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時候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大言不慚的說來蹭飯的,
路莫問在看到天夜身上穿的那名爲圍裙的東西時,他差點笑噴出來。
“你可以出嫁了!”上前兩步,用整個手臂把天夜勾進懷裡,輕佻的擡起他的下巴,碧眸裡染上謔意,語調(diào)邪妄:“上得廚房,下得廳堂,這樣的老婆倒是不錯!”說完對站在客廳的人擠擠眼。
天夜面無表情的伸手將人從身上扯下來,乾脆利落的將他踢到一邊。
向無根從後勾住路莫問的脖子將人拖回,陰笑著在他耳邊輕哼了一聲,“你倒是很自得其樂的,今晚回去再慢慢修理你!”
路莫問那厚臉皮眼睛都沒眨一下,更別說臉紅了,
披著一件外衣的少年也出現(xiàn)在向無根身後,聽著向無根露骨的話也沒什麼太大的表情。
看來神經(jīng)強悍的人也不止他們兩個。
路莫問眼睛一亮,狹長的丹鳳眼微瞇著似笑非笑的湊近安墨,一副哥倆好的攬住他的肩膀朝天夜努努嘴,
“長大了一定是個居家好男人!”
剛說完就被天夜抓著後領直接從墨身邊拎開,
吃完午飯不等天夜抓狂踢人,莫問就很自覺的被向無根拎走了。
收拾好殘局,兩人窩在沙發(fā)上,冬日溫暖的陽光散落在兩人的身上。
天夜充滿佔有慾的將人摟在懷裡。
安墨起初稍微不安的動了下,
天夜卻將手臂收緊了一點,“讓我抱一會兒!”
微嘆口氣,看他一臉期盼渴望的表情也不忍再拒絕他,便輕輕合上眼瞼。
這樣寒冷的冬天,兩人就這麼偎在一起,即使是不說話,即使是什麼也不做,也覺得很溫暖。
他忽然想起媽媽很久以前對他說的。。。。。。
我除了你。。。。。。一無所有。。。。。。。。。
現(xiàn)在的他或許有些明白她的那種心情了。
安墨往他懷裡又蜷進去了一點,對方的懷抱舒服得令人快要睡著,身後的人忽然執(zhí)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烙下一吻,再包入他手裡輕輕的婆娑著,從耳後傳來的近似低語的呢喃:墨,這是我一段得來不易的感情。
那句話低得幾乎聽不見,沉著地迴響在狹窄的空間裡,安墨張開眼,胸口泛軟,眼眶有些漲,滿溢感觸。
他雖然凡事漠不關(guān)心,但他心裡明白這個男人還是爲他付出了許多的,
天夜還在說著什麼,卻感覺懷裡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動靜,
低頭一看,喟嘆一聲,看著身上眼皮已經(jīng)耷拉下來的人兒,一隻手還緊緊抓著他胸前的布料。
抱著懷裡的愛人,在這樣寧靜的午後小睡一下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麼想著,然後閉上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邊已只剩點點餘輝,
安墨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男人熟睡中近在咫尺的臉龐。對方的睫毛不算太長卻很濃密,因沉睡而蓋住了他凌厲傲氣的眼,五官比例完美無可挑剔,冷漠菲薄的脣型更是增添了一種冷厲的男性魅力,安墨仔細的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每一條曲線都不放過。
身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牀薄毯。
安墨眨眨眼,意識回籠。
感覺身邊的男人那雙深邃的琥珀眸正肆無忌憚的打量著他,透出強烈的侵略性。
腳剛觸地,腰上的手臂一緊,就被人一把拉了回去,抵著後面堅實的胸膛,對方灼人的體溫像要將人燙傷般,安墨不安的動了動。
剛想轉(zhuǎn)頭抗議,一個燙人的吻就那樣烙了下來。
滔天的情慾熱浪,彷彿腳邊崩裂的巖漿,輕易的將兩人捲了進去。
窗簾擋住的房間裡只剩喘息聲和接吻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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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一種男人,寧可在火中煎熬也不願意將他的痛苦告訴你一丁點,保護,滴水不漏。而天夜就是這種男人。
天夜想要脫離黑道並不是太簡單的事情,
明的暗的打壓受了不少,甚至爲了這件事還捱了裴嘯一拳。
視爲兄弟的男人罵他懦夫的時候他也是一聲不吭的站起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回家。
但這些都咬牙和血吞了,甚至爲了脫離組織還接了一票可能有去無回的單子。
這一切安墨並不知道,他也不想他知道。
沒必要讓他觸碰這些黑暗的血腥的東西,即使他並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這一切的寬容溫柔只對那一個人而已。
其實,天夜的想法很大程度上都是多餘的,安墨曾給他說過他不是太脆弱的人,而且他不笨,
他那樣早出晚歸,身上有時候又莫名帶傷的樣子他總歸還是能看出什麼端兒的。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見識過這個男人的血腥了,所以天夜擔心墨發(fā)現(xiàn)了真實的他會對他懼怕這點完全是多餘的。
但他卻什麼也不能做,晚上在身邊的男人得到滿足沉入夢鄉(xiāng)後,他會睜開疲累的雙眼,一遍一遍的一隻看著他的睡臉。
有時候有些恍惚,他們能就這樣過一輩子嗎?
