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把手機拿遠離耳朵，最后聽到的一句是云霽陽妥協，說晚飯后會開車繞到慕家外，來看她一眼。
結果，云汐簡單吃過晚飯不久，云霽陽真的來了，她出去門外，在老哥的車上說了一會話，又聽了一會訓，云霽陽手機有人打入，是生意上的客戶，在某處吃飯讓他過去坐坐。
車上當時還有云童宇在，一直吵著要見姑姑才跟來的，云霽陽掛了電`話，要把云童宇送回家才能出去應酬，小家伙卻不樂意走了，一直粘著云汐，還說要去見姑父。
怎么哄都不行，最后沒辦法，只能讓云汐先帶著，等會晚點應酬出來了，云霽陽再過來接。
看著自己爸爸的車開走了，小家伙一蹦一跳，被云汐牽著進慕家—鈿—
云汐低頭看身邊的小人兒，天真爛漫，卻突然讓她想到了孤兒院里的小寶，同樣差不多的年紀，可小寶就沒有云童宇長得結實也沒他高，看起來就像三歲多的，也更清瘦一些，或許，這也是跟小孩成長的心理因素有關。
“姑姑——”
“嗯？雜”
云童宇從自己上衣的小口袋里掏出來一朵小紅花，剪紙的，遞給云汐看：“今天童童在學校拿到的紅花。”
“我家童童真棒！”云汐低頭在他粉`嫩的臉上響亮親了一口。
云童宇突然湊近她耳邊，小小聲地說：“我要把它送給姑父，你說，姑父會不會很開心？”
云汐一怔，呃……
想想那個冷面冰山看著小紅花的神色，應是很鄙視吧，說：“姑父不喜歡這個，童童自己留著就好。”
“為什么不喜歡，童童拿到小紅花就會很高興——”
云童宇皺著小眉頭，云汐卻不知道該怎么跟一個小孩子解釋，他們的世界太簡單，一朵花，一個獎勵，都會很開心，不像大人，得到多少，也不覺得滿足——
云汐牽著他繼續往里走，卻不知道，樓上的護欄邊，坐在輪椅上的慕彥沉，將他倆的身影盡收眼底。
云汐跟云童宇的對話他是聽不到，但卻看到了云汐在云童宇的臉上大大親的那一口……
她應該，也挺喜歡小孩子的吧……
唇角有淡淡笑意，可接著，他的臉色突然又變了，一抹類似于挫敗的，無力的神色，替代了剛才的輕松，寫在臉上。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腿……
噔噔噔——
一陣腳步聲由遠至近，再然后，就聽到云童宇稚嫩的童音甜甜喊：“姑父姑父——”
他轉頭，看到那個小人兒已經掙開了云汐的手，自己朝他所在跑過來。
“慢一點，別摔了。”他忍不住道。
身后跟上來的云汐，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云童宇跑到慕彥沉輪椅跟前，一把撲過去，云汐嚇了一跳，趕緊過去拉開他，“童童，知道不知道這樣多危險，你就不能好好走路，要是把姑父撞到了怎么辦？”
云童宇就乖乖站著了，慕彥沉說：“我沒那么脆弱。”然后伸手向云童宇，“過來。”
云童宇又笑嘻嘻上去了，云汐看著他們一大一小，嘆氣，想著該讓云童宇玩些什么，才能讓他安靜下來，乖一點，等著哥哥來接。
后來是，慕彥沉在自己房間的書桌看書，云童宇搬了小椅子在旁邊看連環畫，偶爾還向慕彥沉提問一些不明白的問題，他都一一耐心回答了。
云汐奇怪，覺得是不是云童宇比較聽男長輩的話，像她哥哥，再像慕彥沉，都比較能制得住他。在嫂子陶安和自己面前，云童宇可要讓人頭疼多了。
“姑父——”趁云汐出去了，云童宇從自己口袋再次掏出那一枚小紅花，還壓低了聲音，說：“童童的紅花送你。”
雖然云汐說過慕彥沉不需要這個，但小孩子有時候就是單純一個心眼兒，很執著的，想給，就一定要給。
慕彥沉瞟一眼那枚紅色蠟紙剪的小紅花，淡淡道：“謝謝，你留著。”
“送你嘛送你嘛，姑父——”小家伙說著，硬把小紅花往慕彥沉手里塞。
