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裳打量著忘塵山莊。山莊大概有兩個陸家那麼大,從門口望去唯見蜿蜒的山路,院中央一個蓮池佔了大約四分之一的位置。除此外,再無別的植物裝飾。長長的迴廊通往一排精巧的小舍。水凝心引著她繞過走進一間雅舍。
“雲兒,從今日起,你就在這裡好好修習仙術。直到七月初七你恢復了仙智後纔可出關。”水凝心叮囑道,“你的飲食起居由蘇嵐負責,這是《玉蓮仙術》,你拿好。”
陸雲裳一一答應著,接過《玉蓮仙術》後,返身入內,想起了一件事,叫道:“心姨!”
水凝心並不回頭,且走且問:“還有什麼事?”
“若是藍大哥來找我……”話到一半,陸雲裳自嘲地搖搖頭,“他不會。”
對於她的心事,水凝心洞若觀火:“姻緣由天定,強求自留恨。雲兒,是你的,終究逃不掉。”
“心姨,我知道了。”淡定地點點頭,她就地打座,開始修習《玉蓮仙術》。凝聚所有精神,世間萬物時而在腦海中彙集,時而消散如雲煙,愛恨情仇不縈於心,年華似水悠悠而過,手中的玉簫,卻是永恆。
宛若天籟之音,曲水流殤般環繞著幽靜的忘塵山莊……
斷橋上,藍珞楓和舒紅袖並肩站著。他們沒有打傘,任由細密的雨絲輕溼衣衫。
“楓,前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舒紅袖問道。
藍珞楓不願回答,顧左右而言它:“紅袖,你知道雷峰塔的故事嗎?”
“哦。什麼塔?”舒紅袖十分失望,淡淡問道。
“雷峰塔。我聽雲兒說,很多年以前,有個叫做白素貞的蛇妖,在這斷橋上邂逅了書生許仙,爲了這段情,白素貞放棄了千年修行,委身下嫁許仙。”
“後來呢?”舒紅袖被從來沒有聽說的故事吸引。以千年道行爲代價去愛一個人,愛得太深也太沉了,她自問做不到。
“後來,因爲一個叫法海的和尚的介入,許仙知道了白素貞的蛇妖身份,他放棄了,竟然隨法海出家爲僧,”這樣的結局,讓藍珞楓也不勝慨嘆,“雷峰塔起先由法海令人搬磚運石所徹,後來,許仙化緣,砌成七層寶塔,將白素貞永鎮塔底。”
“這樣狠心?”舒紅袖亦悵然。不過是愛一個人,卻要親自被他修理,白素貞何辜?“楓,假如你是許仙,又會如何,你會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的。”藍珞楓道,說的時候眼光掠過陸雲裳站的方向,見她與一個女子站在一起,倏然一閃,兩人均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藍珞楓展開輕功躍至蓮池畔。一池蓮花在輕風細雨中散發著清淡的馨香,而剛纔賞花的人,卻已不再。
“楓?!”舒紅袖隨後追上,不知從哪伸出一隻手,攫住了她,她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韓子夜和君陌顏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雙雙趕到。
三人拿著陸雲裳與舒紅袖的畫像在西湖邊問遍了遊客,也無一人說見過她們。藍珞楓和韓子夜均覺事有蹊蹺,分開兩路尋找起失蹤的二人。
走到一個路口,三人將要分道揚鑣。“藍大哥,你一個人好好保重。”君陌顏揮手作別,忽問,“如果雲兒姐姐和紅袖姐姐兩個只能救一個,你會選擇救誰?”
“我……”藍珞楓一向自認灑脫,但對於感情的問題,卻笨拙而且優柔寡斷。
“下次再碰見你的時候,我希望能有清楚的答案。”君陌顏善意地笑笑。
韓子夜對藍珞楓拱手道:“藍兄,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雲消雨霽,遠山近水間,一輪彩虹高高地懸於天邊。藍珞楓走走停停,途經一個不知名的小山村,暮色四合,夜幕即將來臨。藍珞楓信步來到一個農戶門前,敲了敲門。
“誰呀?”中年婦女的聲音響起,然後門開了,四十來歲,相貌極普通的婦女,想來一生也沒見過藍珞楓這樣衣著品貌不凡的男子,呆呆地忘記了應付。
“這位大嬸,我趕路到這裡,方便借宿嗎?”藍珞楓禮貌地問道。
一個男的人忙擠到旁邊,搖頭道:“不方便!”
藍珞楓聽出他語意不善,忙道:“那打擾了。”再走出幾步,又經一家農戶。他還沒敲門,那裡面一個男人直接探出臉,回絕道:“不方便。”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藍珞楓完全被弄糊塗了,這陣仗,好像他得罪了這裡的什麼人。
“看樣子只能在野外露宿了。”藍珞楓苦笑,往村後挨著的樹林走過去。
“救命呀!”女子清脆的呼救聲從林中傳來,藍珞楓聽得真切,快步循聲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