早上的辰時末刻用斷頭飯,所以大部分的人都是在辰時初刻去見見的,所以您要覺得合適的話,明個辰時我陪著您去”陸媽媽淺笑而語,夜凰眨眨眼:“秋後問斬都是一批犯人同斬,那個時候只怕街坊鄰居的都去了,萬一太太心裡不舒爽,我去了的事她知道,只怕犯了怒,倒不如,避開些的好,這樣吧,還是早一個時辰,咱們卯時就去,在天亮前回來的好,就是要勞煩陸媽媽和管家招呼一聲。”說著夜凰看向小葵,小葵立刻拿了幾個銀裸子放進了陸媽媽手裡。
“這是……”
“給管家的。”夜凰淡淡笑了下,不再言語,陸媽媽也就答應著起身告退了出去。
小葵送走了陸媽媽後折了回來看向夜凰:“也不知這位找您要做什麼?”
“不是懺悔就是詛咒,這個時候只能是兩個極端”夜凰嘆了一聲:“準備點打點的銀兩和吃的就歇了吧,明兒可要早起”
說歇也就歇了,只是這下腹的隱隱作痛,讓夜凰並不能休息好,雞鳴時分也就只得起了身,小葵正好來叫起,也就伺候著收拾了一番。
因著是見將死之人,夜凰又不是一個要去炫耀勝利的人,穿了身湖藍色的衣裳,只簡單的插了一把玉簪,別了一個纏絲蓮的珠花,連脂粉都懶得擦了。
草草吃了碗紅糖棗茶,陸媽媽就來做了邀,當下自是一道出府。
江安的牢房並不在衙門之後,卻也不遠,夜凰無意驚動二老,故而馬車也不用,就和小葵,陸媽媽三人打著燈籠提著食盒前往,而藍颯自有保護之意,遠遠的跟著暗自提防。
行了不到一刻就到了牢前,便見大牢外,停著一輛馬車,車伕似是睏倦極了就斜靠著車架睡著了。
“想不到也有和咱們一樣這個時候來瞧人的”夜凰輕聲嘟囔了一句,小葵掃眼看了看那馬車補了一句:“還是個外來的呢”
陸媽媽聽了好奇:“外來的?你咋知道?”
“你瞧那車轍子上的泥,厚厚的一層,這江安又沒下雨的,只怕是別處下了雨,馬車雨裡跑了一路,沾滿了泥”小葵向陸媽媽解釋,陸媽媽聽了笑著點頭:“有道理”
“行了,去遞錢吧”夜凰叫了小葵去給差門遞錢,小葵又是說好話,又是給了銀子的,總算那人給開了門,夜凰等人這才進去。
“今天的可真黑呢,這就出去了二十兩啊”小葵嘟囔著搖頭:“往日見個人一吊錢就夠,就算見死人,也不過一兩的數”
“大概遇上黑心鬼了吧”夜凰笑著說了一句,看向陸媽媽,陸媽媽就領著大家往霍熙玉所在的死囚而去,到了門口又是一通塞銀子,這才進了牢門。
牢內溼氣很重,又是昏暗的光線,就算夜凰她們打了燈,也實在算不得光亮。
那牢頭問著瞧誰,手裡提溜著鎖匙圈,陸媽媽才說了霍熙玉,那牢頭卻是忽而變了臉:“見她?不成不成”
“怎麼不成了?大哥莫非嫌我們給少了?”小葵立刻湊上去,那牢頭愣了下說到:“要不你們稍等等,裡面有人正瞧她呢”
“有人?”陸媽媽和小葵都是一愣,夜凰心裡一動,快步上前,從通道木門的槽條上往裡一瞧就看到昏暗的光線下,兩具身子隔著一個木柵欄竟擁抱在一起。
不知怎得,心口一緊,夜凰的呼吸便窒了,而此時牢頭覺得她的舉止有些過,便高喝一聲:“你幹什麼?退後”
一聲喝,那裡面的身軀一顫而分,夜凰便藉著那昏暗的燈光看到了熟悉的側顏。。.。
二百一十章 什麼是愛?
