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皇帝又派人來傳話,讓李伯禽到御馬場踢蹴鞠。皇帝就喜歡看李伯禽玩蹴鞠,李伯禽會武藝,玩一個皮革球,能玩出許多花樣來。其實李伯禽還沒有用盡全力,因爲他不想蓋過皇帝的風頭。
趙佶自從登基做了皇帝以來,就立志做個好皇帝。好長時間沒出宮玩耍了,今日他召集文武大臣,皇子王爺,過去跟他一起耍過蹴鞠的都叫到了御馬場。
李伯禽騎馬來到御馬場一看,好嘛,外面全部是禁衛軍,蔡太師也剛纔馬上下來。他看到李伯禽,就笑著迎接了過來。蔡京一個勁的和李伯禽套近乎,離遠看,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父子呢!
御馬場內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皇帝來了。滿朝的文武大臣、皇親國戚早已在場內等候。這時外面傳來傳令官聲音,一頂硃紅色的大轎,在皇宮內侍們的簇擁下進了御馬場。隨著一聲‘落轎’,皇帝趙佶從轎內走了出來,他今日穿著便裝,儀仗從簡。
羣臣們紛紛跪下,高呼萬歲。趙佶哈哈大笑:“免了,免了,都起來吧!今日出來玩耍,不要講究禮儀了。”
趙佶上一秒是皇帝,下一秒就跳入蹴鞠場內,變成浪蕩公子了。大家烏泱泱分成兩隊人馬,趙佶跳到李伯禽這一隊。一場踢蹴鞠比賽又開始了,李伯禽發現高俅高太尉技藝非常高。上次在太師府吃酒,他遠遠地見過高俅一面,沒想到這位面色薑黃,身材瘦削的高太尉玩起蹴鞠來還是個高手。
“高太尉,這一腳踢的漂亮”趙佶在旁邊歡呼。蹴鞠場上玩的正酣暢淋漓,有一個內侍官焦急地在場邊等候。終於等到大家都玩累了,中場休息,趙佶坐在高腳椅上,邊上文武羣臣各顯神通,逗皇帝開心。
李伯禽不擅長這一套官場技能,他遠遠坐在場地邊上,剛纔那個焦急的內侍官就在他旁邊。高俅在人羣中,瞥見自己的部下在場地邊等待,他就朝這邊走了過來。
“太尉,不好了!”內侍官連忙迎上前去行禮。
高俅有點不愛聽:“什麼事不好了?”
“後方傳來軍情,遼兵又侵犯我邊境,已經佔領北方兩府十八縣,邊民死傷無數,您看這事要不要儘快稟告皇帝。”
“這種小事還要驚動皇帝嗎?死幾個百姓算什麼?你長點心吧,你
沒看見皇帝玩的正高興?等本太尉玩完蹴鞠,再回去處理!回去吧”高俅一臉不悅。
內侍官灰溜溜地拿著戰報走了,李伯禽在邊上,氣灌前胸,這高太尉怎麼是如此糊塗之人,置無數百姓生命於不顧。李伯禽決定不能坐視不管,他來到場地中央,跪在皇帝面前。
“唉,跪著幹什麼,起來,起來”趙佶連忙過來攙扶起李伯禽。
“陛下,小人有要事稟告。”
“哦,什麼事情?說來聽聽!”邊上其他文武大臣也都好奇地看著李伯禽。
“剛纔小人聽見太尉府內侍官說:遼兵侵犯我邊境,已經佔領北方兩府十八縣,百姓死傷無數。陛下,軍情緊急啊!”
趙佶一臉淡定:“高太尉可有此事?”
高俅上前稟告:“陛下,果有此事,臣以爲北遼這次用兵,翻不起多大風浪。待臣回去派人去鞭笞他們,宋遼友好協議還在,我大宋每年還賞賜他們那麼多歲幣,還要無事生非!”
蔡京也上前拱手上奏:“陛下,這遼人就會虛張聲勢,他們此次興兵,肯定又是想多要點歲幣。”
“二位說的有理,這事教給高太尉去處理,我們接著玩蹴鞠”趙佶站起來活動活動腰肢。
“報,報”一名宦官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趙佶鄒鄒眉頭:“王喜,什麼事情?快說?”
