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品閣
我將風(fēng)靖寒無名指的大小說與了她們,付過了款。
想不到,這兩顆小小的扳指,竟要我兩百兩銀子,想想來,我全部的家產(chǎn),包括拍賣會的一百兩銀子,靖恒的三十兩銀子,除夕夜剝削風(fēng)靖寒的一百兩銀子,加起來剛好夠。
這是我唯一一件沒有花風(fēng)靖寒銀子的東西。
它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雖然有些貴。
我這個叫長期股權(quán)投資。
等我和風(fēng)靖寒成親后,嘯風(fēng)山莊的銀子都?xì)w我了,哈哈哈!
慕容惜聽聞我曾在裕全酒樓辦過拍賣會,便吵著要我?guī)タ纯础?
恰好這幾日,裕全酒樓要轉(zhuǎn)業(yè)成為客棧,風(fēng)靖寒幾乎一天到晚都在那,現(xiàn)在時間尚早,說不定能碰上風(fēng)靖寒。
吟草閣前,郁郁蔥蔥的樹木掩住了閣樓,越發(fā)顯得神秘。
時間過的真快,轉(zhuǎn)眼間拍賣會已過去了半年。
吟草閣不遠(yuǎn)處是兩棵櫻花樹,現(xiàn)下正是開花的季節(jié),櫻花尤為燦爛,伴隨著微風(fēng),飄灑而下的花瓣鋪滿了地。
我忍不住驚嘆一聲,快速的跑過去。
櫻花如繁星般點綴著整棵樹,很美。
這個時代,摘花不算毀壞公物吧?
我走向那棵較矮的樹,伸出手去,輕輕攀折了一小枝櫻花。慕容惜在身后跳著說道:“寒姐姐,我也要!”
我點點頭,正欲伸手,不知從哪飛來一團(tuán)東西,正打在我伸出去的手臂上。
我停住,那團(tuán)東西散開來,是一塊包裹著櫻花瓣的手絹。
手絹在我手上打散開來,花瓣紛紛揚(yáng)揚(yáng)飄落而下。
我仰頭,對面那棵櫻花樹上,人妖正悠閑的躺憩其上。
他背靠著樹干,身子微斜,微瞇了眼看著我。
滿樹燦爛的櫻花,粉紅的映入眼簾。
人妖隱身其中,一身黑色的長袍,袖口的衣衫落滿花瓣,襯著白皙的皮膚,格外明媚。
一頭長發(fā)披于肩上,隨著微風(fēng)微微飛揚(yáng)。
悠閑,灑脫,甚而帶著一絲妖媚和神秘,和著翩飛的黑色衣袖,又有點肅冷的意味。
我愣了,看著他,手伸在半空中踟躕不前。
“如此美景,你也舍得破壞?”他聲音細(xì)潤慵懶,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收回手,暗暗吐了吐舌頭,呵呵笑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沒聽過嗎?”
他背離開樹干,微微坐直了身子瞧著我,目光卻深遠(yuǎn)幽郁,似乎在透著我想著其他什么人。
“花在枝上,剎那芳華,總勝過碾落成泥!”
我摘花又不是用來摧殘的,碾落成泥什么鬼?
“正所謂‘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我笑著說罷,將花至于鼻尖,輕輕嗅了一下,好香!
他望著我微微失神:“‘寧可枝頭抱香死,不作離枝空飄零’總好過自染濁物,逝于塵土!”
這人妖,怎么今日如此文藝,我快背不出詩了。
“落紅可不是無情物,逝于塵土,卻化作春泥更護(hù)花呢!”我呵呵笑出聲。
我伸手取下那條手絹,潔白的,素雅的,什么花也沒繡。
這條手絹包裹著一團(tuán)花瓣,難不成,殺手還有這個愛好,和林黛玉一樣,惜花憐花?
