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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那里。那里已經(jīng)聚集了越來越多的怨靈,不管是生人還是死人,都沒有人能從那里通過。”
“你也是在那里被殺的?”
“不。”易振說著,身體忽然開始膨脹,整個身形都憤怒得變形了,血盆大口一張一合,“我還沒到離魂口就已經(jīng)被人抓起來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嗎?”他恐怖的臉放大在夏鷗靈面前。
夏鷗靈一邊搖頭一邊后退,亡靈果然是亡靈,說變臉就變臉了,看來他也不是那么值得相信的。她還是應(yīng)該早點離開這鬼地方。
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易振忽然整個兒朝她身上罩了下來,黑色的亡靈如一張大大的網(wǎng)將她網(wǎng)住,聲音因憤怒變得嘶啞,“你答應(yīng)了我的,你答應(yīng)了我的!”
易振的力氣大得驚人,夏鷗靈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千言萬語卡在喉嚨里卻說不出來,手腳好像都被人綁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被他給悶死。
夏鷗靈忽然想到之前她抓他一下他就覺得很痛,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為何不再試試呢?
她深呼吸一下,安靜下來,不再掙扎。
不管是人是鬼都是這樣,對方一旦停止掙扎,你的攻擊力也自然會放緩放輕。易振看到她不動了,以為自己把她悶死了,馬上就后悔了,飛快地松開。
夏鷗靈趁機揚起手,一個巴掌就揮了過去。雖然她的手從他臉上穿了過去,但易振卻仍然發(fā)出了一聲痛呼。她不敢停下,拳頭雨點般往他砸過去。
讓人驚喜的是,她竟然清清楚楚地看著那家伙痛得抱頭鼠竄了,孤魂野鬼跑出來作亂,哼!既然她能打到他,那就好辦了!
她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就著月光狠狠地往易振身上一扔,“去死吧!”
“啊——”易振慘叫一聲,身體開始渙散,最后慢慢變成一團黑氣,又慢慢變淡,終于消失。
夏鷗靈累得大喘著粗氣坐在地上,一會兒后,感覺到四周靜得出奇,易振不在了,她莫名其妙地覺得心里一陣寒冷,連忙站起來往家里跑去。
到家后已經(jīng)是凌晨四點多了,家里的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的,她現(xiàn)在又沒有鑰匙,只好到窗戶那里去想要叫母親開門。
然而,當她來到父母臥室的窗戶下時,卻聽到里面?zhèn)鱽砟赣H的笑聲。
心里一驚,不太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母親不可能不知道她跟婁長生一起被埋了,她可以不傷心,可以不難過,可是……為什么,她要笑?
夏鷗靈覺得自己渾身一片冰涼,阿媽,為什么女兒死了你還能笑得這么開心?
強忍住就要滑出眼眶的淚水,夏鷗靈悄悄從窗戶出彈出腦袋往房間里瞧,只見暗黃的燈光下,母親跟父親正盤腿相對坐在床上,他們中間,是一對鮮紅鮮紅的鈔票。
“養(yǎng)了這小蹄子這么多年,這次總算有點用了。”母親笑盈盈對父親說。
父親一邊將百元大鈔一張一張整理好一邊說:“如果他們來要人我們怎么辦?”
“來要人?哈哈!那也得看看有沒有人能來了。這么多年了,除了這小蹄子的親生父母,你看到過羊角村有人來嗎?我們這地方啊,就是典型有出無進。自從易振離開羊角村后,人口就越來越少了,大家都出去享福去了。”
“既然他們十八年前能來,以后肯定也能來……”父親還是有些擔心。
“哎呀,你這人就是不曉得變通。他們來要人我們不知道說她死了啊?這誰沒個天災(zāi)人禍的,死了還能賴我們頭上不成?”
母親的話如五雷轟頂,夏鷗靈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就是她的父母,是養(yǎng)了她十八年的父母!不,他們剛剛說什么?她的親生父母來要人?這么說來,她根本就不是他們親生?
難怪啊難怪!有哪個母親會親手把自己的女兒送給死人做媳婦啊?
