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天的運球訓練之下,鐘彧的手已經越來越麻木,到了第六天的時候,鐘彧已經手都抬不起來了,每天穿衣服洗手洗腳都要讓人看著蛋疼。
再這樣的狀態之后,鐘彧也把這個雙手運球然后行走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現在韓濤看著鐘彧的眼神都有一些的尊重。
這個愛徒真的讓他很驚訝。
不過,這件事情并不是鐘彧訓練的終結,鐘彧訓練到了行走當然是不行也不夠的,鐘彧接下來的殘酷訓練就是雙手運球奔跑。
經歷了和雙手運球行走類似的痛楚之后,鐘彧在第七天的時候,也已經完成了這個任務,這個時候他的雙手已經不像話地麻木了,不過這樣的麻木之后,他現在可以連續練習很多個小時的籃球。
當鐘彧用兩個球運著,然后用自己的速度過掉了來當靶子的韓濤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看著鐘彧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確實,鐘彧真的有點兒外星人的樣子了。
韓濤拍了拍鐘彧的肩膀:“恭喜你,鐘彧,你現在又一次完成了任務,這次休息一些時候再進行下一階段地訓練吧……你也需要休息一段時間了。”
鐘彧點了點頭,然后坐在了椅子之上,接著他直接回了宿舍,所有同學都看著鐘彧有點兒面面相覷。不過韓濤卻沒有說什么,因為這幾天的鐘彧真的太拼了,前幾天,他一直在練習運球,星期六星期天的時候,其他的球員都已經休息了,只有鐘彧一個人一直在練一直再練,這樣的毅力和這樣的堅持,他們也都知道鐘彧太累了,需要休息了。
鐘彧來到了宿舍里,什么都沒有做就倒在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這一天,他的壓力基本上已經消除了,他的技術也已經更上一層樓,現在他的控球技術只能用爐火純青來形容。
睡夢中鐘彧覺得自己變成了NBA的一個著名控衛,在場上肆意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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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放假的前幾天,鐘彧他們練習的東西都是運球過人,而不是普通的運球過人,而是一種帶著兩個人過掉韓濤。
這項訓練剛剛開始的時候鐘彧也基本上是沒有辦法適應的,不過在經過了幾天非人的苦練之后,鐘彧還是很好地掌握了這項技術,在放假的前一天,鐘彧基本上已經能用兩個球過掉韓濤了。
今天是放假之前的最后一天,雖然校隊這些家伙前幾天一直沒有回家,但是現在他們也要回家過年了,大后天就是農歷大年初一了。
鐘彧接到了韓濤幫他買好的車票,然后站在了韓濤的面前。
今天早上,氣氛有一種特殊的凝重,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嚴肅的表情,并沒有多少快要回家的驚喜。
韓濤站在了隊伍的前邊,想了想,然后開口道:“大家,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我想大家也知道今天這個日子的含義……我想說的是,不管結果如何,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最驕傲的球員,你們的表現都是最棒的……”
下邊的球員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比較滿足的笑容,他們這段時間的苦練也讓他們學會了很多這輩子都能用得著的東西。
而今天,之所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今天是一個將要確定校隊最終人選的日子,也就是說,今天將要有兩名隊員會被淘汰出局。
韓濤想了想,道:“那下邊我就要開始念了……我還是想說那句話,被選到的同學,真的不是你們不努力或者說是你們實力不夠……而是……唉,我要說了。”韓濤說完這句話之后,他的前邊已經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鐘彧倒是沒什么壓力,不過畢竟是一個相伴了很久的隊友將要離開自己,那心中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舍不得,所以他現在也一直在關注事態的發展。
韓濤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心目中的人選說了出來:“李峰,錢曉宇,你們兩個……對不起了。”
這個時候,李峰和錢曉宇兩個人的臉色都是一片煞白,盡管前幾天他們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不過這個時候落槌定音,每一個人的眼中還是有一種嚴重的錯愕。
鐘彧嘆了一口氣,這種事情,真的沒辦法,如果他們兩個不離開,校隊的人數就會超出預料的數字,這樣根本不利于校隊的發展。
兩個人在經歷了最初的錯愕之后,他們的臉龐已經逐漸恢復了血色,然后,他們低下了頭,和每一個人擁抱。
在他們和鐘彧擁抱的時候,鐘彧道:“相信自己,你們是最棒的……”
錢曉宇那么一個一米九三的大男人,竟然就那么趴在了鐘彧的肩膀上,放聲大哭。這一刻,沒有人說他們懦弱,沒有人說他們不堪一擊,這一刻,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只剩下無盡的悲哀。他們將要離開這個隊伍,他們將要離開這一項榮譽,從今以后,他們再也不能和這支隊伍一起戰斗,一起流淚,一起流汗。
劉悅詩的眼睛早就紅了,這一刻的她也舍不得。
李峰來到劉悅詩的身邊,道:“悅詩,你在我心中是最美麗的……加油,和校隊一起戰斗。”劉悅詩聽到這句話,眼淚早就忍不住了。這個時候李峰擦了擦眼淚,然后勉強笑笑道:“對了,你和鐘哥真的挺配的……不要錯過啊。”
“去死……”劉悅詩帶著淚光,粉拳輕輕地捶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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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彧和劉悅詩走在去宿舍的道路上,鐘彧道:“這樣的場景還真是讓人有種想哭的沖動……唉,沒辦法啊,我們校隊多出了兩個人,不得不那么做,如果可以選擇,真的想和他們戰斗到最后。”
劉悅詩輕輕地點了點頭,鐘彧道:“悅詩,你什么時候走?”