是他?夜凰有了一時的詫異,但在陸媽媽靠過來時,她卻退了一步轉身道:“我們晚點來吧,先回去。”
“啊?”陸媽媽一愣,小葵湊了過來:“怎麼了?”
“腹痛。”夜凰輕聲說著,動手扯了下披風,那牢頭也湊了過來:“要不你們在外面等等,一會我喊你們?”
到底是收了那麼多的銀子,見她們並無亂舉,立刻是和順了許多,夜凰點點頭,快步的走了出去,小葵和葉媽媽只得跟著。
“我說二奶奶,先前你說不聲張,咱們又是披風又是兜帽的,可這會人家不讓見,您怎麼……”一出來陸媽媽就不解的問話,畢竟在她看來,墨家可是官家,只要亮出身份,管他是誰,還不是要給面子的?
“與人方便也是與自己方便,何況我們就是來瞧瞧而已,弄那麼聲張做什麼?”夜凰冠冕堂皇地說著,去了一旁的石壁前站定。
“可是您不覺得奇怪嗎?誰會來看她啊?”陸媽媽說著一抱胳膊:“我看這些衙差個個都是黑心極了,變著法的要錢”
夜凰笑了下,不再言語,她實在沒心情胡扯下去,只腦子裡想著墨紀那張側顏,心中一聲聲地問著自己: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麼會和她抱在一起?
“二奶奶,您要緊不?”小葵記的夜凰說她腹痛關心的詢問,夜凰看了她一眼忽而就矮了身子:“不行,越來越痛了,我們,我們先回去,我吃道紅糖水再來吧”
陸媽媽雖然覺得這樣有點折騰,但所幸住的近,而且二奶奶都喊痛了,她再怎麼也是下人,不好反駁的,就和小葵陪著一道出去。
“年輕的時候痛些很正常,慢慢的就好了,我那會兒也是這樣,後來生了孩子也就不見痛了。”陸媽媽口裡唸叨著充夜凰言語,可夜凰卻沒聽進去,自打出了門,就盯著那輛馬車,越想越心裡不是味:下雨天的奔行了一路?他至於……嗎?
“二奶奶?”小葵見她老盯著那輛馬車出言輕喚,夜凰一低頭就加快了腳步。
一路急行奔回了墨府,她就裝模作樣的叫小葵去衝紅糖水,人就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發呆了。
……
“好了,我該走了”墨紀嘆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柵欄那邊的霍熙玉伸手扯他的衣袖:“你就不能多陪我一會嗎?”
墨紀看了霍熙玉一眼:“我必須要走了,我是官,壽縣那邊還有事等著我處理……”
“可是你都來了啊,爲什麼就不能……”
“玉表姐,我來是因爲你的遺願說要在死前見我一面,我也想過不來的,可是我們畢竟幼時一起長大,我更是欠了你和你霍家的,我不想你死去的時候還帶著恨所以我來,就是想你了一樁心願,更希望你能不帶恨意的轉世投胎,這並不是說……”
“轉世?投胎?”霍熙玉忽而搖頭:“下輩子輪迴入畜生界嗎?”說著猛然擡頭更是扯緊了墨紀的衣袖:“我怕,阿紀我怕求你,再抱抱我……”
墨紀無奈的嘆了口氣:“抱歉,這次我幫不了你。”說著伸手將她抓著他衣袖的手指輕輕扳開:“那只是我應承你的道別玉表姐,別這樣,不是說好了,擁抱之後,彼此原諒,彼此不再糾纏嗎?鬆開吧”
“我……可是阿紀,難道你就從未對我動過一絲情嗎?”霍熙玉說著使勁搖頭:“別這麼心狠好嗎?我就要死了,你就多陪陪我好不好?放心,這裡是監牢,沒人會知道的,而且,我就要死了啊,你就不能……”
“既然你都要死了,爲何還要撒謊騙自己?”墨紀似是惱了一般:“一輩子你就不能不活在謊言裡?”
