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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二二一

何笑倫剛走到姨太太這桌,七姨太、八姨太也不等他讓,站起身跑到那兩個婆子跟前,挑了兩樣東西又跳回去,二姨太笑道:“要不是你倆手裡多了兩樣東西,我還以爲剛纔眼花了。”

七姨太、八姨太笑道:“沒事兒,東西多著呢,我們只挑好玩的,不像你們卻挑實用的。”

四姨太最後挑了一塊腕錶,在手腕上比了比,何笑倫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最有謙讓性,就數(shù)你最有眼光。”

八姨太一聽趕緊湊過來,見腕錶雖小,小得玲瓏,想用自己的懷錶跟她換,四姨太笑道:“聽老爺說好,你們就信了,若想換也行,拿你腕子上那隻鐲子換。”

何笑倫向八姨太腕上看去,見正是他送給祝兒那隻紅翡雕花的鐲子,他四下環(huán)顧,見祝兒一個人坐到窗邊,正託著腮發(fā)呆。

自從雯藍、佳紅等歡歡笑笑走出去,祝兒就獨坐在一隅傷心,同樣的年紀,只因自己擔了一個姨太太的虛名,就得事事都要謹慎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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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過頭來,見何笑倫滿臉笑容地看著她,偷偷塞給她一個盒子,她雖一直注視著窗外,七姨太、八姨太的笑聲還是傳進她的耳朵裡,他冷笑著道:“別人的都送完了,輪到我這兒偷偷摸摸的,見不得人的東西我不要。”

何笑倫咬牙切齒地笑道:“你平時對我看都不看一眼,這會兒倒吃起醋來了,送她們的都是些平常的東西,這個要是放到盤子裡,只怕她們搶著要打起來。只有你拿我的東西不當東西,那隻紅翡花的鐲子多少錢,兩千塊大洋,你就隨便送了人。”

祝兒向何笑倫手裡睇了一眼,何笑倫趕忙把盒子打開,見是一枚心形粉鑽胸針,祝兒原以爲是什麼稀罕物,值得何笑倫如此獻寶似的。一看到鑽石珠寶,頓時心裡煩燥起來,也不接東西,起身回到自己房裡。

何笑倫尾隨著祝兒走進屋,在她身邊坐下,祝兒沒理他,他把胸針連著盒子遞給進來倒茶的荷香,讓她幫著收起來。

荷香接過盒子,掀簾進裡屋去了,剛把櫃子打開,聽何笑倫道:“你知道我一向疼你,不忍當衆(zhòng)責備你,由著你性子來,最近你越發(fā)沒了禮數(shù),你教教我到底該如何做,才能讓你滿意,我心裡也能踏實些。”

祝兒冷冷地道:“你千萬別說疼我,疼我還七呀八呀的都弄進府裡。”

何笑倫道:“若不是你氣我,我何至於賭氣收了她們,要是你有四姨太對我一半好,我就把她們都打發(fā)了。”

祝兒冷哼一聲:“怪不得別人說你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昌’,你納妾、嫖妓倒像是被我逼的一樣,夫人倒是對你好,你怎麼不要她一個?”

何笑倫雖然疼祝兒,他到底是一家之主,臉上有些掛不住,說話的口氣也跟著衝起來:“夫人對我好?若她真對我好,就不會對你比對恬兒和藍兒都好。”

祝兒怔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何笑倫人前俊朗溫文的臉孔有些扭曲,心也跟著怦怦跳起來。

何笑倫黯然道:“你們別以爲我是沾了皇親國戚,格格的光,纔有的今日。論身份我哪兒比她差?我外祖父是總管內務府大臣,我姨媽是親王福晉,我表弟是皇帝。皆是因我愛她,才事事讓著她,原想若對她好,再冷的心也終有焐熱的一天。”

祝兒冷眼望著何笑倫,何笑倫侷促不安地用滿是青筋的手,摳著桌子角。

祝兒倒了一杯茶遞過去,說句良心話,何笑倫從來沒對她說過‘愛’字,只說‘疼’她。

或許少年時何笑倫對夫人的一顆心,真是一心一意也說不定,如今的何笑倫成熟俊朗,年少時又該是如何的意氣豐發(fā)。

何笑倫接過手杯,淺淺地喝了一杯。

屋裡頓時靜了下來,靜得掉下一顆針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遠處傳來四姐叫清泉,祝兒腦中忽地閃現(xiàn)出何琴華玩世不恭的笑容。

她擡眼望著何笑倫笑了一下:“老爺,我有一事不明,想當面請教。”

何笑倫面色稍霽,含笑道:“你跟我客氣,我倒有些不適應。有什麼話儘管問。”

祝兒笑道:“聽過一些傳言,說四姐曾是老爺屋裡人,只因娶了夫人,才匆匆把她嫁了,不知是真是假。”

何笑倫頓了一下,放下茶杯:“這些年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收了四姐,又棄了她,所以我纔不許琴華哥倆兒收府裡的丫頭,是多情,是無情只有親身經(jīng)歷過才知道。初娶夫人那會兒,心裡還放不下她,夫人對我冷淡,也曾賭氣去找過她,好在她剛烈,我纔沒再犯下大錯。”

祝兒笑著問:“是怕對不起夫人嗎?”

何笑倫搖搖頭:“是怕對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