劉悅詩聽到這句話錯愕了一下,其實她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的有點兒不想回到那個被別人稱作家的地方,那個地方盡管有著享受不完的榮華富貴,盡管有著她舒服地所有條件,但是劉悅詩,她這次真的不打算回家,一點回家的念頭都沒有。
想到這里,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不回去了,那個被稱為家的地方,我回去也許會是一種錯誤,我不想讓那種錯誤發生。”
鐘彧聽到這句話聽到了劉悅詩口中的那種決絕,一時間他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那可是家啊,家永遠是一個人最好的歸宿啊。”
劉悅詩苦笑了一下,道:“那個地方真的沒給我那種感覺……反正我這次是不會回去的了,我就待在春城吧,這樣也好,可以避開很多煩人的東西。”
鐘彧道:“但是,過年回家過年回家,過年不回家怎么像樣呢?悅詩,聽我的,還是回家去住一些時候吧。”
劉悅詩搖了搖頭,并沒有多說話,不過她搖頭搖的很堅決,讓鐘彧看到了她那種決絕,于是才道:“可是,如果你一直在春城,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你父母不擔心你嗎?”
“也許他們會擔心我的……但是他們太忙了,真的太忙了,每次回家,都只是我一個人空落落地守在家里,根本就沒有意思。周圍也不認識什么人,這樣的回家,你覺得有過年的味道么?”
鐘彧這才知道了劉悅詩不想回家的原因,道:“但是你一個人在春城,你想好要去哪里住了么?”
“沒想好,不知道……”劉悅詩搖了搖頭,這一刻的她看起來有些迷茫。
鐘彧心疼地看了她一眼,道:“要不你去我家吧,你一個人在春城,多沒意思啊?”
“真的么……可是這樣太打擾你了……”劉悅詩的神色有些糾結。
“沒關系的,我爸媽他們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鐘彧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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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春城西部客運站的旁邊,看著那幾個大字,鐘彧把自己的旅行箱拖了過來。然后對著他后邊的劉悅詩道:“走了。”
劉悅詩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后跟著過來了。
今天的劉悅詩穿了一件黑色地皮衣,頭發簡約地束成一個馬尾,臉蛋紅撲撲地,看起來好像一只誘人的蘋果,她絕美的容顏印在了每一個人的視網膜中,都覺得這個女孩好像不屬于人間。
劉悅詩跟著鐘彧進入了車站,鐘彧舒了一口氣,道:“幸好韓老師最后還是買到票了,待會兒我們做的是汽車,我有點怕你不習慣。”
劉悅詩道:“沒事的,我不會暈車。”
鐘彧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道:“肚子餓嗎?”
劉悅詩搖搖頭:“不餓。”
鐘彧聽到這句話就沒有忙活了,把所有東西在候車室的凳子上邊放好,然后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這就好,我們就等在這里吧,現在是下午六點鐘,還有一個小時。”
劉悅詩看著鐘彧忙前忙后的樣子,心中不知不覺地涌起了一股甜蜜的感覺。然后和鐘彧坐在了一起,兩個人開始慢慢地聊天。
鐘彧的家離昆明大約有四百多千米,這要是在其他省份,這樣的數字根本不算什么,不過這是在滇南。滇南省這里有著讓很多人望而生畏的巨大高原和那種千奇百怪地喀斯特地貌。這里的每一段路都崎嶇無比,這里的每一條路都在穿行在崇山峻嶺之中。
再這樣的條件下行車,這就是一件很冒險的事情,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跌下懸崖,萬劫不復。這樣的路況,決定了汽車的時速在六十公里以下。
鐘彧他們做的車都是夜班車,就是夜間行走的,這樣的行走對乘客來說倒是比較好的。畢竟乘車的人有很多會暈車,這種夜間行走,一般大家都在睡覺,所以也一般不會再有人暈車。這樣的夜間行走,也讓大家睡一覺就能到家,很方便。
到了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兩個人踏上了開往鐘彧家的汽車。然后走上了臥鋪。劉悅詩看到那些臟兮兮地鋪蓋,一時間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鐘彧看穿了她的心思,道:“悅詩,你還是忍忍吧,這種臥鋪雖然臟了一點,不過這畢竟是冬天的夜晚,如果你不用會凍感冒的。如果你嫌衣服臟了,那到了我家就可以換下來,沒事的。”
劉悅詩信服地點了點頭,然后皺著眉頭拉開了被子,鉆了進去,好像一個小貓一樣。
鐘彧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汽車在七點多鐘的時候,開始啟程。