“什麼?我?”霍熙玉一愣。
“你說你喜歡我,愛我,可是你真的喜歡我愛我嗎?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被我拒絕罷了你如果真的喜歡我,愛我,你就會希望我過的好,而不是變著法的非要插進我的生活,甚至以損害我的前途來做脅玉表姐,你還記得當初你爲了我好,願意嫁給……”
“不要提他”霍熙玉猛然言語一聲扭了頭,可手卻還是沒放開,依舊死死的拽著墨紀的衣袖。
“如果你要問我,對你到底有沒一絲的感情,我可以告訴你,我喜歡過那個會因爲愛而成全的你,而不是現在這個因爲怒火而編織謊言的你”墨紀說著往後退步,看著自己的衣袖被拉扯成一條直線:“我知道我欠了你家的,所以我選擇了忍,甚至因爲你的成全而對你有所關照,但是關照不代表我會妥協何況……我選擇了退步,可是結果呢,卻害死了我的大哥我這才明白,我的內疚反而害了你”
“阿紀……”
“放手吧,彼此體面些,還不至於難堪。”看著繃緊的衣袖,墨紀的聲音有些發冷。
“阿紀,求你別這樣,求你……”霍熙玉死死的拽著衣袖,兩眼是淚。
“算了,我就不該來”終於墨紀搖著頭說了這一句,繼而使勁的後退了一步,於是在一聲哧拉下,霍熙玉扯著一塊衣袖的布倒在了地上,而墨紀後退了幾步,身子撞上了身後的柵欄,而後他擡手看了看衣袖說到:“這樣也好,斷的乾淨”說完轉身就要邁步。
“阿紀”霍熙玉急忙的爬了起來:“別丟下我,求你我怕,我真的怕,別……”
墨紀頓了一下,邁著大步走向了木門,敲響了其上的扣環,而後牢頭打開了門鎖,放了他出來:“說完了?”
墨紀低著頭:“嗯。”
“說完了那就走吧”牢頭將門鎖關上,將裡面的叫嚷聲關去了大半。
“這個請收下。”墨紀低著頭摸出二兩銀子遞了過去:“敢問剛纔是……”
“沒什麼,也是來送行的人罷了”那牢頭混不在意的說著,繼而陪著墨紀走出了牢口,便折身回去了。
墨紀邁著步子出了監牢,當他走到馬車前時,便瞧見那睡的呼呼的馬伕,繼而伸手推了推他:“醒醒,別睡了,要睡回墨府睡吧”
馬伕揉著眼睛坐了起來:“老爺忙完了?”
墨紀點點頭,便趁著他的手就要上馬車,可此時一人騎著馬疾奔到了牢門前方停下,而後便站在牢門前張望,那車伕伸頭看了看,口中“咦”了一聲就嘟囔到:那不是快班的王捕頭嘛繼而大聲喚到:“王捕頭?可是您?”
那人聞聲立刻調轉過來,兩步跑到跟前就看到了墨紀,忙時欠身說到:“哎呀大人,您還真在這裡啊小的可算追到您了”
“追我?”墨紀不解,那捕頭從懷裡摸出一封信來說道:“您走了半日後,餘少就讓我追上您給送這封信,結果我來的時候天已經晚了,城門封了進不來,將才一開城門我就直奔這來了餘少說叫小的到監牢前來尋您……”
墨紀在他的話音裡已經破了封口取了信瓤出來,那車伕到利索,把車燈提起給照的光亮些,結果墨紀臉色一變:“老趙,咱們回壽縣,快”
“可是二爺,您不回府歇歇,見見二奶奶了?這一路上您還給二奶奶買了東西不是?”車伕當下疑問,墨紀頓了下,往墨府的方向看了下:“算了,時間緊迫,回去一趟怎麼也要耽誤時間,還是等處置完了吧”說完就衝那捕頭說到:“上馬,咱們回去”
捕頭倒是利索,答應了一聲就去上馬,那馬伕又言到:“大人啊,要不要把您買的東西叫人送回府上?”
墨紀在馬車內作答:“算了,東西回去人不回去,只會讓家人換思亂想,就當我沒回來過吧快些老趙,咱們趕緊回去”
見墨紀這般說了,老趙也就應了一聲揚鞭而去,而在馬車跑起來的時候,一個穿著牢頭皁衣的人扶著樸刀看著那飛奔而去的馬車和馬砸著嘴巴走到了牢門前:“那是探監的?”
