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是忘憂谷和暗影門的糾葛,我勸你還是趕緊走!”雖然來者出言不遜,但眼下對付忘憂谷爲重,方戟還是強壓下脾氣,勸對方離開。
“哦?這麼熱鬧,哪裡有就走的道理?”來者朝身後揮了揮袖子,傾刻間,身後便整齊地出現了一隊人馬,渾身散發著濃烈的血腥之氣,就像剛從煉獄裡走出來的嗜血煞羅。
“這——”到了這一步,再怎麼眼拙的人也看得出,這些人分明是來攪局的,只是對方站在哪一邊還未明瞭。
“赤水宮?!”沈若脫口而出。只是赤水宮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傳聞赤水宮的宮主有些變態,生性嗜血。但凡有求於他的,必須交出一個人,供他折磨。
“嘖嘖嘖,總算還有個有點兒見識的人。”那人低語道。
不過按照他話裡的意思,雙方都不認識他,也就是說,他是不請自來了,這種情況倒是罕見。
“忘憂谷再怎麼不濟,也不會向你們赤水宮求助的,所以,還是請回吧!”此番就是忘憂谷被滅了,他沈若也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弟子,去求赤水宮的人。
“呵,倒是有骨氣。不過用不著你求,因爲已經有人替你來求過了。”那人摸了摸下巴,呵呵笑了幾聲。
“什麼?!”沈若有些震驚,誰會爲了忘憂谷,去做如此犧牲?而且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求救啊!
就在雙方準備動手時,兩名忘憂谷的弟子押著方弋出來了。
如果有可能,沈若還是不希望赤水宮插手此事,畢竟不管是誰去求的,都一定會有人被送去折磨,最後喪命。
“方戟,如果你還想要你兒子,就趕緊束手就——”擒字還未出口就聽見嗖——的一聲,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把淬毒的匕首正插在方弋的胸口處,而出手的正是方戟。
“方戟!你——”沈若也愣住了,好歹那也是自己的兒子,說殺就殺了,連眼都不眨一下,就好像殺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方弋還被兩個弟子架著,瞪大了雙眼看著自己胸口的匕首,難以置信地擡頭看了看父親,卻發現他最最敬愛的父親,眼裡絲毫沒有即將喪子的悲痛之情,仍舊是冷漠地站在那裡。
張了張口,似是想叫一叫眼前那個冷漠的男人,可剛張開,方弋便閉了嘴。他要叫他什麼呢?父親麼?他眼裡有過他這個兒子嗎?對他而言,兒子也不過是個稍微信得過的屬下罷了吧?
嘴裡還含著血,方弋想要笑,笑他這些年只知道唯父是從,接受各種殘酷的訓練和懲罰,到頭來沒了價值,也只有死路一條。這一笑,卻是將嘴裡的血全部噴了出來,顯得幾分淒涼。
雖有不甘,卻不得不閉眼了。
見沈若的威脅沒有起絲毫作用,那人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像是早就料到方戟根本不會顧及什麼父子情,又或者說,在方戟眼裡,只有利
益二字。也不再廢話,直接下令讓身後的人協助忘憂谷對付暗影門。如此一來,本處於劣勢的忘憂谷,一下子又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形勢雖混亂,但還是能分清敵我。不過,雲陌塵倒是在暗影門那隊人中看到了一個他曾見過的人。正是當初在霧林吹簫的白衣女子,雙目依舊空洞無神。
女子正將簫拿好,準備吹奏時,雲陌塵突然躍起,在空中取得一片落葉,手腕一抖,落葉便化作一枚輕薄的飛鏢,直奔女子手中的簫。
啪——
落葉所及之處,簫應聲而斷,簫聲也自然戛然而止。雲陌塵抽出腰間的軟劍就朝那女子撲了過去。
白衣女子擅長音攻,倘若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完全不是雲陌塵的對手,只得一邊躲避雲陌塵的攻勢,一邊騰出手來丟暗器。
將仍處於呆滯狀態的顏染藏到了安全的地方後,離影也趕來助陣。
或許是夜色裡一抹白色格外惹眼,離影剛到便注意到與雲陌塵扭打在一起,並明顯處於劣勢的白衣女子。
只一眼,離影便呆住了,那女子與她這些年來常常夢到的人有七八分相似。當那女子轉過身,臉正對著離影時,離影脫口而出:“姐姐?!”
那女子聽到離影的聲音,頓了頓,皺了皺眉,覺得離影有些吵,一掌拍了過去。
好在離影情緒雖激動,反應倒不慢,直接躲了過去,還不忘回頭囑咐雲陌塵:“滄塵,那是我姐,別傷了她!”
