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娜很奇怪前面一直諷刺挖苦國民政府和國軍的陳海松爲什麼獨獨對大後方建設大加讚賞，試探著問：“將軍，我本人去包頭參觀採訪過，被那裡火熱的勞動場面和宏大的建設規模深深震撼了，簡直就是一個奇蹟！你認爲西南的經濟建設會超過包頭嗎？”

在陳海松的規劃裡包頭是純粹的能源、重工業、製造業基地，沒有什麼特別需要隱瞞的秘密，也是展示共產黨善待各階層民衆、有序組織社會、發展國計民生的窗口，所以採取完全開放的政策，政府官員、外國商人、內地商人、國軍軍官、媒體記者來去自由。

大量的正面報道把包頭及其周邊地區大量安置離散民衆、迅速發展現代工業的情況介紹給走投無路的逃難災民、內遷民衆，吸引了大量人員前往包頭謀生、創業。當然其中也混雜了大批各方密探，不過包頭執行外鬆內緊的管理制度，這些人得到的都是希望他們知道的。

他謙虛地說：“我說過，由於我們實力比較弱，靠糧食換來的工業設備屬於一次世界大戰後淘汰下來蘇聯再淘汰的設備，相對來說比較落後，目的是用這些老舊設備培養咱們中國的技術人員、管理人員和技術工人，把工業引進來、把礦產開發出來，逐步提高製造水平。

美國部分企業的投資規模很大、設備也比較先進。可他們是獨資企業。除了招收培訓中國工人、上交資源、土地使用費，可以採購他們製成品比如鋼材、鋁、銅、切削機牀拖拉機、汽車、發動機、軸承、橡膠輪胎、電線電纜之外我們沒有支配他們設備的權利。

國民政府和我們不一樣，他擁有國家的資源，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不需要像我們一樣弄些舊設備過來，完全可以引進先進的機器設備。至於規模有多大我並不知道，不過肯定會超過包頭十倍以上，我跟蔣先生談話時能感受到他對發展工業的迫切心情，讓我很感動。”

麗娜似乎被眼前這個其貌不揚卻思維敏捷、言談風趣卻犀利、渾身散發著莫名吸引力的年輕人所折服，開玩笑道：“將軍似乎對西南後方建設充滿羨慕呀！好像還有些嫉妒！”

“羨慕是肯定的。嫉妒談不上。畢竟都是中國人在搞建設，不管是誰煉出鋼鐵、造出子彈槍炮、汽車飛機、修起鐵路、公路、培養出產業工人都是國家的進步民衆的福音。我只是覺得西南建設條件比西北好很多、資源多得多，又有政府的組織協調沒有理由走不到前面。

我希望等我從蘇聯回來時，整個西南到處是新建的鐵路、四通八達的公路、林立的廠房煙囪、所有畢業的學生、逃難的民衆都安置在現代化的工廠裡工作。民衆隨意購買國產的商品、國軍使用上國產的武器彈藥、這條跑道上擺滿國產的戰鬥機、轟炸機、運輸機。

那樣我的繼任者就不用厚著臉皮跟外人借錢買作戰物資了！”

衆人不覺跟著發出會心的笑聲，麗娜又問道：“陳將軍對自己的蘇聯之行有什麼展望？”

“中蘇兩國擁有漫長的邊境線，睦鄰友好對雙方都很重要，過去有過種種誤會和爭論以至於斷絕了外交往來，經過王寵惠外長、楊傑大使等前輩的努力溝通，現在兩國已經恢復邦交正常化，是對苦難中國保持友好、除了口頭聲援外願意提供經濟軍事援助的唯一大國。

我們兩國直接或間接地面臨著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有著許多共同的利益和合作的空間，在政治上可以相互支持、經濟上互通有無、軍事上相互援助，彼此都深刻地認識到在當今法西斯對外擴張的國際大背景下團結起來共同伸張國際正義是我們共同的責任。

我本人去過蘇聯。見過蘇聯領袖斯大林，我個人認爲他是一位有遠見、有責任心的傑出政治家和剛強的領導人，蘇聯政府是真心希望我們打敗侵略者、願意幫助中國人民的講信用的政府，雖然他們遭受了嚴重的自然災害，面臨著東西法西斯侵略的威脅，依然擠出寶貴的資源幫助弱小的中國人民，這份友誼彌足珍貴，需要格外珍惜，他們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有這樣的基礎和共識我的大使任期將是愉快的、富有成效的，正直豪爽的蘇聯比虛僞自私、唯利是圖的西方更好打交道。我相信除了順利履行前兩個援助協議外，醞釀中的第三期2億美元的援助計劃也會得到兩國政府的批準，在不發生重大變化的情況下逐步落實。

不過我更希望看到運到中國來的不僅僅是飛機大炮、石油子彈，最好是有一半左右的工業生產和製造設備，這樣大後方的經濟建設就能落到實處、國軍可以就近獲得穩定、充足的新式裝備、作戰物資。輸血不如造血，外援總有用完或意外中斷的時候。並不保險。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最終的決定權在國民政府，我作爲一名國家外交工作人員將努力實現政府的合理願望，不會揹著國家和政府謀取個人私利、損害國家民族的利益。”

