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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慧姍最是心里裝不住事兒的人,一聽胡云山問他,立即大說大笑道:“還能為什么?還不是為了二少爺?shù)慕K身大事。爹怕你在外面招蜂引蝶,別又端槍動刀的,就做主,將娘的侄女韓玉露給你做夫人,不過媒人也算我一個,等成了親,打媒人的賞可不能少了我。”
胡云山剛才還是笑容滿面,聽到這兒愣了一下,接著又嬉皮笑臉地說道:“別開玩笑了,憑你二哥一表人材,爹怎會給我選個鄉(xiāng)下丫頭?”
胡慧姍正色道:“誰騙你了!不但親定了,連聘禮都下了,鄉(xiāng)下丫頭怎么了?我也是鄉(xiāng)下丫頭,你才從鄉(xiāng)下出去幾天,倒瞧不起鄉(xiāng)下人了。你也別自命清高,我倒覺得她嫁你,是你高攀了她。”
一看慧姍的樣子的確不像騙人,胡云山臉立即沉了下來:“我跟爹說過多少次了,我的婚事不勞他老人家費心,真是幾日不見,倒變糊涂了不成。”他冷哼一聲,“你去玩吧。我去看看爹。”
胡慧姍賴著跟在他后面:“我也去。”
“不許去!”他怒喝一聲,氣沖沖地向書房走去。
胡云山很少對她大聲說話,何況如此大吼,竟嚇了她一跳,扁扁嘴想哭,忽然一抬頭見他二哥雪白的褲子后面全是泥,何嘗見過他如此狼狽過,心里好奇又不敢問,只能偷偷地跟在他身后。
胡云山推開‘爽心齋’的院門時,胡老爺正站在花園里凝望著一株玉蘭草發(fā)愣。自從胡夫人過世后,胡老爺就在后院建了這座爽心齋,自己一個人搬了進來。胡云山見爹在看玉蘭草,知道他又在想韓晴了。因為這株玉蘭草是當(dāng)初韓晴私贈給胡老爺?shù)挠喦樾盼铩R豢吹降衷谙腠n晴,又聯(lián)想到爹要把韓晴的侄女許配給自己,氣就不打一處來,又不敢發(fā)做,只得強按住心中的怒氣,走過去,盡量將聲音放得心平氣和:“爹!”
胡老爺上次見到韓晴比以前又憔悴了很多,心里難受,沒想到過了二十九年,他對她的愛仍是那么刻骨銘心,每見她一次,對她的愛就深一層。
胡云山一聲呼喚,把他從沉思中拉回來,他應(yīng)了一聲:“你回來了!進屋來爹有話和你說。”他先進了屋,胡云山隨后跟了進來。胡老爺在書案前坐下來:“山兒,你回來的倒挺快,爹還以為你得過兩天才能到家。想必你也知道爹給你訂了親,爹著急叫你回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婚禮是想辦成西式的還是中式的?”
胡云山初聽他爹說想聽他的意見,心里一喜,見問他婚禮想辦成中式還是西式的又一沉,忍不住緊皺著眉說道:“如果新娘不是韓玉露,婚禮辦成中式還是西式的我都沒意見。”
胡老爺沉著臉說道:“爹也是權(quán)衡再三,才下的決心敢去求親。韓玉露不但家世高貴體面,而且才貌雙全。爹倒怕你配不上她,多虧韓少爺通情達理,才許了這門親事,真是胡家祖上榮光。”
胡云山向來自命不凡,總覺得天下人只有他看不上的,沒有他配不上的,他爹和慧姍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韓玉露嫁給他 ,是他高攀了,心里更加不痛快。他冷笑一聲:“什么才貌雙全?爹您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您一直為當(dāng)初拋棄林嬸,覺得愧對于她,想要彌補,要用您兒子的終身幸福來換取您良心的稍安和二十九年前的負心。爹難道您不覺得這對兒子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