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事情告訴慕彥沉之後,雲(yún)汐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很多,可見,騙人跟瞞著人事情,都不能讓自己的內(nèi)心踏實啊。
至於他所說的——等他回來她就完了的話……雖然他的語氣讓她聽著有點怕怕的,可誰知道他啥時候才能回來呢,說不定在那邊忙兩天就氣消了……
商譽找回來了,慕彥沉也已經(jīng)知道了事情了,一直提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她要好好補睡個午覺,等晚點起來再到醫(yī)院去—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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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院
下午,護`士來病房裡給商譽更換吊瓶,,大概是窸窣的聲響影響了牀裡躺著的人,等到護`士走了之後,商譽慢慢睜開了眼。
入眼是一片素白,他的腦海中卻突然浮現(xiàn)起被袋子罩著腦袋的時候那一片黑暗……
隱隱約約感覺房外有人影,可頭很暈,他皺著眉再次閉上眼睛。
感覺全身像是被人綁上了鉛塊一樣沉重沒有力氣,呼吸也不是很順暢,眼皮很重很重,他再次陷入昏睡中…鑠…
而在病房的門口,始終有兩個人,要麼是倚著護欄不說話,要麼就是偶爾在病房外走動走動,實在累了,纔會進病房裡的沙發(fā)上坐下休息一會兒。
那些人,就是慕彥沉的手下,雲(yún)汐之前安排來的。
後來又走來了一個人,往病牀那邊看了一眼,商譽還在睡,就沒說話,一擡手,把原本就在的那兩人招出來門外。
剛進來病房坐下休息了一會兒的兩人立馬就又跟著出去了。
“怎麼?”
其中一人問。
剛到的人又招手,示意兩人一起更往前湊一點,然後三人幾乎是頭捧著頭,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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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商譽再次醒來的時候,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禾苗。
她剛從外面打了一壺熱水進來,正往一個小碗裡面倒了點,餘光感覺到牀上的人動了動,轉(zhuǎn)頭一看。
“醒了?”她拿著碗,輕聲問。
商譽深呼吸,想說話,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乾啞得發(fā)不出聲音,像是被火燒著,吞嚥都難受。
“先喝點水。”
禾苗再往碗里加了點涼水,然後坐到牀沿邊,一手扶起他的肩,一手拿著碗湊到他脣邊。
商譽自己也想努力坐起來,確實沒有什麼力氣,他的狀況不單是發(fā)燒的痠軟無力,還有被人打過的瘀傷。
只能就著禾苗的手喝了,水的溫度是溫溫的,入口特別舒服,他也確實渴了,幾口下去,半隻小碗的水已經(jīng)見底。
本來生病感冒發(fā)燒就是都要多喝水,禾苗看他還要喝,先扶他躺下之後又去倒了大半碗,依然是冷熱的調(diào)和好。
這一次,已經(jīng)稍稍緩過來一些的商譽,自己伸手要接碗:“……我自己來……”