王喜跪倒在地:“啓奏陛下,南方傳來消息,爲陛下運送的花石綱,在江浙運河上被流串草寇劫持。”
“什麼?”趙佶大驚失色。
高俅跪倒在地:“陛下,臣請帶一萬官兵去剿滅草寇!”
“好,高太尉你立刻去辦此事!蔡太師,回去後,你嚴懲這次運送花石綱的人,都是怎麼辦的事情?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朕聽說裡頭還有一精美的太湖石,這要是弄丟了,那就可惜了”趙佶滿臉擔憂之色。
“陛下放心,高太尉帶人去,一定能把流寇消滅,帶回花石綱”底下羣臣勸慰皇帝。李伯禽只能乾瞪眼,這大宋朝是怎麼了?皇帝什麼時候迷戀上了奇花異石?
其實皇帝趙佶本身就喜歡這些東西,以前還是皇子的時候,只能小規模的蒐羅奇花異石。自從他當了皇帝以後,專門成立運輸衙門,讓杭州“造作局”,蘇州“應奉局”等,專門奉皇帝之命對東南地區的珍奇文物、奇花怪石進行搜刮。然後派大批官員,用船隻沿河運到京城。
李伯禽現在是沒有到南方去,蘇杭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了。由於花石船隊
所過之處,當地的百姓,都要供應錢穀和民役;有的地方甚至爲了讓船隊通過,拆毀橋樑,鑿壞城郭。因此讓江南百姓苦不堪言。百姓家中有奇花異石的更是遭殃,被應奉局看上的,不管大小一律搬遷走。有些差官、兵士乘機敲詐勒索,被徵花石的人家,往往被鬧得傾家蕩產。還有被迫賣兒賣女,到處逃難的人比比皆是。
……
元清道長自從京城回到玉龍觀以後,以爲就此閒度一生了。沒想到這兩年花石綱興起,玉龍觀也遭了秧。玉龍觀內有一塊通體鏤空,奇形怪狀的太湖石,這塊石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這山上了。
有一天,來了一隊官兵,推開了玉龍觀的大門,用黃紙把這塊太湖石封上。恐嚇小道士說:“這是供奉皇帝之物,你們要看好了,如有不慎,就治你們一個‘大不恭’之罪。”
元清道長氣的直吹鬍須,這不是明搶嗎?他倒不是心疼這塊石頭,而是這塊石頭太大,根本不可能從大門搬出去。
幾天後,來了兩千多官兵,破門而入。就見他們分工明確,挖石頭的挖石頭,拆除大門的拆大門。元清道長想阻止,根本沒人聽他的。只能帶著大小老道在邊上看著。一會兒工夫,大石頭挖起,玉龍觀大門被拆除了,現場一片灰塵飛揚,官兵們擡起太湖石就往山下去。
元清道長直跺腳,在他迴轉身後,更是大驚失色。就見道觀後院濃煙四起,原來是著火了。剛纔有些貪婪的官兵,到後院去搜羅財物,相互爭搶之間,把棉被丟到香爐上,引燃了火,這幫人就跑了。
元清道長帶著大小老道們,忙著救火。無奈整個後大殿已經被點燃,山上用的是井水,又沒有其他水源。想靠這麼十幾個人力把火滅了,已經是不可能。很快火借風勢,整個玉龍觀是一片火海。元清道長頓足捶胸,帶著小道士們退出觀外。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眼睜睜地看著大火燃燒。
“都散了吧,有親的投親,有友的靠友”元清道長擦了把眼淚,沒等道觀大火滅了,就離開了玉龍觀。他痛恨官兵如強盜,沒想到自己的道觀沒被遼人滅了,反倒被自己國家的軍隊毀滅了。這紛紛亂世,大宋恐怕是難以長久了。
元清道長走到山腰,想起山腰還一處積香庵,不知道那裡有沒有遭殃。走到門口他大吃一驚,積香庵大門洞開,門口趴著庵主的屍體。他連忙走進去查看,就見裡頭還有幾個年輕的尼姑,都衣衫不整,滿臉淚痕。他避開眼神,連忙退了出來。現在他也成了一個流浪老道,他對皇帝充滿了失望,對官兵更加憎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