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失血使柱子顯得有些虛弱,再加上與云華意外重逢悲喜交加,更加令他身心疲憊,此時他已經沉沉的睡去。
云華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便也抵不過倦意,開始打起了瞌睡。
“咚咚咚!”急促的打門聲在寂寂夜色中愈發(fā)顯得突兀而兇險,驚得云華心臟狂跳。
原本還處在昏睡中的柱子也立刻警醒的睜開了眼:“這么晚,會有誰來?”
此時的敲門聲愈發(fā)的緊促急驟如同催命一般,云華強行鎮(zhèn)定住自己狂亂的心跳,忙將柱子從床上扶起來。
云華雖是名角,可是生活并不奢侈,屋內擺設很是素樸簡單,墻角只擺放著一個半新不舊的松木大衣柜,云華沒多想,便打開衣柜門,將里面為數(shù)不多的衣服向兩邊一推,扶著柱子躲進柜中,柱子有傷在身,再經過這番折騰,額頭上又是一層冷汗。
云華見狀,雖是心疼也只得低聲囑咐道:“忍著點……千萬別出聲……”
柱子咬牙強忍傷痛,點點頭,眼看著云華緊閉柜門。登時柱子只覺自己身陷一片黑暗中,唯有緊握著槍,支棱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云華剛剛關上衣柜的門,就聽到外面陳伯的聲音:“您……您……是哪位?這么晚了……秋先生已經休息……您……”陳伯邊說著邊跟在來人后面做著徒勞的阻攔。
陳伯根本攔阻不得,來人已經大跨步的走進屋來,云華抬頭一看,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季震鳴,一身黑衣,帽沿壓得很低,繃著臉一語不發(fā),只是用鷹一般的冷酷目光迅速掃過四周。
云華故作鎮(zhèn)定的,凜然一笑。“這深更半夜的,你跑到這兒來,想干什么?”
季震鳴卻沒有笑,他緩步走到云華面前,瞪著云華的眼睛問道:“他在哪兒?”
“他?你說誰啊?”云華心里一驚,但面上依舊是平淡如水。
季震鳴臉色一沉,猛地一把揪住云華的衣領,目光立刻一亮,只見領口翻在外面的一角上有一片醒目的紅,是新鮮的血跡。
“這么明顯的證據在這兒了,還在瞞什么?你不快說的話,這里的人一個也別想活!包括你我在內!”季震鳴露出鮮有的緊張情緒。
看著季震鳴反常的表現(xiàn),云華不免疑竇叢生,這季震鳴和御井過往甚密,兩人必定是一氣的,而自己這邊剛剛救了人,他就聽到風聲匆匆趕來,莫不是……
云華把心一橫,耿直了脖子:“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季震鳴被云華這一頂,反倒愣住了。他旋即冷笑道:“你能瞞得了多久,到時你可別后悔!”
說著季震鳴一把推開云華,在屋中四處搜了起來,很快季震鳴將目光定格在墻角處的衣柜上,他低頭想了想,便走上前沖著柜子一字一句的高聲說道:“出來吧!”
沉寂片刻之后,柜子的門從里面被猛然踢開,季震鳴機敏的一偏身躲在一旁。只見柱子站在柜子里滿頭大汗,顫抖的手緊握著槍指向季震鳴。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對峙著,云華站在一旁,心里干著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個人還未來得及打開僵局,外面再次傳來急促的打門聲,而這一次除了敲門聲之外,還夾雜著人聲喧鬧。
季震鳴的臉立刻緊繃起來,他壓低了聲音道:“恐怕是御井……”
話音未落,柱子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他拼命握緊了槍厲聲喊道:“……你……是你把日本人引來的……你這個漢奸……走狗……”說著柱子拼全力的將槍口抬高,直對著季震鳴的胸口。
云華臉色蒼白的瞪著季震鳴,咬牙切齒道:“……你……你……無恥……”
打門聲已經響徹耳畔,真的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季震鳴突然大步上前抓住衣柜的門,盯著柱子的眼睛說道:“你可以殺我,然后這里所有的人都難逃一死!或者……你依我說的做,興許還能逃過一劫!”
柱子一愣,茫然的看著季震鳴深不可測的眼神,猜不透他究竟如何打算。趁著柱子發(fā)愣,季震鳴迅速關上柜門,只對里面說道:“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許出來,不許出聲!”
