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真的是因爲爺爺受害而躁動,雖然此時此刻情景這麼不堪入目,但是不代表爺爺死了,因爲沒有見到屍體。
雖然我做的夢是爺爺的身體破碎了,但是畢竟我又沒經歷過,所以是不是真的還不一定。
抱有最後一絲渺小的希望吧。
我把戈月從地上扶起:“不要傷心的太早,爺爺和你爸爸都還沒找到,不代表他也如此。”
戈月雙目閃著淚光,擡頭看著我,眼中閃爍著忽暗忽明的希望之光,可能那是最後一絲渺茫的光芒吧。
我很害怕失去這點光芒,如果沒了,戈月該會怎麼樣,會崩潰。而我也會心錐般的疼痛。
“沒錯。”戈月堅定的點頭,跨步向前走去。
現在也無心管宋言怎麼樣了,我頭也未轉,有氣無力的叫道:“宋言,走吧。”
“嗯。”身後輕聲應下。
我也邁開步伐跟上戈月。
雖然建築物面目全非,但是依稀可以確定這些地方是哪裡。
散發著新鮮的血腥味的屍體也不是不可分辨出是誰,根據衣著或是面貌就可以看出。
心驚膽戰的找了不知多久,終是沒找到爺爺或是戈月爸爸,亦是四長老的屍體。看來他們可能真的死裡逃生了,不過這麼多身體,怕是全族被滅的寥寥無幾了。
戈月深呼吸了一口氣,面對著眼前一片廢墟,雙目深邃了許多:“只有這裡沒找了。”
所以東西面目全非,看似都差不多,這塊地方也不足爲奇。
“是後室嗎?”因爲一路上,戈月說了很多地方,唯獨沒說後室。
“恩,五亭之一後室。”戈月應到。
宋言上前,四周掃視了一眼,迷惘的說道:“這裡找過。”
我一眼瞟到戈月震驚、慌亂的眼神,但下一秒又平靜了下來。
這說明宋言說對了。
不知爲什麼我能明白她爲什麼這樣做,或是她一開始就知道什麼。
“沒找過。”戈月一口咬定。
宋言沉默。
我想不拆穿她,但是要面對的終究要面對,這也是她曾經對我說過的不是嗎?
“月兒,帶我們到真正的後室吧。”我無奈的說出這句話,是不是在抹殺她的幻想呢?但我寧可這麼做。
戈月憤怒的轉身,雙目圓瞪著我:“你是笨蛋嗎?爲什麼不相信我,我說這裡就是後室。”
我垂下眼簾,不去看她眼角晃眼的淚花:“我們都是笨蛋,但是一開始面對不就好了嗎?爲什麼要給自己不必要的幻想,最後知道真相不是很傷害自己嗎?”
戈月哭著發笑:“千黛啊千黛,果然,你有時候真的很理智,知道抹殺別人不必要的幻想,爲什麼不知道愛護愛護自己呢。”
我擡頭看著她滿臉淚痕的模樣,諷刺的笑了笑:“月兒,我記不得了。”
是的,我知道我遺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是我所希望的吧,我抱了幻想,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幻想。
戈月眼中有些無奈抹去眼淚,重重的拍了我一下,仿似很輕鬆一樣:“我決定,如果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我一定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然後睡一覺之後又開開心心的生活。”
我欣然的笑了:“嗯,這纔是開朗的月兒。”也是我所知道的月兒,我不知道她在我以外時表現的什麼樣,但是我只希望在我面前的月兒纔是真實的月兒。
宋言無奈的搖頭,這一切怎麼回事他都搞不懂,也不理解。
來到真正的五亭,這裡與剛剛所找的地方全然不同,這裡建築物一片灰燼,血腥味重得使胃裡上下翻騰,地面全是橫七八豎的死屍,每具屍體肢體全在,卻是七竅流血,前方不遠處可以遠遠的看到一個巨大的坑洞,還徐徐冒著黑煙。
可知剛剛發生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這纔是真正戰爭發生的起源地。
戈月向遠處的大坑狂奔而去,突然跪倒在地,默默的將一具屍體抱在懷中。
我詫異的衝過去,果然是,戈月爸爸。此刻他不再板著臉,因爲他的臉被血液與泥土覆蓋,只能依稀看出面容,而再難看出表情。
面容一片死寂,有點安詳的感覺。
“月兒。”心中一陣一陣的窒息,大腦如燃燒般疼痛,但我知道那不是因爲戈月爸爸死亡而生的感受,我還沒到與她爸爸有這麼深刻的感情。
我只是看到戈月低下的頭不斷滴落晶瑩的淚水,顆顆滴落在髒亂的臉上。她很傷心,我知道。
“周圍沒有族長。”宋言不知何時走到我身後淡淡說道。
我擡眸,雙眼目光死死的看著腳下大坑裡的破碎的布條。嘴角勾起慘淡的笑容。
也許我那個夢是真實的。不可能找地到爺爺的屍體。
“聖女大人。”身後傳來低沉的呼喚。
戈月身軀輕顫,擡起紅彤彤的雙眼與我們一同將目光投去。
是位中年男人,樣子畢恭畢敬,看衣著應該是皇族一員。
他手中捧著一個古典的木盒緩緩走來。
“你是?”戈月疑惑的問道。
男人走到她面前,將手中的古典木盒交到她手中,淡淡的微笑:“族長說過裡面有能幫助上你們的東西,還有,小姐,其實老爺他很疼你的,之所以對你這麼嚴厲全是爲了你,如果不這麼對你,是不可能服衆的,還可能會將小姐你陷入危險之地。”
戈月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真的很疼我嗎?”
男人點頭:“很疼很疼,就算你當年犯了那種錯,他依然疼你,還暗地裡與族長商量如何救你。”
戈月眼角劃下淚水,咬住下脣:“我不相信,當初明明是他提出殺我的。”
男人搖頭:“您錯了,按照族規,應當就地正法,但是老爺還是遲遲沒下手,就是爲了拖延時間。但是這樣老爺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疼你了。”
戈月淚水洶涌,震驚的搖頭:“怎麼可能,爲什麼我都不知道。”
“小姐,現在我們已經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擔負起族上聖女這一職位。不要傷心,一切都還沒完,當你完成使命的那一天一切都會不一樣。”
戈月不明的望著他:“可是……”
未等戈月說完,男人笑著打斷:“時間不多了……”然後身體化爲青煙逐漸消失。
戈月垂眸沉默,氣氛一片死寂。誰也沒說話。
“呼……”突然,戈月對著空中長吐了一口氣。抹去淚水,轉頭看了我一眼,放下懷中的屍體,站了起來。
“走吧。”語氣如釋重負。
我和宋言皆搞不清狀況呆愣。
戈月不捨的扭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爸爸,還是放棄了心中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