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還只有八歲,小時候的我和其它孩童的性格相差不多,都喜歡玩一些有趣了事兒。
那是一個週末兒,農村的人們由於家庭經濟低下,很少給自己的後代買玩具。而那些小孩正是因爲缺乏玩具,所以常常思考一些自認爲很好玩的事兒。
這一天,我和夥伴們過的很閒,所以相互商量著去找些樂子。
對於相對較大的“老黑”來說,找樂子是最在行的,於是由他領頭,帶領我、順利和蒙子三人,去河邊撈魚。
天色漸入黃昏,幾人從家裡拿出些撈魚的器具(都是農民用來擔東西的桶、“銼”(土話),並不能稱爲漁具。)出發了。
此行的目的地,是家對面的小河,路程不遠。差不多七八分鐘的時間就走到了。沿著小河向下,一路打打撈撈,也著實撈了不少魚,而此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我們來到河下游的一個深潭“文昌谷”時,才發現已經離家很遠了。我們雖然都會游泳,但也對此潭感到恐懼。不是因爲水鬼什麼的,而是這個深潭淹死過很多人。
可能天生對死人的地方害怕,所以總是感覺這地方陰氣沉沉,甚至偶爾還會看見絲絲縷縷的氣體從水中飄出,就如冰箱裡的冷氣,格外的滲人。
我們走到這裡,一個個也不敢前進了。就準備打道回府。還是由老黑帶頭,一個個往回走去。這時我卻突然停了下來,臉色有些尷尬的叫了聲老黑。急急忙忙的解釋了一番,就隨便鑽進河邊的一處草叢蹲了下去。
老黑三人見我內急,也無奈的找了幾處乾淨的石塊,坐了下來。
而這時的我蹲在草叢中盡情的排放,可能是幻覺,我突然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而且聽到背後有咳嗽的聲音傳出。我下意識的回頭望了望,見不遠處有一座兩邊犄角的屋子(我們那裡有許多那種房屋,清朝時留下來的,所以不奇怪),裡面燈火通明。在屋檐下的走廊,有個老頭正靠在門邊望著我。
他一臉微笑,容貌並非猙獰,相反顯得很慈祥,衣服穿的很是華麗,看上去像是晚年幸福的老頭。可他皺巴巴的臉,配上時不時的咳嗽,又感覺到有那麼一絲可憐。
我和他相互望著,他邊咳,邊伸手,輕聲喚道:“過來……過來……”
我被他喚的有些急了,隨便扯了幾把草擦了擦,就拉上褲頭向老頭那兒走去。
走到老頭身邊,他摸了摸我的頭,就牽著我走進堂屋。進到堂屋,發現堂屋正中的牆上掛著一副畫像,那畫像正是這一臉笑容的老頭,而畫像的下面貼著兩行字,寫著:“易國安,公元一九九九年、五月初十、巳時終。子:易延庭、易延鬆。女:易春秀、易春華、易春英。”(大概是這樣寫的)看到這一幕,我突然感覺背脊發涼。偷偷看了身邊站立的老頭,發現他正看著我,而且還是那副笑咪咪臉型。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撞鬼了,連忙將手掙脫,可是悲哀的發現自己渾身發抖無力,動也動不了了。
這時老頭好像也察覺到了我的恐懼,將我拉近,向前走了幾步,然後伸手從畫像下的祭品處拿下一隻碗,這是一隻普通的瓷碗,裡面裝了些鮮紅的液體,腥臭滔天。可能是雞血,也可能是屍水。
他慈祥的端到我面前,送到我嘴邊喝了下去。我想反抗,卻有心無力。最後我昏迷了,睡夢中,我反覆做著同樣一個夢,夢中一個慈祥的老頭,滿臉笑容的將我一口口吞下,我想掙扎,但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微笑的撕咬,鮮血、內臟嘩啦啦的向外流,我沒有痛苦,有的只是恐懼,還有逐漸變暗四周……
我沒死,確實。是老黑他們見我很久沒出來,找到我的。他們無力把擡回家,就叫蒙子回去把大人找來,揹我回去。也是因此,我一個星期也沒去學校,奶奶找了個道士喊了兩夜的魂,才把我救醒。老媽聽說後,也從廣東回來看我。而經過這次事情之後,我也時常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什麼護身符之內的無用。但也只是看見,它們那些物體並未對我造成太多傷害。只有這一次,道士說“我是丟了魂”。而這次事件,正好是“二家腦”(地名)易國安老頭死的第七天,他們前腳在那兒燒了靈屋,我隨後就去拉屎,所以才鉤了我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