一說話,那嗓音沙啞得不像話,禾苗說:“還是我?guī)湍惆桑灰o。”
先把他的牀頭搖起來一些,讓枕頭墊高,然後她又在牀沿邊坐下,握著碗湊近他脣邊,這一次,他身後有了枕頭靠著,就不用她扶著了,自己也覺得自在一點。
把這大半碗的溫水也喝了,人更舒服了許多,商譽靠著枕頭,呼吸聲有點重。
禾苗那時候已經(jīng)是去上了課回來了,沒有回“泊岸”,下課直接就過了醫(yī)院來。
看商譽的臉色,仍是差,可沒有她下午走之前看到的那會兒那麼蒼白了。
“餓了嗎,想不想吃東西?中午的時候汐姐的傭人送了熬好的粥來,我去給你熱一熱。”
她說著就要站起身,商譽卻伸手拉住了她:“不用……這會不想吃。”
說話都覺得嗓子難受,可他還是把話說完了。
禾苗看向被他握著的手腕,商譽自己也意識到了,才收回了手。
“那,我去找醫(yī)生過來給你看看——”
禾苗還是往外去了,剩下商譽一個人,對著白色的天花板,想著什麼。
已經(jīng)是臨近晚飯時間,雲(yún)汐請來的看護看禾苗在,就先出去解決晚飯去了,而守在門外的兩個手下依然在外站著,沒有進來病房中。
不一會,禾苗身後跟著醫(yī)生,還有個護`士,一路過來了。
給商譽檢查的時候,禾苗看到了商譽的那些瘀傷,基本集中在上半身,後面的肩背上,原本很健實的後背,是一道道寬寬的瘀痕,那種形狀,像是被人用粗木棍擊打產(chǎn)生的。
他的脖子上也有瘀傷,那一種就比較像是被人掐的,禾苗看著,不覺瞇了瞇眼,有點不忍心。
“醒來就好,一定要好好養(yǎng)養(yǎng),不著急。”
醫(yī)生檢查了之後,沒有多說什麼,可這話聽來應(yīng)該就是沒事了,又叮囑了幾句就往別的病房去。
“要躺下嗎?我?guī)湍惆褷椃牌剑俊焙堂缭谂赃叄恢雷约耗軒中┦颤N,於是問。
商譽搖搖頭:“就這樣靠一會。”
“對了,我得給汐姐打個電`話!”
禾苗說著就往病房外去了。
商譽看著她的背影,輕輕扯了扯脣角。
身上疼,又累,他再次閉上眼睛,卻不是要睡覺,而是好專心想事情。
等到禾苗再次走進來,他問:“我的車跟手機——”
“在的,車子已經(jīng)停好了,手機在汐姐那兒呢,她等會就過來。”禾苗說。
商譽又點點頭,讓她坐下,然後問:“我怎麼來的醫(yī)院?”
昨天他被那些人蒙著頭帶上車,手被反捆著,坐他身邊的人連他的腿也綁了一起來,然後又用什麼鈍器再次敲了他的頭。
屬於半昏迷狀態(tài)的他,被那些人帶去了哪裡他看不見根本不清楚,只記得車子行駛了有好一段時間,感覺中,車子從平坦變得有點顛簸,憑著以往的經(jīng)驗,他感覺像是出了市區(qū)。
後來昏昏沉沉中車子停下,他再次被人拖出車外,然後,躺在地上的他又遭受了一輪拳打腳踢,潛意識中他一直想用手去護著頭,但是手被捆著,連舉到頭頂?shù)母叨榷嫁k不到,後來,就徹底地暈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自己已經(jīng)是在醫(yī)院裡了。
“我昨天剛好路過那條路,發(fā)現(xiàn)你車子在路上人卻不在,於是告訴了汐姐,汐姐找了好些人幫忙,找了一`夜,今天清晨才把你找到了,就送來了醫(yī)院裡。”禾苗說。
“讓你們擔心了……那總裁他——”
“慕總還在國外,我聽汐姐說她還沒有告訴慕總,因爲怕他在國外擔心。”
商譽疲憊地點點頭,這樣做是對的。
門外站著的那兩個手下看到商譽醒了,也進來關(guān)心詢問,禾苗就退了出去,讓他們說話。
但還是叮囑商譽:“你難受的話就不要說太多話,多養(yǎng)養(yǎng)精神。”
她出去走道外站了一會,雲(yún)汐很快就來了。
睡了個午覺,臉色好了很多,一過來就先往窗口看:“商譽醒了?”
