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兩日,沖兒不時地與黒木郎君作對。
黒木郎君問他幾歲了,他卻說我吃飽了。
問他家是哪里的,他卻說我走的累了。
問他餓了嗎,他卻說我十二歲。
沖兒的回答一向是驢嘴不對馬唇。
沖兒越是調皮,黒木郎君越是高興。
黒木郎君讓沖兒給他打水。
沖兒便抓了只小蟲放進水袋里。
黒木郎君看見了,仍當做不知道依舊一口氣喝了下去。
飯中。
遠處走來一幫紅衣人。
一行有二十來人,都穿著鮮紅色的衣服。
整個頭用紅布包裹著,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沒人看得出他們的長相。
前后各走著五個人,中間每四人抬著頂轎子,轎子一共兩頂,也是紅色的。
透過轎子上粉紅色的簾子可以看得出前面的轎子里坐著的是一個中年人。
后面的轎子中則是一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少女。
他們也是一身紅衣,與隨行者抬轎人不同的是。
他們的頭上沒有紅布包裹著。
所以可以看清他們的外貌長相,推算出他們的年紀。
紅色轎子在客棧門前停下了,沒人看見轎簾晃動,轎中的人卻已站在了轎外。
那小女孩緊站在中年人的身邊。
他們的衣著裝扮很容易看得出他們并非中原人。
以紅色為尊,素穿紅衣者乃是西域五行族中的天火族。
那中年男子正是天火族族長天火。
那少女是天火族公主火焰兒。
天火走向黒木郎君,火焰兒也緊跟了上去。
黒木郎君臉色沉重,只是一味的飲酒卻不看一眼身旁的天火.
天火道:“師弟,好巧啊!近來可好?”
黒木郎君依舊頭也不回,一臉怒氣,那怒氣漸漸轉化為殺意,冷冷地笑道:“師弟?哼!哼!從你殺了師父那天起,你我已無半點關系。”
天火坐在桌旁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道:“師弟,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忘不了那件事?”
“忘記?”黒木郎君道,“我永遠忘不掉你把匕首插進師傅胸膛的慘狀。”
說話間,黒木郎君袖中的匕首已出手刺向天火的喉嚨。
沒人看見天火是怎么出手的。
黒木郎君的匕首此刻已到了天火的手中。
那匕首正對黒木郎君的咽喉。
黒木郎君額頭沁出了汗。
他不敢呼吸一下,只要一呼吸,那匕首便能刺到他的喉嚨。
天火的手指輕彈了一下那匕首。
那匕首瞬間變成了碎片,落在黒木郎君的腳下,閃著亮光。
一旁的沖兒和秦陽都驚呆了,放進口中的飯卻再難咽下。
黒木郎君道:“為什么不殺我?”
天火道:“我不會殺你,不管你對我怎么樣,你始終都是我的師弟,我不會傷害你,更不會允許別人傷害你。”
黒木郎君淡淡的笑了一下,絲毫不領情。
天火指著沖兒說道:“這個小孩子太過調皮,要做你的徒弟還不太好,我?guī)湍阏{教,調教。”
話未說完,沖兒“啊”的一聲飛出了數(shù)丈之遠。
沖兒躺在地上,滿嘴的鮮血,整個人昏厥了過去。
秦陽立即拔出腰中的柳葉刀,刀剛拔到一半。
天火的手指已指到了他的咽喉處。
秦陽只覺得咽喉一陣隱隱的疼痛。
再看天火的手指,紅的發(fā)光,似剛從爐中取出的炭火般。
黒木郎君縱身飛出,把沖兒縛在背上。
他滿臉怒氣的走到桌旁。
他的手輕輕地落在了桌子上,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說完轉身當即施展踏雪無痕的輕功離了去。
黒木郎君轉身的剎那。
那張桌子“嘩”的一下裂成了千百塊。
那酒壇也已破碎,壇中的酒依舊很濃,酒味很重很重。
夜,凄涼。
九月的夜空,滿天繁星。
月是彎的,水是涼的,酒卻是溫的。
天火坐在院中燙著酒。
火焰兒依舊站在他的身旁。
那張美麗紅潤的臉龐上沒有一點表情。
她的目光呆滯,一動不動。
只有秋風吹起她的衣襟不住的搖擺。
黒木郎君風一般地從屋頂飛下站在了天火的對面。
天火倒了一杯溫好的酒遞給黒木郎君。
黒木郎君并沒有接,只是冷冷地說道:“你的酒太貴,我喝不起。”
天火道:“焰兒,還不見過你的師叔。”
火焰兒剛要開口說話。
黒木郎君搶先道:“免了,我可高攀不起。”
火焰兒的臉上頓時一臉怒意。
她輕輕的抬起左手,那食指處燃燒著一團火焰。
天火道:“焰兒,不得無禮。”
火焰兒放下了手。
天火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紅瓶擲給黒木郎君,道:“這是治療天火內傷的藥。”
黒木郎君接過藥當即離了去。
沖兒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山洞里。
巖石上的水“嘀嗒嘀嗒”往下落。
一個白衣少女拿了個碗站在那里接著水,看上去約有十七八歲。
沖兒正欲起身問她是何人時,便聽到洞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那人走進了洞里。
沖兒偷偷睜開眼睛瞟了一眼。
那人正是史大娘。
史大娘走向那白衣女子躬身行禮道:“小姐,那小孩子怎么樣了?”