陳海松說完拉起郭春蓮的手準備離開，《掃蕩報》的年輕中尉連忙高聲問道：“陳長官，你所領導的第七戰區兩次攻破日本11軍司令部，捉拿了岡村、板垣等高級將領，中央政府曾命令你們押來重慶接受中國政府的嚴厲審判卻被你拒絕了，你能說說理由嗎？”

陳海松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很不友好、處處刁難攻擊共產黨的軍統特務，冷冷地說：“理由很簡單，他們都是八路軍部隊抓獲的。正在接受懲罰。你們想要可以自己去抓。據我所知現在佔領中國土地的侵略軍有八十萬人，三百多名將軍，國軍可以把他們全抓來進行審判。

開戰以來我們擊斃了五六十個日本將軍、活捉了五十多個，都是頑固的軍國主義分子，是造成中國軍民嚴重傷亡的戰爭罪犯，必須在勞動改造中懺悔他們對中國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在他們承認自己所犯罪行並向中國人民表示誠懇道歉之前他們還是我們的敵人。

板垣一年多前就被我軍俘虜，送去廬山後沒有受到任何審判也沒見到他的任何道歉就被放回日本，結果這個軍國主義分子根本沒有絲毫感恩之心，把我們的仁慈當成怯懦，搖身一變成了華中方面軍的參謀長、11軍司令官。指揮30萬日軍更加瘋狂地進攻九江、徽州、潢川、信陽，差點打垮了我們的第一、三、五、九戰區一百多萬部隊的防守。

第二次把他捉獲以後據他交代廬山上曾有國府要員軍中將領分別召見他，並請他帶回希望停戰的談判協議，還留下了聯繫電臺的頻段呼號。只是日本政府看到軍隊進展順利、很有可能完全佔領中國，沒有搭理這個談判要求，否則又一個滿洲國將在黃河以北誕生。

平津戰役我軍捉獲十幾名鬼子將軍，其中寺內壽一大將、山下奉文中將、德川好敏中將、喜多誠一少將被送到武漢，雖然沒有送回日本，卻也沒有受到審判和懲罰，分別居住在寬敞舒適、環境優雅的莊園裡享受著貴賓般的待遇，經常有政府官員上門商議軍機聽取建議。

岡村寧次是有名的中國通、日本大本營的高級幕僚，參與過對華戰爭計劃的制定，蓮沼蕃曾是日本侵略首腦天皇裕仁的侍衛長、在駐蒙軍司令官任上殘酷屠殺抗日軍民、血債累累。田中新一曾是大本營作戰科長、詭計多端、淞滬會戰、南京作戰、徐州會戰都是他的策劃。

被我軍抓獲的50多名鬼子將軍深受軍國主義思想毒害、兇狠殘暴，無不雙手沾滿中國人民的鮮血，而且冥頑不化毫無認罪表現，陰謀利用國共兩黨的分歧破壞國共兩黨的團結、造成中國統一抗戰局面的瓦解、挑起新的內戰，幫助日本順利實現佔領中國的夙願。

這樣頑固、陰險的軍國主義分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他們興風作浪了，我作爲一個有良知、有正義感的軍人站在國家立場上拒絕了政府的要求，看似有些跋扈其實對抗戰有利。

我已命令各戰區抓獲的少佐以上的日本軍官全部送往後方嚴加看管接受勞動改造，用汗水洗刷他們的罪惡，不給他們製造事端、重新爲日本侵略集團效命的機會。等到抗戰勝利後，政府審判戰爭罪犯時我會把他們連同他們的罪狀完整移交給審判法庭。”

當天下午。陳海松來到國民政府外交部報道，王寵惠很高興地跟他介紹了中蘇恢復外交關係、楊傑上將率領軍事代表團在莫斯科締結《中蘇互不侵犯條約》、孫科行政院長率團訪問莫斯科磋商簽署軍事貸款協定、敲定採購物資清單的前後經過。

介紹了他所熟悉的蘇方談判代表蘇聯人民委員會主席莫洛托夫、國防人民委員伏羅希洛夫元帥、副國防人民委員費季科大將、外交部長李特維諾夫、副委員斯托莫尼亞科夫、駐華大使鮑格莫洛夫、炮兵委員拔也夫上將、空軍委員拉寧上將等人。

根據外交部安排，明天宋子文部長將就駐蘇大使的具體職責和政治、資金權限、近期的幾項重要任務、國內聯繫的方式、談判的程序、輔助談判班子進行詳細安排。

今晚，蘇聯大使館將舉行酒會，代表蘇聯政府歡迎新任大使。據說國民黨副總裁汪精衛先生、國民黨副委員長馮玉祥、閻錫山、龍雲，國民黨中執委于右任、張羣、朱家驊、陳公博、周佛海、王崑崙。監察委員邵力子、蔣作賓、陳璧君、賀耀祖等將應邀出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