我笑笑,伸手向前摘下一枝花:“好景不常,既然如此,不如讓自己擁有片刻!”將手絹覆于樹干上,我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擁有又如何,再失去豈不是更為悲傷?”他冷哼一聲,慢慢說道。
“但我不求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我輕笑出聲,想起了那些雷人的情詩。
哼,跟我比口才。
他不再說話,看著我許久,轉(zhuǎn)開眼去。
“你可是要去裕全酒樓?” 他并沒看我,低聲問了出來。
我點點頭,“你怎么知道?”。
“風(fēng)莊主早已離去,你怕是遇不上了!”他緩緩一笑,卻讓人不太舒服。
我聳聳肩:“我又不是專門去找他的,不在也無所謂!”
他瞄了我一眼,轉(zhuǎn)開頭去,不再說話。
“寒姐姐,你在和誰說話?”慕容惜在后方問我。
人妖的目光朝下一看,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又回過頭去,望著遠(yuǎn)方出神。
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么幽郁的樣子。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我好奇的問他。
他收回眼神,看了我一眼:“自是瀟灑!”
那你慢慢瀟灑,我將花遞與慕容惜:“走吧小惜,時間不早了!”
人妖看著我,沒有再說話,快速的起身,落下樹來,到我跟前。
慕容惜兩眼呆呆的看著他,因為今日的他除卻妖艷外,更帶有一絲英氣,雌雄難辨啊!
他冷冷的一笑:“從未經(jīng)歷過失去的人,自然這般認(rèn)為!”言語間還若有若無的看了眼我腰間的玉。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人妖,今日到底怎么了。
不過,關(guān)我啥事,我扁扁嘴。
裕全酒樓旁邊的面館的蝦餃?zhǔn)趾贸裕液湍饺菹ч_開心心的吃了兩籠。收拾完畢后,時間已過了一小時。
等我們到了裕全酒樓,風(fēng)靖寒已經(jīng)離開,我們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便又出了來!
我和小惜慢慢走回去,在伊香園門口,正遇上風(fēng)靖寒的馬車。
趕車的是李叔,他一眼便看見了我。停了馬車,向我致意。
又朝著車?yán)镎f道:“莊主,是季姑娘和表小姐!”
我有些開心,正好可坐他的馬車回去。
車簾掀開,風(fēng)靖寒探出頭來,我卻愣在了那里,馬車?yán)锩妫肿蠠熣谄渲小?
風(fēng)靖寒看了我一眼,臉色很平靜,自己下車來,朝車內(nèi)的林紫煙伸手,扶著她下了馬車,林紫煙瞧了我一眼,低下頭去,臉色微紅。
風(fēng)靖寒頭也沒回,對著李叔說道:“你先送她們兩人回去!”
他扶著慕容惜上了車,又朝我伸出了手,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但都未說什么話。
扶著我上了馬車,放下車簾,馬車漸漸駛遠(yuǎn)了。
我們先回去,留下他們兩個好好談嗎?
我也說不清是什么感覺,只覺得心里思緒紛亂。
風(fēng)靖寒應(yīng)該只是順便送她回來吧,晚上問問就知道了。
月亮升空了許久,風(fēng)靖寒才回了山莊,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已過來了梅沁苑。
他說過不再見她,卻還光明正大的與她同乘一輛馬車,還讓我先回去。
百日他未和我解釋,也許是覺得沒必要,也許是不方便。
難道他就這么肯定,我不會亂想嗎?
我有些后悔那日草率的答應(yīng)要嫁給他。
峨眉山的日出很美,也便是在那樣的氛圍下,一切事物都變得唯美了吧。
不行,我不能再亂想了,這事明天定要問清楚。
我起身來,推開窗,無聊的望著外面。
一只鴿子迎面飛了進(jìn)來,風(fēng)靖寒又想用飛鴿傳書嗎?
可我失望了,鴿子腿上什么也沒有。
什么情況,難道這只鴿子飛來蹭吃的?
正兀自想著,猛聽見窗外傳來笑聲。
笑聲更加明朗,殺手。
我探出頭,外面漆黑一片,笑聲似乎是從上方傳來的。
我抬頭一看,殺手正立于我頭頂?shù)臉渖稀?
這些人怎么都愛爬樹!
