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青龍門在虛溝鎮(zhèn)寒鴉村附近一個分堂的秘密會點。
不大的雅間里一時人頭攢動,擁擠不堪。茶泡好了,空調(diào)也打開了,來的可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五大三粗的漢子。
“鋒哥,真的要行動?你決定了?”一個小弟對其中一個沉靜威嚴的漢子道。
那漢子點了點頭,緩緩沉聲道:“都靜下來!聽我吩咐!第一組,按a計劃行事;第二組,直奔寒鴉村;第三組,執(zhí)行先前制訂的b計劃。明白了沒?”
“明白!”
“行動!”叫鋒哥的說完后,披上一長長的黑色披風(fēng),口里叭著一根粗粗的雪茄。
“替我準備好燒烤和火鍋,我回來的時候吃!”
“是,鋒哥!”在小弟的恭送中,鋒哥鉆入一輛黑色轎車,駛?cè)肓艘鼓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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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斌家,嘭地一聲,門被撞裂,進來一個國字臉、威嚴無比的中年人。
“誰!……干什么?”胡爸爸和胡媽媽迅速從被窩中起來,裹上衣服,身子發(fā)慌地盯著房門口。
中年人進了來,沉聲喝道:“趕緊穿好衣服,穿多點,容易著涼!”
兩人聽了這話,倒沒那么慌了,不由自主地聽從了那人的命令。
“什么也不要說,你們有危險,我?guī)銈內(nèi)ズ竽抢铮 敝心耆诵惺聵O為果斷,待二人點頭答應(yīng)時,已經(jīng)一把將二人帶起,風(fēng)一般躍起,在秋風(fēng)中飛縱。
寒鴉村的一頭,犬吠聲不絕,來了一大批人。
中年人自是段云,自獲悉了今晚的行動后,第一個趕到了胡斌家,救出他父母,直奔小寒山的山洞——也就是胡斌等暫且避難之所。
山洞口,段云放下胡斌父母,朝里頭冷喝道:“胡斌!出來!”
沉悶的聲音,如一聲悶雷,在洞中激蕩不已。
片刻間,洞口人影一閃,胡斌站在了洞口:“誰!……段叔叔!爸爸媽媽?!”
“不要多說了,你武功練得如何?”段云道。
“馬馬虎虎,最近剛學(xué),應(yīng)付幾個小混混倒還可以!”
“今晚青龍門一個堂主私下行動,目的就是你們家、黃秀瑩和方小琴。你家沒有任何后臺背景,他們必定不會留情,所以我提前去了你家。但是我不方便去黃秀瑩家,況且還有方小琴要去救助,你去跑一趟如何?待我安置好方小琴后,便悄悄去幫你!”
“好,事不宜遲!”胡斌說完,帶父母進了洞去,便與段云奔向鎮(zhèn)上。
兩人出發(fā)時,寒鴉村已經(jīng)一片喧囂。段云腳程極快,內(nèi)力深厚,攜帶著胡斌,不多時便已到了鎮(zhèn)上。
“兵分兩路,一切小心!記住,對方的目標只是黃秀瑩,至于她的家人,對方不會理會,也不想多生事端。尤其是黃書浪,不要小看他,他有足夠的自保能力。所以,萬不得已的時候,只要讓黃秀瑩逃走了就可以了!”段云說完,果決而去。
其時已是半夜,沒有月光,鎮(zhèn)上一片冷清,唯有路燈幽暗地閃亮。
方小琴雖早已就寢,卻并沒睡著,正輾轉(zhuǎn)反側(cè)想著一些事情時,忽然聽到窗玻璃輕輕敲了起來。
方小琴先是一驚,莫非有古怪?旋即又是一喜,這么輕輕地敲動,莫非是吳鑫回來了?
想到這里,方小琴趕緊披上外套,走近窗前,輕輕道:“誰?”
“小琴嗎?”一個中年漢子的渾厚聲音傳來。
方小琴失望之余,有些害怕了:“你是誰啊?”
“我是吳鑫的朋友!快把你爸爸叫起來,馬上就會有人來對付你們!快點!”那聲音極是威嚴,有一股令人不由自主聽令的氣勢。
“那怎么辦才好?”方小琴一聽之下,相信了,但人卻慌了。
“你仔細聽好!先將你爸媽叫醒,然后打開燈,四處叫喊,就說抓賊,把鄰居們都叫醒來。場面鬧得越打越好。我呆會兒就砸爛附近幾家玻璃,然后報警。這一晚只要人多,你們就沒事了,明白了沒?”段云沉靜道。
“嗯,知道了!這樣行嗎?會不會不管用?”方小琴仍有些擔心。
“快去吧!實在不管用的話,我自會出手幫忙,你放心好了!”