“姐姐?”雲陌塵有些接受無能,當初差點兒要了你命的人,居然是你姐?不是說你姐當初爲了讓你逃出來,甘願自當誘餌麼?現在搖身一變,又成了要你命的人?
就在雲陌塵愣神的一會兒功夫,七八枚飛鏢已近至眼前。不得不說,白衣女子武藝不高,可這暗器使得卻非常厲害,不過七八枚飛鏢,便封住了他所有退路,不管怎麼躲,總會受傷。
就在雲陌塵準備硬挨幾枚飛鏢時,一股清香飄至,便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對敵的時候還這麼不專心,非得受傷了才滿意,嗯?”雲陌寒低頭對懷裡的雲陌塵輕語,有苛責,但更多的還是關心。
“我——你受傷了?”對敵時居然分心,還讓雲陌寒趕過來幫忙,雲陌塵想想都一陣臉紅,想要解釋時,卻一眼瞧見雲陌寒手臂上的劃傷。他記得那些飛鏢上是淬了毒的!
見雲陌塵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手臂的傷,雲陌寒就覺得好笑:“這不是飛鏢傷的,是劍劃傷的,沒有毒。”
“哦。”雲陌塵覺得更尷尬了,天色已黑,剛纔又光緊張雲陌寒的傷去了,只記著飛鏢淬毒,一時也忘了去看傷口處是否有毒。
雲陌寒剛鬆開手臂,雲陌塵便看見離影正激動地跑向那白衣女子,心下頓覺不妙,連忙追了過去。
“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筠兒啊!”離影還在嘗試著喚起白衣女子的記憶。
“離影,你別過去,你姐姐心神被控制了,現在就是個傀儡!”兩人距離有些遠,雲陌塵一時趕不到離影身邊,只能在後面出聲提醒。
“不會的!姐姐,不管你變成什麼樣,你都不會傷害我的,對麼?”離影還是不肯放棄。
白衣女子沒有說話,而是直接用行動回答,默默地舉起手裡的劍就要朝離影劈下來。
離影也不多,就定定地站在那裡,好像篤定了對方不會傷害她。
“離影!你別犯傻,她現在神志不清,你快躲開!”離影的這番舉動,讓雲陌塵快要急炸了,卻又不敢靠近,怕他的突然出現,刺激到白衣女子。或許,離影的辦法真的有效呢?
白衣女子手中的劍已經劈下,離影卻依舊沒有露出絲毫懼意,微笑著看著女子。見離影完全不躲,白衣女子反而迷惑了,偏著頭奇怪地看著離影。劍鋒堪堪停在離影的頭頂,沒再往下落一分一毫。
白衣女子眨了眨眼,偏著腦袋眼珠子直轉,好像在思考什麼。可配上那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雙眸,反而顯得有幾分滲人。
讓人送口氣的是,白衣女子自顧自地收回劍,神情呆滯地離開了。
“姐姐——”離影還想去追,卻被雲陌塵一把拉住了。
“還是先解決眼下最危急的事情吧。”
離影望了望白衣女子離去的方向,又看看周圍廝殺的情況,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加入了廝殺的隊伍。
經過一夜的殊死拼搏,暗影門最終還是不敵,方戟只得先帶著僅剩的幾個人從小路逃走了。
聽了一夜兵器相碰的聲音,突然安靜下來,倒讓人有些不適應。作爲一谷之主,沈若也沒有說話。他在等赤水宮的人開口,雖然他並不情願讓對方幫忙,但畢竟此次平亂對方確實出力不少,也該兌現對方的要求,只是不知究竟是誰,向赤水宮求助了?
“唉,惡戰終於結束了。”那人終是開口了,“你們也該支付報酬了。小子,該跟我走了吧?啊,想想都興奮,半個月。你該不會像之前送來的那些人一樣讓我失望,才幾天就受不了了吧?”
以前也有人向赤水宮求助,只是送來的人都不太理想,能捱過七天的都少之又少。
那人站在樹上,如遺世獨立的神,高高在上,俯視著地上的衆生。除了當事人,其餘的人一時也判斷不出他究竟是在和誰說話。
“你就是赤水宮的宮主?”沈若突然發問。
“沒錯。”那人一直籠罩在寬大的斗篷下,全身上下沒有露出一塊皮膚,更別說看到臉了。聲音又刻意壓著,也判斷不出大概年齡。赤水宮的宮主,一切都是神秘的,“小子,如果沒有要交代的了,就跟我走吧。”
“是。”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震驚了,怎麼會是他?說話的人絲毫不理會周圍人詫異的眼神,徑直走到沈若身前一拜,“谷主,半月之後,弟子自然會回,谷主不必擔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