“你笑什么?”我不悅的看了他一眼。
他身子隱于樹葉中,只能看到輪廓,聽上去滿是嘲諷的語氣:“你是在等風(fēng)靖寒的字條?”
他怎么知道?我沒說話,轉(zhuǎn)回頭去看著那只鴿子。
“信鴿難以馴化,卻極易落入敵人之手!”他慢悠悠的說著,手指里似乎還夾著什么東西,若有若無揮動著。
“喂,字條是不是你拿了?”我出聲問道。
他聞言輕笑了聲:“是又如何?”
“還給我!”我氣憤的大聲吼了出來。
他沉默,輕聲地說:“這么大聲,別人可是會以為你在和我幽會呢?”話語里夾著揶揄,似乎還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
我冷哼一聲,看著他諷刺道:“是嗎?如真是那樣,別人會說我沒品位的!”
“這樣可不討人喜歡啊?”他在樹上笑著慢慢說道,還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神經(jīng)病,我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去倒了杯茶。
他從樹上慢慢落下來,到我窗前,越了進(jìn)來。
我嚇了一跳,慌忙搜尋著地面,沒發(fā)現(xiàn)蛇。
他見我的動作,陰險的笑:“放心,這次沒有!”
我盯了他一眼:“你進(jìn)來做什么?我要叫人了!”
他倒是一副絲毫不擔(dān)心的樣子,異常悠閑的坐于椅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我:“若讓人發(fā)現(xiàn),季姑娘晚上與一男子共處一室,孤男寡女,別人會作何想?”
我狠狠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是在擔(dān)心這個?
卻猛然發(fā)現(xiàn)他指縫中夾著的一張小紙條:“果真在你這里,還給我!”
他嘴角上掀,滿是愉悅的樣子,拿著紙條掃了一眼,復(fù)又看了我一眼:“已是這般關(guān)系了嗎?”言罷還搖了搖頭,嘆嘆氣道。
“只可惜……!”
我快速上前,想從他手里奪下紙條,卻被他輕易地躲過,轉(zhuǎn)瞬間,紙條便在他手里化作了碎片。
“你……”可惡,居然撕碎了紙條。
他瞟了眼桌上盆中的蝌蚪,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小青蛙了,看著我,無比壞壞的笑著:“想不到,你還留著這個!”
我回過眼,看了看青蛙,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等它長大了,我便劃開它肚皮喂孔雀,這可是最好的食物。”
他聽著,微微笑著:“若是這樣,倒是在下的榮幸了!”
我受不了了,自戀狂!
我斜睨著他,嘴角泛起笑容:“閣下這幅尊容尚有這般心思實屬不易,但俗話說,長得丑不是你的錯,可你半夜三更跑出來嚇人家姑娘就是你的不對了!”說完,看著他可憐的搖搖頭。
他聽聞后,不怒反笑:“現(xiàn)下還有這般興致嗎,過不了多久,便不會這么想了吧?”話說的過程中眼睛一直盯著我,未曾轉(zhuǎn)開。
“什么意思?”我一時未明白,卻見他快速的出了窗,身子消失在黑夜中:“字條我先收著了!”
可惡!我跺腳罵道。
可是,風(fēng)靖寒給我寫字條,那他一定是想說什么話的,為何不過來找我,卻又寫字條給我。殺手看了字條,卻說了一句:“已是這般關(guān)系了嗎?”又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字條上有什么內(nèi)容,讓他瞧出了我和風(fēng)靖寒的關(guān)系。
“哼,傳紙條可不行,自己到梅沁苑來!”我提筆寫下,將紙條系于鴿子腿上,放了出去。
鴿子未再飛回來,我等著等著便睡著了。
我本打算,第二日一早,便去向風(fēng)靖寒問清楚事情緣由,可我卻徹底睡了個底朝天。待我起來時,風(fēng)靖寒早已離開了莊。
這幾日,一件件事向我壓過來,人妖奇怪的話,殺手滿含深意的話,風(fēng)靖寒的莫名其妙,都讓我有種不可捉摸的慌亂,總覺得有什么事就要發(fā)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