“嗯,醒了,汐姐,你之前的不舒服現(xiàn)在好點沒?”禾苗關(guān)心問。
雲(yún)汐笑:“好很多了,去給醫(yī)生看,也說只是休息不好造成的,怪我自己。”
“我先進去看看他。”
雲(yún)汐說著就轉(zhuǎn)身進了病房,本在陪著商譽的倆手下看到,忙站起身恭敬道:“少奶奶——”
“你們先到外面去。”
商譽說,於是兩人就趕緊往外去了。
雲(yún)汐走上來兩步,站在商譽牀邊:“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
“謝謝少奶奶關(guān)心,我還好,聽禾苗說你趕過來,我真過意不去,你現(xiàn)在的身體——”
“別說那些,我沒事兒,如果是彥沉在,他一樣會著急的。”
雲(yún)汐在牀邊的椅子坐下,看著他,他的臉色好了一些,可是嘴脣依然蒼白,想到陸司堯說他的手下發(fā)現(xiàn)商譽是在郊外的湖邊,還浸泡在水裡,心裡都不禁打個冷顫,這麼冷的天,如果不是商譽這樣原本就結(jié)實的體魄,估計會更嚴重。
“你現(xiàn)在是想休息還是——”
“我想知道我怎麼來醫(yī)院的,剛剛我問了禾苗,但她知道的應(yīng)該只是一個大概……說是少奶奶你的朋友找到的我,少奶奶你能不能詳細點告訴我事情的經(jīng)過?”
於是雲(yún)汐就說起發(fā)現(xiàn)他失蹤後曾經(jīng)查看他車內(nèi)的行車記錄儀,知道他被人帶走,怎麼聯(lián)繫的方紹爲還有警局的人,連同後來加入幫忙的陸司堯那一段,都跟他大概說了。
商譽瞭然地點頭,沒有多問。
“那你能告訴我,這件事情是怎麼發(fā)生的麼?是你跟誰有了仇怨,或者是?”
從看到行車記錄儀裡商譽被當街毆打的畫面,雲(yún)汐就一直在疑惑這個。
“這個,我現(xiàn)在也還不清楚,整個事件裡,我沒能看得清對方是誰,他們也並不說話,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歷……要知道,出來做事那麼久,處理了那麼多事情,什麼時候被什麼人懷恨在心也很難說。”商譽輕扯嘴角一笑,嘆道。
雲(yún)汐點點頭,也是,個人的原因有可能,商場上的原因也有很大可能。
“我會去好好查一查。”
“別,你還是先把身體養(yǎng)好了吧,其他的都不急,身體最重要,這麼冷的天泡在水裡一`夜,以後別落下什麼毛病。”
雲(yún)汐提起這個,商譽腦中也不覺再次思索,說實話,他這次雖被綁走毆打,那些傷卻都不算嚴重……也沒有對他進行什麼致命的傷害而是扔在湖邊泡著水不管……
就在他想著事情的時候,雲(yún)汐的手機響了,她轉(zhuǎn)身到外面去接。
電`話是邢子遇打來的,問她聯(lián)繫上了陸司堯沒有。
雲(yún)汐下午睡醒曾經(jīng)聯(lián)繫過一次,仍是關(guān)機的狀態(tài),只能會給邢子遇說還沒有。
出去吃飯的看護回來了,禾苗也去給商譽熱粥,雲(yún)汐接完電`話要進病房的時候,腳步一頓,問外面那兩個手下。
“你們有沒有跟你們老闆聯(lián)繫過?”她問。
“少奶奶——今天中午的時候老闆曾打來找商助理,我們不敢隱瞞……”其中一個小心翼翼解釋。
之前雲(yún)汐說讓他們先不得把這件事報告給慕彥沉的。
“他自己打來問的,那也不算你們的錯。”雲(yún)汐說。
慕彥沉的心思真是有夠細的啊,只是給商譽打了個電`話是關(guān)機的,就立馬聯(lián)繫了別的手下問發(fā)生了什麼事,這種速度,這種覺悟……她比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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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聯(lián)繫不上的陸司堯,卻在沒過多久之後主動給雲(yún)汐手機打了過來。
他約雲(yún)汐一起吃晚飯,雲(yún)汐記掛著邢子遇說的事,也要跟他見一面,於是就答應(yīng)了。
把一直放在包裡的手機還給商譽,雲(yún)汐就走了。
商譽問禾苗:“少奶奶這是去哪裡?”