院門已經被強行破開,御井走在前面,身后數(shù)十個日本憲兵兇神惡煞般的叫囂著往屋內走來。
緊要關頭,季震鳴扭轉身,敏捷的脫掉外衣,撕開襯衣領口,有力的雙手一把橫抱起還有些糊里糊涂的云華走至床前,云華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被季震鳴壓在柔軟的被褥上輾轉纏綿。
云華本能的用力想推開季震鳴,卻被他狠狠扣住手腕,昏暗的燈光下,云華只看到季震鳴如炬的目光燒灼著自己的臉?!跋胍蠹叶蓟蠲?,就乖乖的別動!”季震鳴低聲命令道,接著他揪住云華的衣領“哧”的一聲撕開,熱吻便接連地落在凝脂軟玉一般的肩頸上,云華原本僵硬的身體像是瞬間被這吻融化了似的,不禁的連筋骨都軟在他的懷里。
也就在此時,御井一眾人也闖了進來,而眼前的一片情景卻令這些不速之客瞠目結舌。
御井自上次從云華口中已然聽出了些端倪,再加上這一回他無意中偷聽到了云華與季震鳴兩人的對話,御井心里已經明白了□□。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竟會在此時此地,看到這樣一幅活色聲香的場景。
御井鐵青著臉看著兩人不做聲。季震鳴反倒是擺出一幅被打擾之后很不耐煩的表情,他衣衫不整的從云華身上爬起來,一蹁腿坐在床邊上,慢悠悠的抬手捋了捋額前的頭發(fā),慵懶又帶著些挑釁的意味,斜聹著眼睛看著來人。
沉默片刻,御井終于憋不住先開口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季震鳴“呵呵”冷笑兩聲:“這你還看不出來嗎?當然是……來快活快活的!”說著季震鳴一把將縮在床角里的云華攬過來,摟在懷中,修長的手指輕柔滑過面頰,下頜,脖頸……而后又峰回路轉停在兩瓣櫻唇上,來回的撫弄。
云華原本因為恐懼而顯得蒼白的臉此時幾乎紅的要滴下血來,但他也唯有閉上眼睛低垂了頭,承受這種種。
季震鳴面對御井愈發(fā)難看的臉色卻視而不見,摟著云華更加肆無忌憚的笑道:“御井,不用那樣看著我吧?秋老板于我可是舊相好了,今天我不過是來敘敘舊的,喜好男風應該不是什么罪過吧?在日本不是也早就有這傳統(tǒng)了嗎?”
御井狠狠地瞪著季震鳴,但終究還是忍著沒有發(fā)作出來。御井待勉強平復心情之后,便說道:“有人告發(fā)你們這里窩藏了抗日分子,現(xiàn)在要搜查這里!”說完御井做了個手勢,身后的日本憲兵便蜂擁而上作勢要開始搜查。
云華被迫伏在季震鳴的懷里,嚇得臉色慘白,他知道,一旦搜查起來的話屋里為數(shù)不多的家什很快就會被這些日本兵翻個底朝天,到時柱子必定難逃一死……
豈料季震鳴只冷冷的一笑,對御井說道:“你要搜的話我攔不了,不如讓他們先搜著,你我一起來把酒言歡,而且今夜還有個美人相陪,豈不快樂!”
御井見季震鳴十分鎮(zhèn)定自若,心里不免有些遲疑,這神情帶到了臉上,雖不明顯但卻被季震鳴看得真切,乘勝追擊,季震鳴的眼神忽然變得邪氣十足,他一把扳起了云華的下巴,戲虐道:“我若是把你送給御井,你可愿意像伺候我那樣伺候他呢?”
季震鳴轉而又將一雙迥然的目光投向御井,冷笑道:“不如今晚我讓位給你,你們兩個就在這里共度良宵……”
御井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憋紅了一張臉,說不出話來。
季震鳴還不肯善罷甘休的繼續(xù)說道:“怎么?難道怎樣做還要我教你嗎?”說完季震鳴將眼神一轉,重又把云華壓倒在床上,渾身上下毫無章法的胡亂撕咬一通,弄得云華連連慘叫起來。
佇立房間之中的眾人直看得心里小鹿亂撞,只是礙于御井在場,便都板著一張臉不出聲。
最后御井終于忍無可忍的,大喝一聲:“夠了!”
季震鳴停下了動作,坐起身,冷峻的目光直視著御井的眼睛,嘴角微微的牽了牽:“你夠了?我可還是意猶未盡呢!我又改變主意了,這樣的極品我不打算送給任何人,就算是知己朋友也不能相讓!”
季震鳴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異常強硬起來:“叫你的人快些,不要耽誤了我的好事,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御井沉默了片刻,終于他深吸一口氣,猛地一揮手:“走!”說話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云華嬌嫩欲滴的臉龐上,御井又看了看季震鳴,然后扭頭疾速的走出屋子,其他的日本兵們不清楚緣由,但服從命令是他們的本能,一眾人等一掃方才的張揚跋扈,全都靜悄悄的跟了出去,消失在門外。
等待了許久,直到確定御井等人已然走遠,季震鳴這才松開云華的身子。季震鳴整了整衣領,不知覺額頭上竟是一層細汗。
云華只覺得自己如同親身經歷一場離奇的夢,待夢醒時,心跳竟是異常的狂亂。云華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季震鳴魁偉的背影,季震鳴也不回頭看他,只悶聲悶氣的說道:“剛才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否則……”他沒有說下去,只是徑直走到衣柜前,打開了柜門。
柱子費力的從衣柜中爬出來,因傷痛而扭曲的表情在第一眼看到云華的時候變得如凍結般僵硬起來。當云華意識到柱子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竟忘了整理衣服。云華羞慚難當,紅著臉,慌忙將已被褪到肩膀下面的衣服穿好,白皙的肩頭上,一串殷紅的印記一閃而過便被衣服遮住,但柱子卻看得真切,如同被利器擊中般的,心頭猛地一顫,說不清的百般滋味涌了上來。
柱子喘息著,冷眼看著季震鳴說道:“剛才……謝謝你……我錯怪了你了……對不住……”
季震鳴也不回應客套話,只穿上了外衣,沉默片刻之后,他說道:“人留在這兒也不是長久之計,遲早要被發(fā)現(xiàn)的!趕快想個辦法逃出北平才是!”說完季震鳴扭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很快腳步聲愈行愈遠,直至消失在寂靜的夜色之中,一陣清風吹過來,只攪動了樹葉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