幾個牢差立刻上前自覺的掏出一點吃的銀子出來作爲孝敬,那牢頭掂量了一下衝其中一個大高個說到:“看樣子,你們幾個收了不少啊王五,我可告訴你,你和你的這幾個兄弟別太黑,新來的老爺什麼底還沒摸清呢”
“放心吧大哥,咱幾個弟兄雖然是才調來的,但絕不會沒分寸的給您惹事都有數呢”那大高個說著衝牢頭一笑:“晚上小弟請大哥喝酒?”
“成啊,那就……”牢頭正說著就看到一盞燈籠下,三個人緩緩的走了過來,便輕咳了一聲:“待我換了班,晚上去喝幾盅,過兩天再待你們認識認識這江安的幾位鄉紳大爺,免得你們得罪了人”
“多謝大哥關照”那大高個還和牢頭說話,其他幾個就已經互相胳膊肘子相撞了:“去去,這次便宜你,那幾個是有錢的主兒”
“合適嘛,都收了一次了”
“你懂個屁,咱們只管給機會讓人進去瞧瞧,她瞧見沒瞧見,來幾次咱管的照嗎?咱們是按次吃錢,懂不何況難得這麼捨得花銷的主兒”那大高個此刻聞言拍了那傢伙一下說了這話,牢頭聽了一邊往那來者處打量一邊說到:“捨得花銷是一回事,有錢的又是一回事,可別動到了鄉紳家去”
“我呀我的大哥啊,都是見得死囚罷了,那幾個有什麼富貴親戚?”那大高個說著伸手指向那三個靠近的身影:“何況我瞧過了,也沒見多華貴啊”
“你們心裡有數就……”那牢頭忽而頓住了待看到走在前面的是陸媽媽時,伸手搓了下臉,一把拉了大高個往一邊說到:“這幾個別攔著,也別再收銀子了,帶人進去瞧”
“啊?”大高個一愣但也機靈,立刻反應過來不對,衝著幾個兄弟夥使眼色,而後那牢頭左右看了看,竟是往一邊的門樓後面一貓。
“幾位差爺,我們是來送行的,剛纔……”小葵上前言語,幾人卻是立刻態度好了許多,話都不等她說完就把門給打開了:“進去吧,快點快點”
小葵詫異的掃了幾個人一眼和陸媽媽扶著夜凰入了監牢,待她們進去了,那牢頭走出來朝著那大高個就瞪了一眼:“這就是你的眼力勁?我告訴你,那位是墨家二奶奶啊”
……
“這些人挺奇怪的,竟這麼好說話”小葵嘴裡嘟囔,陸媽媽卻是笑了:“我看啊,是天色泛白,人家瞧出咱們是誰家的人嘍”
“也有這個可能”小葵說著看向夜凰,卻看到夜凰一臉的沉色,便輕聲問了句:“二奶奶,您沒事吧?”
夜凰聞言搖搖頭:“沒事,快去打點吧”
小葵答應著上前去招呼,夜凰則擡頭看了下這隱隱已見魚肚白的天,心中暗言:馬車已經不在了,他是走了嗎?不,不會的,既然回來了,一定是會回府的……可是爲什麼沒遇見呢?難道怕我多想?可是送行,道別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他心有結,也不是什麼不能諒解的事啊,他至於……
“二奶奶,好了,咱們進去吧”小葵的言語聲,打亂了夜凰的心思,她嗯了一聲帶人進了牢門,而後又給了那守牢的二兩銀子,這才過了木門,到了一排排的牢房前,而後陸媽媽引著她站在了霍熙玉的牢房前。
木柵欄內,霍熙玉背對著柵欄而坐,陸媽媽喚了一聲,她回頭張望,看到夜凰後,便是如雕塑般的僵化著望著她。
夜凰站了站,開了口:“聽說你要見我一面,如今我來了,你要說什麼就說吧”
霍熙玉轉頭看向陸媽媽和小葵:“能讓我和二奶奶單獨說幾句話嗎?”
