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爸爸的職責
邸樑一聽,多麼熟悉的綁架勒索電話的開頭,他從來想到自己也能接到這種電話。
他沉下語氣,說:“別說廢話了,他在哪裡?你有什麼條件讓我見到他?”
電話那邊笑了起來,傅嶸說:“歐陽記者電影看多啦,以爲我是綁架犯嗎?”
邸樑每次聽見傅嶸這種不緊不慢——用現在年輕的人來說就是裝逼的語氣——就非常暴躁。
“如果不是,就告訴我邸稼騫在哪裡。”邸樑憋住自己破口大罵的衝動,問。
傅嶸嘆息一聲:“你還是這麼急躁,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
你又不是我親爹,管我有沒有長進,邸樑深吸一口氣道:“你給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我邸稼騫有危險了,想讓我著急,然後才告訴我他在哪裡。但你知道我不可能不著急的,咱們都不是小孩子,就別玩什麼談判專家的遊戲了,你說吧,邸稼騫到底在哪裡?”
傅嶸又笑了起來:“我真是喜歡跟你講話,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怎麼不早點跟你聯絡聯絡。”他又大喘氣一下,然後才說,“好吧,你到xx路的那個廢置的樓盤來吧,就是上次有人跳樓的那個樓,你懂吧?我再次申明哦,我可不是綁架犯,我是遵紀守法的良民,你可別喊其他人來。”
邸樑知道他在說警察,要是真遵紀守法還怕警察?老子就是警察,還喊什麼警察,他一把掛了電話,拎上衣服就出門。
邸樑心裡覺得傅嶸是不會把邸稼騫怎麼樣的,如果他真的要對邸稼騫不利,那麼多機會,早就下手了,但理智知道,感情上又無比擔心兒子。
那是他唯一的寶貝兒子,心疼還來不及,一定不能讓他出事。
邸樑喊了一輛出租車往那邊趕,心急如焚,出租車司機還很奇怪:“很少有人去那邊了,自從接連出了不少事之後,房子也沒有敢要了,進一步開發也停止了。”
邸樑眼下沒有心思和司機聊天,只是勉強笑笑,說:“有事過去看看。”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
等到了目的地之後,邸樑剛下車還沒站穩腳,司機就一溜煙把車開走了,像邸樑是個鬼一樣。
邸樑也沒工夫管出租車司機是把他當人還是當鬼,一路疾走往那棟樓那邊去。
結果在不遠的地方,他就看見了邸稼騫的車。
邸樑心裡一沉。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邸稼騫的房子裡,這輛車就一直不在車庫裡,邸稼騫那天從醫院出來就把車開走了,就再也沒回去過。
邸樑更是心急,他剛走到樓下,手機又響了。
“歐陽記者。”又是傅嶸,“你真是心急,剛纔我還沒說完呢。”
“那你繼續說吧。”邸樑粗著聲音說著。
“稼騫就在這棟樓裡。”傅嶸說,“一言不吭地掛斷長輩的電話是不禮貌的行爲,爲了懲罰一下你,我們來玩個小遊戲吧。”
“你說吧,你是莊家。”邸樑回答。
傅嶸笑聲爽朗:“爽快!好,稼騫就在這棟樓裡,但在哪個房間就要你猜猜了,在半個小時之內你找到正確的房間,你就贏了;如果半個小時你還沒找到,那麼,砰。”
傅嶸意味深長地說著:“就像他爸爸一樣。”
“有人說過你是變態嗎?”邸樑說,“他爸爸的死果然跟你有關吧?”
傅嶸笑道:“多謝誇獎,他父親又是另一碼事了,現在倒計時開始了,行動吧,歐陽記者,記者不是最有行動力的嗎?”
邸樑又掛斷了電話。
他擡頭看看這棟居民樓,本來是新興的樓盤,現在卻空蕩蕩的,幾個月前還有人從樓頂跳下,現在已經入夜,寒氣逼人,因爲荒置,這裡只有間隔很遠的地方有幾個路燈,昏黃的光傳來,不足以照亮所有的地方。
邸樑迅速地弄清楚了這棟樓有12層樓高,一共有abcd四個單元,每個單元裡有三家住戶,樓房因爲荒置而斷電,也沒有電梯,要在半個小時內上上下下找遍每個房間是不可能的。
但光靠運氣去賭邸稼騫在哪裡,概率太過低下。
邸樑想如果他是傅嶸,他會把邸稼騫藏在哪裡?