汽車穿行在崇山峻嶺之中,黑夜籠罩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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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到了半夜一點多鐘,車窗外的黑暗好像一個擇人而噬的野獸一樣,鋪天蓋地地鉆進來。
劉悅詩一直沒有睡著,這種鋪蓋讓她一直沒辦法安然入睡,而旁邊很多人的鼾聲如雷,也讓她實在沒辦法睡覺。
車子在黑夜中穿行,好像一個精靈一樣,發出穿梭空氣和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劉悅詩這一刻,忽然有著莫名其妙地感覺,感覺這個世界好像已經死去了一樣,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還有睡在旁邊的鐘彧。
秦若蘭借著前邊車燈反射進來的微弱光芒,轉過了自己的身子,仔細地看著鐘彧。
鐘彧已經沉沉入睡,他睡得很香甜,而鐘彧的睡姿很安靜,長長地睫毛在空氣中偶爾飄動。這一刻的鐘彧很安靜,好像一個嬰兒一般,劉悅詩看著鐘彧的樣子甚至覺得自己好像也睡了一覺一樣,安詳而安逸。
劉悅詩止不住微笑起來,睡著的鐘彧真的很美。
不過,在這個時候,鐘彧的臉上忽然換上了一種痛苦。他的臉龐的表情都扭曲成了一種悲哀的樣子,然后口中囔囔念叨:“晨曦……我畢業那天應該和你說一聲的……真的。”
晨曦?
劉悅詩勉勉強強聽懂了這兩個字,卻沒有猜到鐘彧究竟是什么意思,然后鐘彧逐漸收起了那種表情,回歸了一種骨子里的平靜。他又恢復了那種沉靜的樣子,沒有一點鼾聲,沒有咬牙切齒,就是那樣地安靜,仿佛整個世界在他的睡夢中都是安詳而安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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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停在銀生縣的汽車客運站,鐘彧聽到汽車停下來的聲音,從睡夢中醒來,這個時候大約是半夜三點多鐘。
鐘彧看了看手機,現在才是三點二十,離六點半還有一段時間。
這里的車就是那么一個規矩,乘客在車上睡到早上六點半然后再離開,下車。
鐘彧把手機重新踹回兜里,然后整理了一下杯子想要繼續入睡的時候,他偶然看到了劉悅詩的樣子,就再也挪不開目光。
睡夢中的劉悅詩很漂亮,真的太漂亮了。
那是一種不管什么東西也沒有辦法多走地美麗,這一刻的劉悅詩沉沉地睡著,白皙地臉龐,頭發有點兒略微地凌亂。
劉悅詩不知道什么時候把自己的杯子蹬開了,現在她就穿著一件白色T恤,看她的樣子很冷。而她的下身也就穿了一條修長的牛仔褲而已。
鐘彧忽然覺得自己左心房的某一個地方忽然傳來了一種說不出地難受和疼痛,輕輕地站起身來,把劉悅詩的杯子拉起來,重新蓋到她的身上,鐘彧整個過程都很小心,生怕驚醒了劉悅詩。
這一夜,鐘彧覺得有些心猿意馬,佳人就在自己的身邊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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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鐘彧扯了扯自己的杯子,然后從睡夢中醒來。司機正在粗暴地用銀生方言說著:“起床了起床了,早上六點半了,大家下車吧。”
鐘彧揉揉眼睛,才發現旁邊的劉悅詩也起床了,這一刻她的頭發有些凌亂,不過卻增加了一種凌亂地美麗,看得鐘彧心頭一震,連忙轉開自己的目光,道:“悅詩,到我的老家,銀生了。”
劉悅詩習慣地把自己的頭發捋順,然后哦了一聲,道:“下邊可以洗漱地吧?”
鐘彧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抱歉,要洗漱必須到我家了。”是的,這里只是縣城,離鐘彧的家里還有一段距離,鐘彧他們還要坐一輛車才能到自己的家。所以,這種客運站,根本就沒有地方洗漱。
劉悅詩眉頭皺了起來,不過卻沒有抱怨,只是很乖巧地走下了車,然后幫著鐘彧把所有的行李都拿了下來。然后鐘彧從自己的兜里掏出手機,然后給爸媽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們準備好,自己已經回到縣城了,也讓他們準備好一間屋子,讓劉悅詩居住的。
做好這些,鐘彧又買了兩張票,他們要坐車一直到大街鄉。
走出客運站,來到外邊,一種熟悉地味道涌上了鐘彧的心頭。
這里是他們的縣城,很溫暖。夏天氣溫不會超過28°,冬天氣溫不會低于15°的地方。縣城就是連接城鄉的一個樞紐,一個中轉站,來到了縣城,鐘彧從一個到處都是普通話的地方,回到了這片熟悉的土壤,一種從骨子里的依賴和幸福涌上了心頭。
鐘彧自豪地說:“悅詩,這里就是我的家鄉,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