陸媽媽和小葵一起看向夜凰,夜凰點點頭:“你們外面等我吧”
陸媽媽同小葵把東西放下後,人就出去了,當木門一掩上,霍熙玉開了口:“聽說是你告訴陸媽媽給我挑揀鮮豔的衣裳,我想知道是爲……”
“我想你應該很討厭素色的衣裳。”夜凰輕聲說到:“我猜的”
霍熙玉怔了下:“我沒想到你肯來看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有所請,我又不忙,自然就來了,說正事吧,你是要詛咒我呢還是要衝我懺悔呢?”起先她還有些好心情想著看看霍熙玉要怎樣,但墨紀這般的出現和消失,多少還是讓她的心頭不舒服,以至於說話都帶了點刺。
霍熙玉完全沒想到夜凰會這樣和她說話,她撐著身子站了起來,一步步的走到了柵欄前:“贏家果然有贏家的脾氣……”
“你想多了,你和我不存在輸贏,因爲我們並未爭過什麼。”
“是嗎?”霍熙玉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你出現,我怎麼會輸了阿紀……”
夜凰見狀知道這人是沒懺悔的心了,便不想和她多言,淡淡的說了一句:“他不是一件東西,由著你我去掙,如果說你輸,那也是輸掉了你自己算了,見也見了,就此相別吧”夜凰說著轉身要走,霍熙玉卻急了:“你看這是什麼”
夜凰聞言轉頭看去,就看到霍熙玉炫耀一般的拿出了一塊布。
夜凰詫異的一笑:“一塊布頭罷了……”
“這是阿紀的,他來看我,他留下了他的衣袖給我,說會永遠記著我”霍熙玉大聲地說著,夜凰的雙眼瞧著那塊布多看了幾眼,確定那的確是個衣袖的一塊,因爲上面還有滾邊。
“你沒有贏,他的心裡永遠有我”霍熙玉說著放肆的笑了起來,夜凰卻也跟著呵呵的笑了起來,甚至笑的比她的聲音還大,於是霍熙玉怔住了,繼而抓著柵欄問她:“你笑什麼?”
夜凰慢慢的收住了笑,而後看著霍熙玉嘆了口氣:“虧你出自書香門第,竟然連割袍斷義都不知唉”
“不,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霍熙玉被說中了事實,激動得辯白,可她越是如此,夜凰就越信自己沒有弄錯,這心裡頓時舒服起來,便衝著霍熙玉大聲的都說到:“有一個詞叫做執迷不悟,到了這一刻你還在處心積慮的想要破壞我和墨墨的感情,這就是你的愛嗎?我呸霍熙玉,你根本沒有愛他的資格,因爲你根本不懂什麼叫愛”說完夜凰轉身就走,她已經不想和她再說什麼話了。
“我不懂?那你告訴我,什麼是愛?說啊”霍熙玉咆哮起來,夜凰站在門口,看著那木門深吸一口氣,而後轉了身:“愛就是信任,就是理解,就是包容他對你有所遷就來看你,出於一個禮,他甚至擁抱了你,也是希望你能放下仇恨,但很可惜,你執迷不悟啊,所以,割袍斷義只能是你和他最後的結局”夜凰說完轉了身:“安心上路吧,玉表姐,但願你下輩子能想明白,什麼叫愛。”
說著她扣響了門環,再不管霍熙玉的叫囂出了牢房,當那牢門關上時,霍熙玉一下子安靜了,她慢慢地低頭看到手裡的袖子,而後一把扔了出去,繼而淚水落下,她開始喃語:“輸了,輸了……”
……
“二奶奶,霍姑娘和您說了什麼,我聽著好像大吵大鬧的”回去的路上,陸媽媽還在詢問,夜凰卻只是淡笑:“背後說人可不好,何況那個人也將離世。”
陸媽媽被堵了嘴,只好不再問,但入墨府時,卻看到夜凰在張望,便笑言:“二奶奶放心吧,咱們回來的早,太太那邊不說不會知道的。”
夜凰淡笑了下說著回去換身衣服便帶著小葵快速回了院,而當她回到院落,衝進屋裡也沒看到墨紀的身影時,內心卻忍不住的問到:你啊你,來匆匆去匆匆的爲何不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