他探著身子趴在桌上，伸著手臂，怕他從椅子上跌下來，慕彥沉也不能照顧得到，只好接了，說：“好了，坐好，小心你姑姑等會打你。”
云童宇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又提建議，“姑父，你可以把童童的小紅花當書簽，夾書本里，我媽`咪就是這樣！”
慕彥沉嘴角抽了抽，如果他真的把這一枚紅花當他的書簽……
云汐說去給小家伙做點心，還沒有回來，慕彥沉看一眼房門的方向，問翻著連環畫的小家伙：“……你就真的不怕我？”
他知道自己向來冷臉，不是討小孩子喜歡的長輩，或許還會讓他們感到害怕，但云童宇顯然不一樣，每次都是親熱熱地自己湊上來，這令慕彥沉很意外。
搖頭，云童宇說：“不怕！姑姑喜歡姑父，童童也就喜歡！”
慕彥沉一怔，“……誰跟你說的，你姑姑喜歡姑父？”
“姑姑自己說的，上次我問姑父是什么，她說，姑父就是姑姑最喜歡的人——”云童宇稚嫩的童音將原句再現。
慕彥沉不說話了。
半晌，他伸手拍拍云童宇的小腦袋：“小家伙，以后你要來姑父家玩，隨時來。”
*
次日
早晨，云汐剛走出房門，就看到外面，正無聊趴在欄桿邊的慕悅然。
“汐姐——”
聽到身后的響動，慕悅然轉回頭，被關禁閉的她在家待了一天就待不住了。
上來挽著云汐手臂，她討好說：“汐姐，我在家好悶，哥哥都不讓我出門，你幫我跟他說說好不好——”
云汐轉頭看慕彥沉房門，這個時間，也不知道他起了沒有……
慕悅然還在可憐兮兮地央求，云汐點頭，我去跟他說說。
在門前敲了敲，她自己擰動門把進去，走到里間，床上沒見人，看露臺外，他坐在那兒。
走出去，她站他身后：“那么早就起了？”
他沒轉頭，只問：“什么事？”
“……那個，悅然她說在家里太悶，要不，你就讓她出去吧，她都那么大的人了，再說這一次，一定也有了教訓……”
“可以。”嗯？
云汐意外地看著他的背影，這么容易就同意了？！
面前的人轉動輪椅轉回身，看著她：“讓她跟著你去咨詢中心，也算是出去了。”
什么？云汐再次睜大了眼，他這意思，是讓慕悅然跟著她去上班啊？
“我那沒什么玩的，無聊得很，你讓她去我那還不如——”
“你問問她，想出去就去那兒，要不，就待在家里。”他臉色淡然道。
云汐也不想一早因為這樣的事兒跟他起爭執，那會壞了她自己一天開始的好心情，只得轉身往外走。
“他說，你要出去，就跟我去咨詢中心，別的哪也不許去。”她跟慕悅然轉告慕彥沉的意思。
慕悅然聳拉著臉，想了想，“那我還是回房間上網算了。”
云汐無奈地笑，跟她打了招呼，自己慕家大門外走去。
早上云汐有一個約訪咨詢要做，之后的時間就空下來了，去趟孤兒院。
去之前，在一家常去的蛋糕店訂了一些紙杯蛋糕，讓店員隨后送過去。
二樓的辦公室，云汐在里面坐，張院長寫好了一份報告抬頭，說：“云汐，上次來的那個方先生，你認識？”
“算認識，但沒有交情。”
云汐實話實說，提到他，不可避免又連帶想起宋清雅，最近寧城的報紙上，常常能看到她跟方紹為雙雙出入各種宴會的照片。
“對了，他上次來，是干什么的？”
“他想以方家的名義捐助我們院里的孩子，我看著他還算是個有愛心的人。”張院長道。
云汐不評論，轉移話題跟張院長討論起小寶的近況。
聊了好一會，門外有皮鞋的聲音，一個人影進來，云汐一抬頭，又看到了方紹為。
“好巧，我來過這兩次，兩次，都碰上你。”
方紹為看到云汐也先是一怔，然后笑著說。
云汐客氣扯扯唇角：“方先生。”
“對了，云汐，我剛才忘了跟你說，方先生也了解過小寶的情況，愿意資助小寶的治療。”張院長說。
云汐轉頭看方紹為，挑眉。
面前的人笑笑：“所以，這一次，就勞煩云小姐給我仔細講一講關于小寶的情況了，張院長事情多，比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