想起今晚的另一件事情,當時他開門進去的時候,夜背對著他,明顯的僵了一下,然後有些慌張的收起什麼東西,雖然他速度不慢,但他還是看到了,那是一把槍!
他上去緩緩的從牀罩下拿出那個東西,黑色的槍身泛著冷厲的光,他對槍的瞭解不是很多,但從那外觀來看一定是一把威力不小的槍。
當時他反應很平淡,微垂眼看著坐在牀邊沉默的天夜,當時他好像嘆了一口氣,緩緩摟住他,
“我知道,你放不下以前的生活,我不想因爲我讓你失掉原本的自己。”
夜當時哭笑不得,摸著他的頭溫柔的笑著,緩慢低語:“我沒有放不下,只是放下很困難!”
他記得疑惑的看著他,這兩句話有區(qū)別嗎?
但他並沒多做解釋。
天夜當時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隨即傲然一笑,
“不管你信不信,我甚至可以爲了你,放棄我現(xiàn)在的一切!”
現(xiàn)在仔細想想,他或許有些明白他的話了。
天夜剛把安墨送上車,一轉(zhuǎn)身,滿面的笑容盡斂,臉色開始凝重起來。駕車極速的駛往城市的另一個方向。
另一邊,踏上火車的安墨不知道,他這一走,再回a市的時候,他的生活,這裡的一切幾乎都翻天覆地了。
到c市已是半夜,隨便找了間旅館不算太安穩(wěn)的睡了一夜,
天亮的時候,起來草草吃了點早飯。
買了點糕點,和她生前一些愛吃的東西,就去了半山上的墓地,
山上的霧濃濃的,還未散開。
安墨緩緩的走到一個石碑前,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頭輕輕的靠在墓碑上,就像小時候靠著她一樣,只是那記憶中最溫暖的笑容已經(jīng)消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了,
“媽媽,這麼久纔來看你,你不要怪我好麼?”
墨的眼睛彎彎的,揚起不摻雜質(zhì)的笑看著空曠的山谷:
“可能我終究有點懦弱,接受不了吧,走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人,爲什麼上了飛機之後人就不見了呢,甚至連屍體都沒有給我留下。
我現(xiàn)在即使閉上眼睛都還記得你上機前對我笑的樣子。
當時我好像很不耐煩的推開了你的手。
因爲太任性的關(guān)係嗎,所以你纔不要我了。
晚上做夢也不見你來看我,
你不是說愛我麼,最後還不是扔下我一個了?
其實現(xiàn)在還有些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爲什麼就變成了一塊碑呢?”
風輕緩的拂過他的臉頰,說出的話迴盪在空空的墓地中,卻無人應答。
安墨沉默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我找到一個戀人了,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不知道能不能陪我一輩子,有機會的話,我會帶他來看你。
在墓地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全部暗下來了才離開,
臨走前,安墨環(huán)視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墓地,瞇著眼看著半隱在雲(yún)霧裡的紅霞:媽媽,我大概很久以後纔來看您了,不高興的話,就在夢裡來找我抗議吧!
又在c市歇了一夜,第二天去了趟以前住的屋子拿了些東西,又在c市漫無目的的逛了一會。
買好車票,就乘夜趕回a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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