應該不會在太低層的地方,要不太好找了,他擡頭看了看這棟樓,一片黑漆漆,每一個窗臺上都什麼都沒有,像一張張一模一樣的大口。
或許傅嶸會喜歡1ucky number之類的,可邸樑對他一點都不瞭解,完全無法推測出他喜歡的數字。
邸樑先跑進c單元,中國人似乎做選擇題的時候,如果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都喜歡選擇c。他靠著手機照明,一口氣爬到五樓,逐一去推每一家的門,都可以推開,而裡面都沒有人。
他又上下跑了兩層樓,也錯了。
即使他體力再好,上上下下也會累,更別提時間的流逝。
邸樑經歷過無數次生死考驗,好幾次差點把命丟了,實際上最後一次他確實丟過一次命,但都沒有現在這麼恐慌過。他試著爬到a單元的最頂層,每一個門都推一推,還是沒有人。
還有十幾分鍾了。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邸樑咒罵了一聲,以爲又是傅嶸來耍他了,結果一看是短信。
唐政平給他發短信了。
“那個密碼破解出來,是b12o1。”
邸樑這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去理會這條短信,繼續拿手機照著樓梯跑著。每一階樓梯似乎都長得一樣,連接在一起,彷彿無窮無盡。邸樑跑到十樓,直接去推門,還是沒有。
只有不到十分鐘了。
手機的屏幕燈突然掃到房門上,照出了a1oo2的字樣。
邸樑一愣。
他調出唐政平的短信,看著上面的內容。
他立即瘋了一般三步並做兩步地往樓下跳,然後拐個彎進入b單元,氣都不喘地爬到十二樓,看準了b12o1的房間門就去推,結果推不動。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不停地敲門。
門縫裡突然漏出光亮,對於邸樑來說,這點光亮簡直就像失足之人的明燈。
有人打開門,邸樑不認得,但他也不管,喘著粗氣一把推開他,走進了房間。
傅嶸正在房間裡看著他笑,可是邸樑環視一週,房間裡還有幾個西裝男,跟電視裡的黑社會一樣,但他沒有看見邸稼騫。
他陰沉地看著傅嶸,問:“邸稼騫呢?”
傅嶸鼓起掌來:“你真的找來了啊,你贏了。其實你不用這麼急的,你看,稼騫並不在這裡,他安全的很,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砰’之類的事情。”
邸樑無視傅嶸的愚弄,只是再次問:“邸稼騫呢?”
傅嶸說:“他在安全的地方,你這麼累,不坐一會?”他拍拍自己坐著的沙發,說,“這裡什麼都沒有,爲了迎接你,我特地找人弄了點傢俱和電來,纔給你打電話喊你來,否則我都不好意思啊。”
邸樑明白傅嶸在沒玩夠之前是不可能告訴他兒子在哪裡的了。
他乾脆走過去,一屁股坐下,說:“傅總還想怎麼折騰我,一口氣說了吧,別繞彎子了。”
傅嶸笑著,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邸樑,道:“其實我特別想好好地跟你聊聊天,但你總拒絕我。”
邸樑被他的口氣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今天我陪傅總聊個盡興,你說吧,要聊什麼?”
傅嶸含笑道:“你這麼關心稼騫,我們先來聊聊他吧。你應該知道他一路與各種惡勢力作對,揪住了不少人的小辮子,惹了不少事吧?”
“那還不是因爲你害死了他父親。”邸樑道。
傅嶸搖搖頭:“這怎麼能怪我呢?只能怪他父親運氣不好。”他面色有些古怪,“其實我本來是想試探一下稼騫的。”
傅嶸話鋒一轉,問:“所以說稼騫聰明歸聰明,但總是差點火候。你知道稼騫真正的職業是什麼嗎?”
邸樑想了想,說:“我曾經以爲他是臥底,但我相信他討厭警察,我猜測他是信報販子一類的人。”
傅嶸鼓鼓掌,說:“你知道第三方商業間諜嗎?”
邸樑微微一愣。
“哎呀,你別吃驚,換個說法你就懂了。現在各種公司都有自己的情報機構專門操縱商業情報,但有一種商業間諜不輸於任何一個公司,而是靠短期僱傭合作方式活躍於各大商業機構中,竊取情報,一旦合作終止,他們甚至可以反過來被對方公司僱傭回頭來竊取上一個僱主的情報。”
邸樑點點頭:“就像傭兵或者私家偵探一樣。”
傅嶸也點頭:“很形象,稼騫就是這麼一類人。”
傅嶸笑著說:“他通過他們的一套渠道接活,然後賺錢,但明面上有自己的工作人生。他在我的公司裡工作,通過公司的經營網絡給自己私下的操作提供各種便利。我發現自己公司裡有這麼一個人時,覺得有意思極了。”
邸樑已經不知道該插些什麼話了,只能默默地聽傅嶸說。
“我發現稼騫的身份之後,欣賞得不行,於是就通過匿名委託他幫我查點東西。”傅嶸笑瞇瞇地說。
於是開v了……先來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