“嗯!”方小琴聽到這里,放心了不少,忙穿了衣服出去,急急把父母叫醒了……
不一會兒,幾聲哐啷巨響,玻璃砸開。
“抓賊啊!”尖利的聲音響遍了小區(qū)內(nèi)。
附近的家里紛紛亮起了燈光,也不時有人伸出頭來。
“嗚嗚”地警鐘響起,警車前來,小區(qū)內(nèi)一時人頭攢動,一場危機化解開來。
段云見一時沒有事情,便急匆匆往黃秀瑩家的方向趕去。
卻說胡斌趕到黃秀瑩家后,嘭嘭嘭地敲了一陣門,終于把黃書浪一家叫醒。
出來開門的是黃書浪。
一臉困倦的黃書浪并沒有先開門,只沉聲問道:“誰?”
胡斌忙道:“黃伯伯嗎?我是秀瑩的同學(xué),有急事,你們一家有危險!”
黃書浪這才開了門,黃媽媽和黃秀瑩也披著外套趕了出來。
“胡斌,怎么啦?”黃書浪看到胡斌時,有些高興,又有些不妙的預(yù)感。
“不多說了!有人來抓瑩瑩,我想帶瑩瑩先走,呆會兒有人來問,你們就說瑩瑩去學(xué)校一個老師家里留宿了,你們自然沒事!”胡斌一路上想起段云的特意交待,早想好了對策。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帶黃秀瑩走了,災(zāi)難自然就躲過了。
黃書浪一疑,擋住胡斌道:“我怎么知道你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三更半夜的,萬一你起了歹意,把我女兒騙出去怎么辦?”
黃秀瑩卻道:“我相信胡斌大哥的,我跟他走!”
黃秀瑩一臉果決,迅速穿好了衣服。
黃書浪和黃媽媽怎么也勸不住,都膽戰(zhàn)心驚地,直嘆氣。
胡斌二話不說,將黃秀瑩帶著往鎮(zhèn)上的北苑公園走去。
黃書浪愁眉思索了良久才關(guān)上門,也不回去睡覺,直接去了書房,忙將起來。
“最近北苑公園舉行活動,異常熱鬧,熱鬧的地方總要安全些!”胡斌邊走邊道。只是他們不知道,一輛黑色轎車默默尾隨而來。
公園里倒是不少人,甚至好像比白天人還要多一些。剛進去不久便有一大幫人正圍得爆滿,里頭傳來嘈雜的音響聲,卻是搖滾演出。觀看的人不時“啪啦啪啦”報以掌聲、尖叫聲和口哨聲,表示他們聽懂了,聽開心了。連附近綠色的草坪上都傳來觀眾們熱烈的呼喊聲,他們沉浸于濃濃的搖滾音樂氛圍的人們忘我地隨著音樂輕輕扭動著身體。
黃秀瑩不屑地瞧了一眼,笑著看胡斌道:“調(diào)不成調(diào),曲不成曲的,舞不是舞,只會瞎鬧,真是難看!我們不跟他們一般見識,去別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好不好?”
“嗯!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了,我們小心點就行了!”胡斌點了點頭。
兩人往一側(cè)林陰小道去了。
在幽暗的樹林里轉(zhuǎn)了半天,越轉(zhuǎn)越覺得陰冷。
胡斌道:“冷不冷?”
黃秀瑩淡淡道:“沒關(guān)系的!”腦海中卻想,要是吳鑫在多好啊!
便在這時,只覺空氣一陣輕響。
胡斌習(xí)武時日雖短,一路凝神聽,卻也聽了出來,忙一把拖住黃秀瑩,往旁邊一顆大樹下躲去。
黃秀瑩吃了一驚,生了誤會,“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瞪著眼睛看胡斌。
胡斌的眼睛卻緊緊盯住了右前方。
黃秀瑩順著目光看過去時,見到了一個黑衣蒙面人,這才羞愧起來,懊悔自己的不中用,居然懷疑起胡斌來。
黑衣蒙面人因了黃秀瑩的一聲呼叫,看出了二人所在位置,緩緩行了過來。
胡斌按住黃秀瑩肩膀,示意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跳了出去,看著那蒙面人道:“不知道兄弟前來有何貴干?你可知我是誰!”那人正呆了一呆時,胡斌身影驀然欺進,呼哧一聲,一掌一拳便拍了過來。
那人冷哼一聲,笑道:“就憑你也想跟我斗!”當下身形一擺,身如柳絮般柔韌,突然輕輕一轉(zhuǎn),竟能從胡斌拳掌狹窄縫間擦過,自然便化解了胡斌拳腳的合力,反而穿到他身后去了。胡斌沒有料到,瞬間便覺得背后一股雄渾力道用來,當下側(cè)肩左轉(zhuǎn),便道:“瑩瑩,還不快走?”話音剛落便輕哼了一聲,背上受了一掌,噴出一口血來。
哪知胡斌卻并不退開,然而趁著受傷的剎那說掌中力道立時猛增了數(shù)倍,左手從側(cè)后轉(zhuǎn)來,取的是瘋魔仗法的仗意,以掌代仗,奔襲那人右肩云門、中府二穴,要卸他右手力道;右手快捷如電,如一道長龍驀然從他身后轉(zhuǎn)至那蒙面人胸際數(shù)穴,卻是五岳拳之嵩山穿云,當真縹緲靈虛,頗有幾分功底。
不料他快那人更快,胡斌只覺眼前一花,便見一道身影如影似從眼前閃到了旁側(cè),眼角含笑,身形擺擺,說不出的瀟灑隨意。胡斌眼見自己招數(shù)盡落空,忙身形一轉(zhuǎn),卻已來不及。