扶住窗戶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手指慢慢蜷縮,捏緊,原本就露出來了的白骨再次跟窗棱摩擦,劇烈的疼痛讓她額上都冒出了冷汗。
她要讓自己清醒,一定要清醒,她要看看她親*的養(yǎng)父母是怎樣算計她的!
“唉,其實靈子也是個不錯的孩子,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但是……”
“就你個榆木腦袋!”母親狠狠地打了父親一下,“昨天是她十八歲生日,成年了就是要嫁人了,嫁給誰不是嫁,長生那孩子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嫁給他就算是去了陰曹地府也是享福的命!更何況,她這樣做好了自己也好了我們啊,村長可大方了,給了五萬塊錢,五萬塊啊!夠咱們給歐奇砌個新房子了。”
“咯噔!”夏鷗靈聽得太過入神,難受得渾身打顫,手一不小心就敲響了窗棱。
那么大一堆鈔票在面前,夫妻倆立即驚得用被子蓋住它們,厲聲問:“誰?”
夏建業(yè)裝著膽子來到窗戶處,在妻子的肯定下,悄悄地打開窗戶。
夏鷗靈不躲也不閃,反而從一旁走了出來,蒼白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她就那樣直直地站在窗戶處,穿著脫去了紅外套的白褂子,跟開窗的夏建業(yè)生生打了個照面。
與此同時,夏建業(yè)身后的黃素玲也看到了夏鷗靈那張臟兮兮的額頭被磕出血的臉,她披頭散發(fā),白衣加身,臉上還帶著不可言喻的怒意,嚇得黃素玲驚叫出聲:“啊!鬼啊!”
夏鷗靈聽到她驚恐的叫聲,心里百味陳雜,她吃力地張了張蒼白的嘴唇,幽幽地說:“阿媽,阿爸,我回來了,給我開門吧!”
夏建業(yè)到底是個男人,相比起來他就比黃素玲鎮(zhèn)定多了,由于做了虧心事在前,此時他也嚇得手心冒汗了,但他沒有跟黃素玲一起尖叫,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夏鷗靈一番。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她放在窗棱上的手上,看到上面紅紅的血跡后,他一顆心也稍微放下了一點。有血,就表示她不是鬼。
“靈子,你……”夏鷗靈那血肉模糊的手指還是深深刺到了夏建業(yè)的淚腺,鼻子一酸,聲音也有些哽咽。雖然不是親生的,但畢竟養(yǎng)了十八年啊!而且這個女兒一直以來都很聽話,從來沒讓他們操心過。現(xiàn)在看到她如此凄慘地站在自己面前,夏建業(yè)心里的愧疚越來越濃。
夏鷗靈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父親眼里的關(guān)心,雖然她暗示自己不要再被他們騙了,不要再相信他們的話,可這個時候,她還是覺得異常委屈,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阿爸,你們?yōu)槭裁匆盐医o婁長生做媳婦?難道你們不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嗎?你們怎么忍心把我嫁給一個死人啊?”
“靈子,對不起……”夏建業(yè)無法面對女兒的質(zhì)問。
黃素玲這時候也確定了夏鷗靈還是活著的,雖然她怎么也想不到都入土的人怎么還能活著出來,但只要是人她就不怕。
她壯著膽子拉開夏建業(yè),直視著夏鷗靈,夏鷗靈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原本來充滿悲傷的臉瞬間變得憤怒起來,那眸中迸發(fā)出來的恨意如利劍一般刺向黃素玲。
黃素玲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牙齒都開始發(fā)出咯咯的碰撞聲。
“靈……靈子啊,既然你已經(jīng)是婁家的媳婦兒了,那你應(yīng)該去他們家啊,怎么在這里啊?”
“阿媽不歡迎我嗎?阿媽,羊角村不是有個習(xí)俗么?丈夫死了妻子是可以回到娘家的,阿媽難道忘了嗎?還是阿媽根本就不想見到我?”說話的語氣跟面對夏建業(yè)時完全不同,冰冷到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