“哦,剛剛陸先生打來清汐姐一起吃晚飯,所以她就出去了。”
“那個陸司堯陸先生?”商譽問。
禾苗把熱好的粥盛到碗裡,一邊點頭:“是啊。”
“說起來這次還多虧了陸先生呢,是他的手下把你找到的,少奶奶很感激他。”禾苗將碗遞過來。
這個商譽倒是沒想到:“是他的人把我找到的?”一邊接過碗。
禾苗點頭。
“那看來,我改天要好好謝謝他。”
喝了一口清淡的粥,他說。
沒過多久,門外的其中一手下接了個電`話,趕緊進來遞給商譽,說:“商助理,老闆的來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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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司堯的車就在住院部樓下等著,雲(yún)汐下樓看到他的車,直接就走了過去。
看到她出來了,陸司堯從駕駛座下來給她開車門,目光一掃,發(fā)現(xiàn)有個走在後面的中年女人看著雲(yún)汐。
一接觸到他的目光,那個中年女人就趕緊移開了視線……那麼不正常。
而他也看到了那個中年女人上了宋家的車。
收回目光,他從車前繞回駕駛座,淡笑著說:“抱歉,我今天睡過頭了,手機剛好又沒電,所以沒能接上你的電`話。作爲補償,我請客,你想吃什麼?”
“司堯……其實我跟你見面,一個是想謝謝你,還有一個是因爲,警局的人知道商譽被你的人找回來了,他們希望能夠跟你的手下談?wù)劊犅牣敃r的詳細情況。”雲(yún)汐說。
“嗯,可以啊。不過我真的不希望晚餐被別人打擾,這樣吧,吃了晚飯後在安排,如果不急,明天早上也可以。好嗎?”
陸司堯很爽快地答應(yīng),同時給出提議。
他都這樣說了,雲(yún)汐也只能點頭:“好吧,那我等會也跟他們那邊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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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中餐館兩人一起吃了晚飯,雲(yún)汐吃的很少,陸司堯都看在眼裡。
飯後,雲(yún)汐帶陸司堯去警局,而陸司堯的一個手下也從別處趕來。
那個手下跟邢子遇說情況的時候,雲(yún)汐跟陸司堯就在一旁跟著聽,聽那個手下說他們接到陸司堯的命令後外出找人,分成幾路找,找了一`夜已經(jīng)要放棄的時候,意外在一個湖邊將商譽找到。
很巧合但是又很慶幸的一個經(jīng)過。
邢子遇跟他的同事做了詳細的筆錄,後來就可以離開了。
“回去路上小心。”邢子遇起身對雲(yún)汐說。
她淡淡點個頭,跟著陸司堯離開。
往外走出來的時候,陸司堯似不經(jīng)意地問了一句:“剛剛那個警員……聽說是你的前夫?”
雲(yún)汐稍稍一怔,然後輕點個頭,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
“抱歉我問得那麼直接,因爲其實我雖聽說了卻有些不相信——”陸司堯說。
“是真的。不過沒什麼,都過去了。”雲(yún)汐淡淡道,繼續(xù)邁步往外走。
她可以感覺得到,在這後來的這些次見面中,邢子遇一直試圖對她關(guān)心,可她已經(jīng)不會再邁出任何一步了。
他們之間的情分,已經(jīng)不存在,連朋友都不可能做,雖然她已經(jīng)不恨他。
手下已經(jīng)先行離開,讓雲(yún)汐先上車後陸司堯繞回駕駛座,拉開車門時,擡頭往警局門裡望了一眼,才坐入駕駛座中,啓動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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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清晨的薄霧中,一輛黑色的賓利從機場駛回,最終停在慕家的院子裡。
後座車門打開,著墨色西褲的長腿邁下,品質(zhì)的手工定製皮鞋錚亮不染一絲灰。
從車內(nèi)出來的人一襲黑色風(fēng)衣,身影頎長筆挺,正是離家?guī)兹盏哪綇┏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