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稍微恢復意識的她，耳畔就傳來了兩個人的爭吵聲。
聲音一高一底，男聲低沉富含磁性，一聽就是個成年人，另道男聲清脆稚嫩，一聽就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
她無需睜眼，就知道是誰和誰，再因爲什麼吵。
當她毫無保留的那一句‘他是你的爸爸’出口時，兩道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彷彿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一樣，病牀旁的兩個人呆呆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說話。
眼神交匯中，彷彿知曉了彼此的心意。
下一秒，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牀邊，查理個子太小，根本夠不到牀，韓非軒所幸一把將他拉了上來，孩子緊緊地抓著慕十月的手，搖晃說，“媽媽……”
韓非軒也激動的看著慕十月剛剛睜開的雙眼，驚愕道，“小月，你醒了？”
昏迷了整整三天四夜，經過了兩次手術，又受了很重的傷，加上她平日裡身體也有些虛弱，整個人此刻看上去病怏怏的，無精打采的虛弱的像泡沫，好似輕易之間就可消失散去。
但不管怎麼說，醒了總比昏睡的強。
韓非軒急忙通知醫生和護士，然後繞到了牀的另一側，抓著她另一邊的手不肯放，“小月，你終於醒了……”
他的力道有些大了，握的慕十月手指有點疼，她不禁微微皺眉，“放，放手……”
隨之，查理一個不悅的眼神，狠狠地看了韓非軒一眼。
嚇得他立馬放開了，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眼神頗爲無辜。
此情此景看在她的眼裡，不由得笑了。
雖然笑容十分虛弱，但卻仍舊十分絢爛，美的不可形容。
她對查理說，“他是你爸爸，親爸爸。”
查理一愣，那驚愕的大眼睛彷彿在說，是真的嗎？真的是我爸爸嗎？
其實這個孩子的智商，就算她不說，通過慕十月儲存的那些相冊，還有這幾次的接觸，他也早就猜到了韓非軒的身份。
所以纔會‘三番五次’的故意折騰他，吃飯還是上廁所，都故意弄他一身，而他也會毫
無怨言的默默接受，若不是親生父子，依韓非軒的性子，他怎會如此聽之任之呢？
就好比現在，看到慕十月醒了，他明明無比激動，恨不得想一個箭步衝過去抱住她，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和她說，可因爲太過於激動，攥疼了她的手，查理一個眼神，嚇得他就立馬放開了！
想來都覺得挺逗的。
慕十月微微的揚了揚脣角，虛弱的視線看著查理，又說，“查理是個乖孩子，對不對？”
查理努力的點點頭。
“那就不應該對別人無禮啊！”她聲音沙啞的道。
查理不吭聲，但那委屈的小模樣，彷彿在用無聲的眼神告訴她，並不怪他的……
韓非軒見狀，看著兒子悽楚的小眼神，實在不忍心，就急忙解釋說，“不怪孩子的，查理是個好孩子，這幾天跟著我在醫院陪你，可乖了呢！”
查理擡頭目光懷疑的看著他，彷彿在窺探著他話裡的真假。
慕十月一笑，慢慢的動了動手摸著兒子的小手，這些日子，她死裡逃生，唯一牽掛最多的，就是查理了。
“那個，你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水……”韓非軒忙著去倒水，然後端過來要餵給她喝。
慕十月只是笑了下，“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
只有電視劇電影裡，男女主人公暈倒，或者久病剛醒，都會虛弱的喊著‘渴，渴了……’或者索要什麼水之類的。
他俊臉上一陣尷尬，端著水杯的手不知何去何從，醫生和護士就從外面進來了。
看到韓非軒手上的水杯，護士長忙提醒，“韓總，您還不能這麼直接給病人喂水的，要用棉籤一點點蘸著，輕輕的抹在病人的嘴脣上即可。”
他一愣，這樣啊，還真是從來沒照顧過病人，也沒什麼經驗……
林院長跟著一起進來，拍了拍韓非軒的肩膀，示意讓他暫時先出去，他們要爲慕十月坐身體檢查。
韓非軒點頭，放下了水杯，抱著查理去了外面走廊上。
看著查理乖乖的讓韓非軒抱著，沒有任何牴觸和拒絕，她不禁有點驚奇，真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這幾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原本畏懼一切生人的查理，開始對他放鬆芥蒂。
來到
外面的走廊上，查理立馬從他懷裡掙扎著跑了下去，小身體躲他遠遠的，彷彿近一點都覺得嫌棄似的。
尤其是孩子臉上那種孩童般該有的小表情，讓他看著更是忍俊不禁。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孩子越不理他，他就越想靠近。
可能這就是人性的根本，也是不可磨滅的血緣關聯。
他靠近了查理幾公分，壓低聲音說，“喂，你剛剛也聽你媽媽說了，我是你爸爸啊，我沒騙你吧？”
這幾天，韓非軒幾乎嘴皮子都快說破了，他不止一遍的和查理說，他是爸爸，是他的親生父親，是好人，是絕對不會害他的，可查理就是不聽也不信，還始終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生怕稍有不慎就會被她怎樣了似的。
那種戒備的樣子，像個驚弓之鳥，就連睡著的時候，查理都是萬分小心緊張的，明明很困，但只要發現韓非軒在身旁，就會故意強打精神裝作一點也不困的樣子。
所以爲了配合孩子，他不得不盡可能的和孩子保持距離，這樣才能讓查理勉強晚上睡一會兒。
那種複雜的芥蒂之心，不該在一個五歲左右的孩子臉上出現，看著那樣的查理，他的心裡更加深深的自責不已。
查理仰頭看著他，不吭聲，也不默認，更加不認可。
韓非軒倒吸口冷氣，“要我怎麼解釋你才能相信呢？”
“我想聽媽媽親口說！”查理忽然說。
韓非軒有點哭笑不得，“剛剛你媽媽醒了，不是親口說了嗎？我是你爸爸！”
查理低下了頭，略微有點委屈的嘟起了小嘴。
他不懂爲什麼，又不敢輕易靠近，只能隔空問話，“又怎麼了？你現在連你媽媽的話都不相信了嗎？”
查理擡頭再看看他，又快速的低下頭，那樣子，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模樣。
“喂，臭小子，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這幾天短暫的接觸下來，他發現有時候查理確實性格孤僻，甚至不願意與人交流溝通，但並不是他思想或者智力有任何的問題，換言之，而是他覺得和這些人溝通不了，超高發育的智商，註定了他和身邊人的不同，所謂天才的世界，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你們爲什麼離婚？”查理忽然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