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
明天就是婚禮了。
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地,只有新郎和新娘閑人兩個。哦,還有新郎和新娘的兒子,該怎么稱呼呢?新兒子?
蘇淺眠唯一一件為婚禮做的努力,就是試穿了一下婚紗,專業(yè)頂級發(fā)型師親自到家里為她設(shè)計了發(fā)型,然后就徹底沒事兒了。
倒是郭明明和杭彥倩兩位伴娘,為婚禮大小事操心,并且出臺了一些列的突發(fā)事件應(yīng)對方案。
蘇淺眠有些不滿:“你什么都不用做?是不是敷衍啊。”
荀墨辰難得為自己辯解:“上次都已經(jīng)弄得差不多了,他們照辦就是。”
上次?哦,蘇淺眠想起來了,他們曾經(jīng)打算結(jié)婚來著,后來……后來……
蘇淺眠有些聒噪,待會兒斥責(zé)荀朗將家里的東西扔得亂七八糟,待會兒看不慣荀墨辰將腳丫子翹在桌子上,待會兒斥責(zé)小黑擋了她的道兒……反正看什么都不順眼。小荀朗才一歲十個月,話還說不了幾句,無法用語言表達(dá)心情,于是直接用行動表示了害怕和反抗,圍繞在荀墨辰身邊,堅決不肯靠近蘇淺眠一步,搞得蘇淺眠更郁悶了。
過了中午,蘇淺眠就開始變得極度安靜。
默默的給花澆水,默默的洗衣服,將所有東西抽出來再重新整理一遍。誰跟她說話,她會慢慢轉(zhuǎn)頭,溫柔的沖你一笑,有氣無力的,笑得你毛骨悚然。
荀墨辰說,這是婚前焦慮癥。
晚上開始,荀墨辰的電話絡(luò)繹不絕,荀墨辰一改往前冷漠驕傲的形象,溫和的接了每一通電話,接受所有人的祝福和贊美,然后溫潤如玉表示感謝和邀請,最后掛斷電話。
那么多電話,他沒有一點煩躁。
小荀朗也感到空氣中的不平常,拽了拽荀墨辰的袖子:“爸爸。”
荀墨辰:“嗯?”
“你怎么了?”
厄……荀墨辰還是深刻理解了兒子什么意思。
“明天爸爸要娶媽媽。”荀墨辰解釋:“到時候帶你可以吃喜糖。”
荀朗:“可以吃喜糖?大白兔嗎?旺仔呢?”
荀墨辰心情好,將荀朗毛茸茸的頭發(fā)揉亂:“可以。”
荀朗揚頭,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娶媽媽!”
荀墨辰眉頭一沉:“不行。”
“為什么?”
“你還太小,等媽媽給你生個妹妹,你可以娶妹妹。”荀墨辰又開始胡謅八扯。
荀朗恍然大悟:“哦~”
蘇淺眠正好聽見最后一句:“荀墨辰,你又教荀朗什么呢!他都被你帶壞了!”
荀朗回他媽媽:“男人都有劣根性。”
蘇淺眠驚恐:“誰教你說這些的?!”
才一歲十個月!話都說不全,你教什么說什么的年齡!誰教她兒子這些了?!她操刀砍了他們?nèi)遥?
荀朗有些被嚇住:“奶奶……奶奶說的……”
哦,那沒辦法砍全家了,但是……
蘇淺眠轉(zhuǎn)向荀墨辰已經(jīng)拉過荀朗開始教育:“你是男孩子是不是?”
荀朗:“我是女孩子吧……”
荀墨辰:“……”
荀朗摸大腦袋:“我是男孩子?”什么是男孩子,什么是女孩子?好糾結(jié)哦……
荀墨辰:“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氣概懂不懂?”
荀朗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要保護(hù)女孩子,力量,紳士,懂么?”
荀朗還是不太懂,但是有一種名曰小小男子漢的情愫模模糊糊升起。
荀墨辰微笑,意味不明。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荀墨辰拿衣服準(zhǔn)備走人。
明天他得從另一處出發(fā),來接蘇淺眠,然后車隊開往城郊的一處教堂,舉行結(jié)婚儀式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
荀墨辰拿了衣服,拍拍兒子的腦袋,吻了蘇淺眠的額頭:“等我明天來接你。”
蘇淺眠點頭。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公主,胸中激蕩著幸福和滿足。
而對于這種“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圓滿結(jié)局,蘇淺眠總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她覺得手指有些抽疼,不知是緊張還是別的什么。拉著荀朗的手,看著身材頎長的荀墨辰消失在銀色的月光中,她忽然覺得生活平靜,安寧,甚至完美。
而為她織就這所有從容和各色深刻回憶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蘇淺眠覺得有些想落淚。
結(jié)婚的前一天晚上,她徹徹底底的失眠了。
十一點的時候,她收到荀墨辰的一條短信:“別怕,別緊張,明天見。”
這算是,一種承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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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婚當(dāng)天,新郎新娘起得很早。
CET的首席設(shè)計師親自來給蘇淺眠做造型,沈萬千和二姨作為蘇淺眠的家長,處理著女方家里的一切。
蘇淺眠向來迷糊,今天格外清醒。
比如,她看到她這邊也來了不少人,除了她玩得好的同學(xué),還有一些玩得不太好的,甚至小學(xué)、初中時候的同學(xué)也有許多來了,言笑晏晏,與蘇淺眠擁抱,祝福,送賀禮。還有她的親戚,表舅,表舅媽,表姐,還有更遠(yuǎn)的一些,她只見過幾次甚至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的親戚,寵溺的叮囑她,開她玩笑,逗荀朗……
這些都是荀墨辰請來的吧。怕她顯得清冷,怕她心里落寞?
