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時分,陸雲裳終於在懸崖邊發現了韓子夜、君陌顏、舒紅袖三人,卻沒有看到藍珞楓與假陸雲裳。“子夜!”她遠遠喚道。
“子夜哥哥,怎麼又來一個雲兒姐姐!”君陌顏不相信地揉揉自己的眼睛。
七個精靈飄過來,韓子夜一見立刻回過神來,指著山洞方向道:“雲兒,他們在那邊山洞裡!”
陸雲裳向山洞處飛速跑去。
——藍珞楓正對著假陸雲裳發呆,時時捋起她的衣袖察看,心急如焚卻下不了決心。
“藍大哥。”陸雲裳失落地嘆了口氣。邪君的陰謀終於沒有得逞,但看清了藍珞楓的心,她的心也了空一塊。
藍珞楓聽到她的聲音,還以爲是地上的假陸雲裳甦醒抑或幻覺,直到肩膀上多了一隻手,才緩緩轉過臉。“雲兒?!那她是——”藍珞楓結起手印,施展巫術,一道玄光過處,假陸雲裳變回了一片花瓣。
二人正並肩往外走,外面傳來君陌顏的大喊大叫:“不,我不回去,我纔不要呆在冷冷清清的玄清洞!”
“陌顏!”中年男子嚴厲的說話聲,陸雲裳聽出那是救她的那個男子。
“前輩!”陸雲裳加快腳步。
“小姑娘,你的事情辦好了?”
“嗯。多謝前輩掛心了!”陸雲裳微笑:“前輩,您認識陌顏妹妹?”
“他是我爹。”君陌顏小聲說著,整個人往韓子夜身後躲。
這個身著青灰色長衫,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正是君陌顏的父親君暮川。他閉關了一個月,出關時發現君陌顏失蹤,料到她自然是偷跑出來了,便一路上尋找過來。
“子夜見過師叔。”韓子夜恭敬一拜。
“嗯。你這小子還不錯。”君暮川掃了他一眼,目光仍落在君陌顏身上,“跟爹回去,不要在江湖上亂跑。”
君陌顏不爲所動,犟道:“我就是不回去!我要去見娘!”
“不行!”君暮川不同意。
“爲什麼不行?你自己不敢見去她,爲什麼也不允許我見她?”君陌顏一連兩句反問把君暮川問得答不上來。
“前輩,你就讓陌顏妹妹去找她娘吧。”陸雲裳道。
君暮川遲疑了一下,嘆氣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然後將手中的水藍珠遞給陸雲裳。“小姑娘,把水藍珠收好。”
“前輩,這怎麼可以?”
“凝心說過,這世間只有兩個人懂得吹碧落清吟曲。小姑娘,這顆珠子本來就是你娘交給凝心的。如今給了你,也算物歸原主。”君暮川鄭重地將水藍珠交到陸雲裳手上。
“陌顏,你自己當心。爹回玄清洞了。”君暮川有不捨之意,見君陌顏態度堅決只得作罷。君陌顏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酸的感覺涌上心頭。從小,她與父親在玄清洞相依爲命,這次她一出門,父親就要獨自一人呆在那裡了……
“爹!”君陌顏揚聲喚道,眼眶溼了。
“陌顏,還有什麼事嗎?”君暮川沒有回頭,單薄的背影顯得十分羸弱。
“你……你一個人好好保重。”君陌顏努力綻放出一個笑臉,幾滴眼淚,卻滴了下來。
陸雲裳站在她身後,伸手撫了撫她的肩膀安慰。看著他們父女之間相互關心,推人及己,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繼續趕路時,幾個人各懷心事。君陌顏擔心著父親的身體,愁眉不展,不似平日那般活潑好動;舒紅袖想著自己和藍珞楓情感出現的裂痕,對身邊的“始作俑者”——陸雲裳冷眼以對;而心情最複雜的,就是陸雲裳了。
她沒有和任何人解釋自己遇險時發生的事,只因不想提及。藍珞楓不愛她,他的優柔寡斷只是出於對她的同情之心;並且邪君說,舒紅袖和假陸雲裳一樣——如果是那樣,那麼舒紅袖到底是誰?那僅僅是她遇險時聽邪君隨口說的一句話,到底該不該信呢?
馬車裡安安靜靜的,陸雲裳柔腸百轉,回想這疑竇重重的種種,心緒不寧。不知道顛簸了幾日,他們來到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來了杭州,君陌顏就吵著要去遊西湖。藍珞楓也頗有遊山玩水的興致,商議過後,大家決定在杭州逗留兩天。
煙雨如夢,一池碧蓮迎風搖曳。陸雲裳打著紙油傘,獨自走在岸邊。聖潔的蓮花在雨中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宛如天外奇葩。對於蓮花,她有奇特的鐘愛,她是蓮神,是主宰天下所有蓮的花神,或許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
靜靜地站在一池蓮花的清晨,往事花香一樣縈繞心頭。
杭州有個傳說,在西子湖邊的斷橋上,白娘子邂逅了許仙,因爲一把傘,承續了一生的緣——而今,西湖依然碧水悠悠,白娘子已被壓在雷鋒塔底。陸雲裳擡起腳往雷鋒塔方向走去。
“雲兒!”身後,一聲熟悉而又陌生的叫喚傳來。陸雲裳剎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