那人笑著右手如電伸出,擊在胡斌胸口。
胡斌強忍,退開數(shù)步,踉蹌?wù)痉€(wěn)后,仍伸手出招。
那人冷笑道:“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今天休怪我不客氣了!”當下身形搖擺,如鶴般升起,平穩(wěn)馳來,手下似乎輕松自然,卻于輕擺間使出數(shù)道真力,猶如一人數(shù)個胳膊一般,全然籠罩住胡斌。胡斌不敢躲避,左右手使足力氣,同時在胸際一轉(zhuǎn),瞬間推出,內(nèi)力傾其所能,全然從手掌掌心散出。手掌甫一接觸對方,便覺有如撞到一面墻上,全身所有的真力瞬間被碰撞得粉碎,心中百感交集,喉嚨一陣甜酸,身體軟軟垂了下去,當下人事不知……
自胡斌叫出“瑩瑩,還不快走?”時,黃秀瑩就一顆心七上八下地往樹深林密處奔跑。
慌不擇路地奔跑了一陣后,黃秀瑩突然覺得耳旁一陣陰寒之氣吹過,嚇得一跤跌倒。
回頭看時,卻隱約看到了那黑衣蒙面人。
“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為什么要對付我?胡斌呢?他怎么樣了?”黃秀瑩氣急喝道。
“他差不多快要死了,你去陪陪她吧。你放心,等你死了,我會回頭斷了他的氣,讓你黃泉路上不至于太孤單!”蒙面人陰森道。
黃秀瑩后退時,蒙面人已經(jīng)步步緊逼。
“啊!”一聲慘叫突然中斷,森林中又變得空前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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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好膽!”清苑小居內(nèi),肖劍喝道:“趕緊給她打電話!”
“電話不通!他關(guān)機了!”
“迅速去找!”肖劍狂怒道。
密林中一道人影飛來,黑衣蒙面人一驚,一掌迎擊而去,卻被震得筋脈盡斷。
“是你!你居然是丐幫的!黎……黎……!”火光亮起,黑衣蒙面人看著眼前之人,口角緩緩溢出淤血來,人一歪,倒了下去。
那人抱起黃秀瑩的身體,嘆道:“你太狠毒了,一個女孩子,你居然下得了手!”
說罷,飛身離去時,卻遇到了另外一人。
“段云?”那人訝道。
“黎兄!把她交給我吧!”段云抱著胡斌,嘆了口氣道。
“不必了,肖劍已經(jīng)知道,把她交給肖劍吧,讓他去治理吧!我保證她的安全!”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段云道。
“把他帶到阿珍那里去,阿珍有幾副妙藥,保準很快就好!”
“我正有此意,再會!”
“嗯!”話音一落,樹林中早已沒有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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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苑小居內(nèi),肖劍陰冷無比的面孔令人不寒而栗。
肖劍背著手,眼睛反復(fù)打量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黃秀瑩,眼睛淚珠悄然滑落,但臉色卻一點也沒有改變,來來回回踱了幾十圈后,一聲不吭。
前方地上跪著一人,正是堂主阿鋒。
“老大,我雖然私自行動,但我問心無愧,我是為你好啊!”阿鋒雖然跪著,卻仍振振有辭。
肖劍臉上青筋暴露,猛地一腳踢出,踢得阿鋒后飛了幾步,額角裂開一道口子,鮮血狂噴了出來。
一個小弟忙拿來紗布替他堵住血。
“我貪圖什么?你以為我真想要她的命嗎?知道我多心痛嗎?人人都說她怎么怎么高貴,怎么不理你,你卻仍對她念念不忘。你知道多少人在嘲笑你嗎?我是不忍心讓你這么墮落下去……”
“嘭”地一聲,肖劍的皮鞋毫不客氣地踢斷了阿鋒的胸前肋骨。
阿鋒吐出一口鮮血,仍咬牙道:“我沒有錯!我是為你好!”
話音未落,肖劍又是一腳踢出,踢得阿鋒牙齒掉了幾顆,滿嘴流血。
“即使你踢死我,我還是要說,我沒有錯!”阿鋒不服氣道。
“行了,夠了!”旁邊一人閃出,止住肖劍道:“阿鋒也是一片苦心!”
“黎叔!”肖劍冷峭的臉上微現(xiàn)淚痕:“若不是你及時趕到,我早殺掉他了!”
“我也覺得阿鋒是一片苦心,是條漢子!”黎叔抓住肖劍的手臂。
肖劍看著黎叔的眼睛,臉沉靜下來,半晌轉(zhuǎn)身,冷冷道:“帶他去治療!”
阿鋒聽了,臉露喜色,道:“謝謝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