唯一與大家融洽氣氛不太相符合的大概就是那位CET首席設(shè)計師Mark了,沒好臉色的指責(zé)她:“是不是熬夜了?看看這黑眼圈,你不能因為我技術(shù)好就這么放縱吧,考驗我呢?”
蘇淺眠趕緊道歉,Mark一邊給她化妝一邊嘟嘟囔囔,然后是穿婚紗。
婚紗是Cymbeline,其設(shè)計構(gòu)思富有激情和想象力,憑借大膽前衛(wèi)的剪彩和別具匠心的選材,從玻璃提花到斷面織錦刺繡,都為起奢華婚紗添加了神話般的光芒。
忙碌間,外面已經(jīng)響起了鞭炮聲和嘈雜聲:新郎來了。
蘇淺眠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有些好笑的嘲笑了自己一下。
Mark也已經(jīng)將一切打理好,看著自己的作品,贊嘆了一聲:“Peffect!”
蘇淺眠道謝,然后挽著沈萬千的手臂,走出門去。
十點鐘的太陽,很明亮,但不刺眼,很和煦,但不熾熱。就像他,就像她。
蘇淺眠一身白色婚紗,精致妝容,像是世間的精靈。
荀墨辰一身白色西裝,俊美犀利的眼眸里,帶著動人心懸的笑,像是世間的神。
這場世紀(jì)婚禮,緩緩拉開了序幕。
各大報紙搶拍各種鏡頭,迅速傳回總部,網(wǎng)絡(luò),報紙,各種新聞媒體搶著播報最新新聞。
蘇淺眠大概是最沒意識到這是一個何種等級婚禮的人。
除了在荀墨辰來接她的時候,有一些人拿著相機拍照,一路上都沒有什么,教堂是郊外一處歷史悠久的教堂,神父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帶著圓框眼鏡,很慈祥。
兩人要現(xiàn)在這里迎客,可人都到后開始舉行婚禮,然后是喜宴,最后兩人就可以走人度蜜月去了,剩下的交由雙方父母處理。
蘇淺眠和荀墨辰均是白婚紗,站在碧綠的草地上迎接客人,即使是很熟的人,也免不了驚嘆:真是一對璧人!
郭明明這個伴娘還很不負(fù)責(zé)的讓客人幫忙拍照,拉著蘇淺眠照了好幾張,和新郎新娘合拍了N多張。
和帥哥拍照是她這種社女的一大樂事,可是荀墨辰只能看見蘇淺眠,其他雌性勿進(jìn),她只好曲線救國,拉著蘇淺眠一起照了。
要怪就怪兩人今天太耀眼了。
受邀來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是重要的、親密的友人,工作上的伙伴和親切的同學(xué)。
趁著荀墨辰上廁所的時候,郭明明拉著蘇淺眠說:“知道么,今天各大報紙的頭條:世紀(jì)婚禮!嘖嘖,荀墨辰這婚結(jié)的,可真是華麗麗的啊!”
“這么夸張?我以為只是我們兩家的事。”
“哪兒能啊!荀墨辰是誰?九州總裁好不好!九州是什么?世界百強、百年企業(yè)!荀大人的婚禮怎么可能低調(diào)。”
蘇淺眠開始有些擔(dān)心:“那……”
“放心吧,荀墨辰早就給你解決了。”杭彥倩今天的情緒莫名有些低,不知道為什么。
郭明明問:“啊?”
杭彥倩沒再解釋什么。蘇淺眠在擔(dān)心自己父親的事吧。可是那件事在蘇淺眠離開的當(dāng)天,荀墨辰就做了安排。
在大家熱切討論蘇遠(yuǎn)清原來是被冤枉的云云,一個在醫(yī)院昏迷著,一個在國外黯然神傷著。
蘇淺眠沒再問,杭彥倩這么說,大概也就是沒事了吧。一些事情還是不要多糾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