白衣女子柔聲道:“已經醒了,可就是賴著不肯起來。”
沖兒心中想道:“這白衣女子果真厲害,原來她早已知道我醒了。”
沖兒當即坐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白衣女子接滿了水轉身走過來。
白衣女子轉身的瞬間,沖兒驚呆了。
那女子白凈的很,一雙眸子閃閃動人。
那淺淺的酒窩漾滿了醉意,能把人醉倒似的。
那雙纖細的手潔白如云般。
整個人仿佛從雪地中走出的精靈。
白衣女子把水遞給沖兒,沖兒喝了下。
那水很甜,很甜,喝完了水。
沖兒問道:“是你救了我?”
史大娘搶先說道:“當然是我家小姐救得你,不然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沖兒當即拱手感謝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小生感激不盡。”
白衣女子笑著說道:“史大娘你說的果然沒錯,這小孩子當真可愛的很。”
那白衣女子笑起來的模樣真可謂是傾國傾城了比那褒似一笑更為動人。
沖兒真是慶幸自己不必像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那樣就已搏得美人一笑。
那女子說話的聲音更是甜蜜,細膩仿佛天籟之音般。
白衣女子坐下拉著沖兒的手。
沖兒的臉霎時紅了起來,全身燥熱,一身的不安。
白衣女子看了看沖兒通紅的臉,笑著說道:“史大娘,你看這小孩臉都紅了,呵呵。”
史大娘也笑了起來。
沖兒雙手摸著自己的頭發(fā)哈哈地傻笑著。
黒木郎君匆匆奔到山洞時見沖兒坐在那里已無大礙。
又看見史大娘和白衣女子也在那里驚呆了。
原來黒木郎君背著受了傷的沖兒離開后黒木郎君便找到了附近的一個山洞,當即給沖兒運功療傷。
一柱香的功夫過后,沖兒已略微好轉了些,人卻依舊處在昏迷中。
黒木郎君便去向天火討要治療沖兒內傷的藥,留沖兒一人在山洞。
黒木郎君救人心切,不想在找尋山洞的途中被史大娘盯上了。
史大娘便和白衣女子跟了上去,趁黒木郎君離開后走進山洞。
史大娘識的沖兒,又很是喜歡他,便央求白衣女子救他。
白衣女子當即取出九天玄女宮的百花玉露丸給沖兒服下,又給他運功療傷。
那白衣女子和史大娘都是關外九天玄女宮的人。
白衣女子便是九天玄女宮水云圣母的女兒玄女宮的玄女水天心。
史大娘便稱她為“小姐”。
再說那百花玉露丸是由七七四十九種名貴花草的花粉提煉配以瓊漿玉露而成,是治療內傷的奇藥。
沖兒服了這藥自是無礙。
山洞外傳來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聽那聲音足有百人。
個個舉著火把把山洞外照的一片光亮如同白晝般.
沖兒在洞內聽到洞外一人大聲說道:“兄弟們,那黒木老怪和白衣妖女都在里面,殺了他們,為江湖除害。”
眾人當下包圍了山洞。
沖兒一臉驚慌,一只手緊緊地攥著水天心的手。
水天心笑了笑,柔聲說道:“放心吧,好弟弟,有姐姐在,那些人傷不到你的。”
黒木郎君道:“好徒兒,有為師在,那群蠢豬休想傷你!”
沖兒心里想道:“他們要殺的是你們,又不是我,你們死了,我正好可以溜走。”
心中這樣想著不免大喜起來。
洞外沖進五個大漢,手持刀槍,剛進的洞內。
黒木郎君手上運氣內力,向前一推。
那五個人頓時飛了起來撞在洞內的巖壁上,腦漿迸裂,當場死亡。
黒木郎君立即收手縱身飛出洞外。
水天心挾著沖兒也飛了出去。
史大娘也緊跟在后。
洞外早已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黒木郎君剛飛出。
一群人便蜂擁而上。
黒木郎君與那些人戰(zhàn)成一團。
只見黒木郎君雙手揮舞著。
那些人的兵器卻已不翼而飛了,一行人也倒了下去。
那黒木郎君以練魔功聞名江湖,素來又行事詭異,行蹤詭秘為江湖人所不恥。
九天玄女宮行事作風古怪與中原武林不合。
中原武林人士稱九天玄女宮為妖女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