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泵鎸Π燎嗥诖谋砬椋鞑剡z憾地?fù)u搖頭。
“沒有了是什麼意思?”蘇瞳也正聽得起勁,好像金戈鐵馬之曲戛然而止,明藏的回答令人意猶未盡。
“就是沒有了,屬下第一戰(zhàn)便已重傷,再去尋他,雖然還見過幾次背影,卻再也沒有機(jī)會與之近身搏擊?!闭f起不甘心,在這裡第一不甘心的便是明藏本人。
“屬下曾暗中調(diào)查過血族所有弟子,並沒有在任何人身上發(fā)現(xiàn)過類似氣息,所以那佯裝紅閻羅的男子,十有*,並非我族。”
“若並不是我族強(qiáng)者,此事更加蹊蹺,那人爲(wèi)何扮成紅閻羅模樣,若以他真實(shí)身份混跡此界,一定可以博取非常響亮的名頭!”明藏顯然不是誇誇其談的人,想必也不喜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他既這樣說,那假閻羅一定修爲(wèi)超強(qiáng)。
“還是屬下沒用?!泵鞑匾荒樌⒕?,突然又跪地朝傲青拜來:“還請殿下追究屬下擅自使用獸鎧並使用不當(dāng)將其損毀的罪行!”
當(dāng)年牧雲(yún)秋失蹤得離奇,並沒有爲(wèi)後人留下隻言片語,所以他的所有舊物都被封存起來,只是獸鎧因爲(wèi)防禦力極強(qiáng),而被伏川借出用以禦敵,在伏川死後,出於對主子的思念,明藏才一直偷偷將它留在身旁,沒想到後來自己遭遇假閻羅一戰(zhàn)將死,此鎧突然自動護(hù)體,才留他一條性命。
傲青低頭看了看明藏顫抖的脊樑,眼底幽光如螢火一樣跳動。
“此鎧對我而言,的確意義非凡,因爲(wèi)它還繫著我一抹念想?!?
話音未落,明藏的背便顫抖得更加厲害。
“不過若在你的命與一死物之間比較,本尊覺得它碎了,甚好。”傲青突然彎腰將明藏從地上一把拽起,深深地看向他的眼睛:“你要知道,本尊死後重生,滄海已變,物是人非,還能再見你,是何等欣慰?!?
明藏愣愣地看著傲青的眼,呆傻半響才從嘴裡擠出一個“是”字。
殿下似乎變了。
那渾身如刺蝟一樣的戾氣消失不見,變得更成熟,更理智,更令人敬畏與喜愛。明藏的眼,又迅速潤溼起來。
“我想問下,你見到的假閻羅擁有非常強(qiáng)大的精神控制力麼?”蘇瞳見氣氛變味,趕緊追問一句,以緩解明藏的尷尬。
“彷彿沒……”明藏鬆了一口氣,感謝蘇瞳出聲,他已不是個孩子,今日多次失態(tài),當(dāng)真丟死這張老臉。
“破碎此甲的,可不是精神力量?!边€沒等明藏回答,傲青便低下身子,拾起了一枚碎甲在指尖把玩:“這鎧甲的防護(hù)能力,堪比仙羅。”
什麼?堪比仙羅?
不需要傲青做更多解釋,聽他這樣說,蘇瞳立即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仙羅古傘的威力她十分清楚,無論遭遇什麼樣的危險,只要她能撐開紅傘,便一定能逢兇化吉,但現(xiàn)在傲青卻說地上這一堆鎧甲殘片,曾經(jīng)組成過一件與仙羅古傘力量相當(dāng)?shù)南涉z,而這仙鎧……卻在假閻羅的攻擊下,破滅成渣!
可自己在攬?zhí)炖献娴淖R海里,見到的是個角族,難道她們雙方所說的假閻羅,並不是同一個人?
蘇瞳迅速看了傲青一眼,明白了他見破甲時那份凝重從何而來。
“爲(wèi)什麼跟來?”就在明藏還想說話的時候,傲青卻突然側(cè)頭望著石灘洞口。
只見一膚如凝雪的女子踏著一枚紋菊之臺款款而來,因爲(wèi)不再做男人裝扮,身著紅紗的十里香,十分驚豔,她漂亮的姿容猶勝當(dāng)年王城珍珠十里錦繡。
上天對她還真是垂憐,既給了那種厲害的本命血器,還將她生得這樣美好。
明藏也很少見到十里香這樣穿衣,不過像他這樣活了許多年的老東西,已不再會爲(wèi)美色輕易所動,他只是迅速朝自己的主子看了一眼,而後心中冷笑起來。
比心智,殿下可比自己強(qiáng)了千百倍去,當(dāng)年十里錦繡都未如意,一個黃毛丫頭以爲(wèi)自己穿得嬌豔一些,便能博得殿下的喜愛麼?
“我也是血族之王啊,既然牧雲(yún)前輩回來,要調(diào)查假閻羅的事情,同時動用九十九洞天的血器,我自然要來?!笔锵愎F鹆瞬弊?,的確比她那奶奶輩的十里錦繡膽大得多,眉間有英氣勃發(fā),可惜雙頰都已經(jīng)紅得像是快要煮熟,美目時不時在傲青身上掠過。
“哦?那你有什麼見解?”傲青勾起了脣角,並沒有打斷十里香的興致。
感覺傲青在鼓勵自己,十里香立即咧嘴笑了起來:“這件事我早聽明藏說過,的確非??梢?,雖然那人暫時只是僞裝成紅閻羅的模樣在羅生獄中行走,一直都沒有做出過危害血族利益的事件,但我們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鑑於前輩當(dāng)年大殺四方的威武事蹟,極有可能一個未知的陰謀正在黑暗中醞釀,也許是針對我族,也許是針對羅生九王!”
