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不敢相信地問道：“悲劇？你確定你知道周云是干什么的嗎？”

“你沒有認真看周云的戲。”胡子衡笑了笑，指著唐風說道。

“怎么說？”

“如果你仔細看過周云的戲，你其實會發現周云雖然以演喜劇見長，但是他其實也是個悲劇感很強的演員。你看過《英雄豪俠》沒有？”

唐風點點頭，“看過。”

“里面有一段戲是這樣的，周云被大反派打殘廢了，兩父子不得不去乞討。這一段戲里，周云的悲劇感就開始展現，他那種落寞不得志，無法接受現實的情形被演得很好。而最具有悲劇感的，就是后來吳孟達生病了，周云不得不自己去乞討。然后，他不小心來到張敏的家門口，結果被張敏的家人認出來。這個時候，他趕緊把臉埋在黑炭里面，把臉弄臟，然后拼命否認自己就是蘇乞兒。那時候，那種難堪，自卑與落魄感，真是令人肴然淚下啊。”

聽到這里，唐風記起來，自己當時看這一段的時候確實也很感動，于是他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是這樣。”

“難道你沒有發現嗎？隨著年齡的增長，周云已經不能再像他年輕時候那樣，夸張地大笑或者做夸張的動作，他的面部肌肉已經很難在那樣活躍了。他越來越呈現出一種疲憊和滄桑感，你仔細想想看，他近幾年的幾部戲，《科奈的故事》，《飛揚天邊》，《飛龍一》，《飛龍二》，其實就周云自身的表演來說，他的每部戲都開始離喜劇越來越遠，而悲劇與滄桑的感覺越來越重。”

唐風點了點頭，身子前傾，開始全神貫注地聽起胡子衡的話來。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周云和喜劇大師卓別林有一定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的擅長都是小人物。小人物的角色，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無力感。這一點卓別林一直在很好的表現著。而周云的早期片子為了迎合市井民眾，所以不得不賦予這些小人物一些特別的能力，從而使他不是那么落寞。因為香港人崇尚奮斗和白手起家，他們不喜歡那種無力感。因此，周云才會讓劇中的小人物，以無厘頭的姿態挑戰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社會高層，以滿足蕓蕓大眾的心態，但是撥開這層無厘頭保護下的軀殼之后，我們依然可以看到小人物的無力與無奈。”

唐風聽到這里，皺著眉頭想了好久，他長舒一口氣，“我記得，卓別林曾經有一部戲，叫做《城市之光》。在這部戲里，卓別林依然飾演一個流浪漢，身無分文卻古道熱腸想竭力幫賣花女重見光明。在經過種種滑稽而又荒誕的努力之后，他終于幫助盲女恢復了光明而，而他自己被警方誤會被捕入獄。出獄后，當他在街上再次邂逅已復明的賣花女的時候，她正打算施舍給他，這部戲對我印象非常深刻。”

胡子衡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哈，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從片子的角度來說，這或許不算是什么悲劇。因為沒有人死，也沒有誰失去什么，但是我們卻會不自覺地，對這個主人公產生一種深刻的同情和愛。”

唐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一個偉大的喜劇演員滄桑的笑容，就足以讓整個電影廳哭出來。”

“這句話說得好。”胡子衡伸出大拇指，贊道。

這個時候，唐風才發現自己無意中，又把胡子衡當成是個男人了，因為她身上實在是男人氣太足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唐風突然在心里好玩地想道：“李蕓跟這家伙這么鐵，是不是因為她們倆有一腿啊？”想完之后，唐風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在心里罵，“唐風啊唐風，你真他媽骯臟啊！”

“你在笑什么？”胡子衡正講到動情的時候，看到唐風突然笑了起來，于是問道。

唐風搖了搖手，說道：“沒什么，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大概真的……要請你這位頂尖發型師來做我的編劇了。”

“真的嗎？”胡子衡把眼睛睜得老大，對著唐風眨巴眨巴。

唐風被她看得有點怪怪的，于是有點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不出什么特別的意外的話，應該是吧。”

胡子衡聽到這句話之后，馬上跳了起來，隔著桌子一把把唐風給狠狠地抱在懷里，“太好了，太好了！yeah，yeah！”

原本，胡子衡抱過來的時候，唐風是打算躲開的，但是胡子衡實在是太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了。所以唐風還沒來得及動身，就被胡子衡抱在了懷里。這個時候，唐風就發現胡子衡雖然打扮得像個男人婆，但是身材可一點也不男人婆，兩個大胸脯把他的腦袋夾在中間，有一種很沉重的窒息感。

胡子衡因為太激動了，所以把把唐風都給拉得離地了。

所以，當時的情景是——一個長得很帥哥的女人，滿臉興奮的把一個真正的男人抱在懷里，男人的雙腳離地，雙手不停地揮舞著。

嗯，總的來說，很像是變態的虐殺片中的一個標準鏡頭。

好不容易，胡子衡的勁頭過去之后，手上稍微松了點勁，唐風趕緊雙手撐著桌面，從胡子衡的懷里逃脫出在，重新跌回在椅子上。

這時候的唐風兩頰通紅，氣喘如牛，他有些痛苦地摸了摸喉間，做終于逃出生天狀。

看到唐風這個模樣，胡子衡問道：“怎么了？我剛才是不是……把你給憋壞了。”

唐風有些勉強地笑著揮了揮手，“你的熱情確實……確實很有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