“他喬裝成血族閻羅的模樣,一旦惹下禍?zhǔn)卤憧梢酝ㄍㄍ频轿易迳砩?,到時候我們就算長著一百張嘴都洗不清楚,這纔是最歹毒的一石二鳥之計?!?
“說不定他的陰謀便是改變羅生獄九王的格局,說不定他便是沉寂已久殺閻羅的傳人!”十里香的條理清楚,聲音鏗鏘,說完以上的結(jié)論,她自己都想給自己鼓掌。她閉上了自己的嘴巴,等待著傲青的誇獎,畢竟這些都是她花了許久功夫才推論出來的。
殺閻羅?
蘇瞳皺了一下眉頭,怎麼好像聽老三也提過這個名詞?她詫異地看向傲青,又想起當(dāng)初渾敦低吼這三個字時,傲青奇怪的表情。
“所以呢?”傲青挑了挑眉頭。
“所……所以什麼?”沒想到對方有此一問,十里香有些迷糊。
“所以你手中已有他謀害九王的證據(jù)?所以你已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你查明瞭那喬裝之人的住址?”一連幾個語氣凝重的排比問句,將十里香問得啞口無言,只能任額頭滲出冷汗,因爲(wèi)她對這些問題的答案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沒有。
“呵,好厲害的血族之君,既然早覺得事情如此嚴(yán)重,幾年來還停留在猜想階段。”傲青臉上的譏諷顯露無疑。
不可否認(rèn),十里香嘴裡說的,就是他此刻擔(dān)心的事。
如果單單是爲(wèi)謀害馭靈脩士,那人又爲(wèi)何要假裝是血族閻羅?這裡面一定隱藏著些理由,一些如果忽略了將導(dǎo)致很可怕後果的理由。
如果是他,只怕在明藏第一次發(fā)現(xiàn)問題的時候便派出血翼出門查探,而不是像一個討糖的孩子一樣,興沖沖拿些用了幾年纔想透的推論來邀功。
“我……”
被傲青貶得一無是處,十里香又氣又羞,差點(diǎn)咬了自己的舌頭。
“跟我來?!卑燎嗬u不管那麼多,拉起蘇瞳的手便朝石灘的第九道門內(nèi)走去,看來這一次他與蘇瞳的命運(yùn)又被打包捆綁在一起了,蘇瞳要救馭靈脩士,而他身上,也有一份血族的責(zé)任,明藏亮出的碎甲,令他心中略微有了一些壓力。
“怎麼可以帶外人進(jìn)入血族重地?”原本是滿心慚愧的,但看到傲青此刻居然要帶著一個外族進(jìn)入九十九洞天第九門內(nèi),十里香倒是忘記了自己的難過,一邊高叫一邊跟上前去,神情很是憤怒。
傲青理都懶得理她,用自己的血息將蘇瞳一卷,就消失在第九扇門前。
這下蘇瞳明白之前明藏爲(wèi)什麼說不願浪費(fèi)傲青的血息了,因爲(wèi)除了血族之王外,任何外人進(jìn)入禁地都是需要王者血息保護(hù)的。
被傲青拉入門後,現(xiàn)在她的面前的世界變成了紅色的海洋,這裡是一座巨大的兵器庫,天頂離地百丈高,威嚴(yán)無比,似乎就坐落於閻羅王宮的地下。
無數(shù)的武器架被置放在寬敞的空間裡,上面有劍有斧,有槍有弓,然而更多的是一些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東西,而且它們雖然是鮮血凝結(jié)而成的,卻一點(diǎn)都不邪獰,甚至歷時越久,越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香氣。
“有些意外吧?”傲青捏了捏蘇瞳的掌心。
“對,它們好像……仙羅古傘。”蘇瞳的意思並不是形狀,而是這些血器的氣質(zhì)。
“不錯,仙羅也曾是一件九門後的強(qiáng)大血器?!卑燎喙戳斯疵嫞瑏K沒有將話題繼續(xù)放在仙羅古傘上。不過這卻令蘇瞳想起了一件事。
身爲(wèi)南星域主,坐擁屠坤戰(zhàn)車的卞之問,戰(zhàn)車華蓋竟是血族血器。身爲(wèi)血族閻羅的牧雲(yún)秋,莫名失蹤之後,最忠心的屬下身上竟然帶有與屠坤戰(zhàn)車氣息同源的獸鎧。
是交換過吧?
這二人,交換過自己最得意的防禦武器,除了武器之外,他們還交換過什麼東西?
就在蘇瞳胡思亂想之際,傲青卻突然沉默下來,緩緩朝著一擺武器架走去。那武器與旁不同,空空蕩蕩的,只有一件血寶靜靜擺在架上,正對門的方向。
“好吧!好吧!既然你要壞規(guī)矩,至少我得在一旁監(jiān)督!”
蘇瞳身後響起了十里香氣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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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點(diǎn)兒就忘記上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