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時候我都看不透戈月,她好像很堅強又好像很脆弱。她好像很傷心又好像無所謂。
眼前現在我面前的女生還是掛著開朗的笑容,好像家人的死亡,根本沒這回事。
“月兒,你沒事吧。”再怎麼說,恢復也不至於這麼快吧,還是說她又把心中的痛苦默默的壓了下去。
這樣的戈月太牽強了。
“你說我有什麼事。”戈月大步跨了過來給了我一個板栗。
我雙眉緊鎖,雙眼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企圖看出一點傷心之色,但是還是沒看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她多年這樣壓制自己的感情,變得如此深沉。
“好吧,竟然你認爲我很傷心,是不是想跟我分擔分擔啊。”語氣也很平緩,甚至還潛藏著點點開玩笑的韻味。
不過想跟她分擔點到是真的。
“需要我做什麼。”我現在這樣,怕是她讓我上刀山我都立刻趕去。
戈月苦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希望在你知道一切的時候能像我現在一樣開朗的笑著。”
說的我一頭霧水。
宋言到是焦急的上前:“你準備說了嗎?”
戈月愣了下,好笑的搖頭:“不是喲,只是早晚都會被她知道的。”
如今看來,宋言和戈月知道一件關於我而是我不知道的事,什麼時候他們達成共識了。
“只要不要現在告訴她就行了。”宋言話語中略有些掙扎。
戈月淡笑的點頭。
我雙拳緊握,兩人你一語我一言的,明明是關於我的,卻不讓我知道,這種話不是該用在說悄悄話之上嗎?幹嘛在我面前似保留又似不保留的說一通啊,真讓人不爽。
“你們到底有……啊。”我還沒來及吐槽呢,竟然被戈月一把抓住,身體頓時向上提起,眼前景物飛速變化。
總於著地了。
眼前又到我家客廳了。不過空空蕩蕩的一人也沒有。
“喂,要走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她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嚇死人的嗎?
戈月撇嘴,聳了聳肩:“我可是說過走了。”
我完全石化,是的,她是說過。
“小黛,你看看這個家有沒有覺得少了什麼?”戈月笑著對我說,就像狐貍一樣精明的笑。
我一眼四處掃望感覺沒有少什麼啊。
“沒有啊。”
眼角不經意瞟到電視臺上的照片,突然想到了什麼,失落的說道:“老媽今天又沒回來。”
是少了,少了老媽,少了老媽。呃……爲什麼我腦海中突然有些明白了這句話。
‘少了’還不如換成……
“是沒了吧。”戈月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沒錯,還不如換成沒了比較乾脆。
我雙目睜大,爲什麼我會想到沒了兩字,我明明有老媽。
戈月嘲諷的笑著:“宋言對不起了,爲了大局,我不得不說了。”
宋言大驚,正欲衝到我面前,卻被戈月飛速衝去,點了他的穴。
現在的宋言還有傷在身,根本就不可能躲的過這一下。
“你幹什麼。”我大喝,戈月該不會傷心過度,腦袋糊塗了吧,現在的她簡直是個笑面虎。
戈月笑著看著我,語氣輕輕的:“沒關係,還有我。”
“我……”身體軟軟的,我癱坐在地,這句話戈月以前說過,是什麼時候說的。
有什麼情景在大腦一閃而過。
“你不記得了,我來幫你回憶吧。”
“不要。”我雙手抱頭,手掌捂住耳朵,身體不聽使喚,眼中莫名其妙的落下了淚滴,直覺告訴我我不能聽,不然我會,我會……
“不行喲。”她還是笑著拒絕,慢慢走到我面前,蹲在我面前,將我擁在懷中。
“小黛不要怕,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當時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是可以感覺到她的身體比我顫抖的還厲害,她明明就不想這樣做。
很小的時候父母關係就不好,常常吵架,吵的很兇很兇,面對這些我只能勉強的當個好孩子希望能挽回他們之間的感情,最起碼可以讓他們因爲我而相互寬容。
但是我想錯了。十五歲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了他們要離婚的訊息,我很害怕,很傷心,但是我能做什麼呢?
於是我想了個很蠢的方法,我離家出走了。但是這注定會使我永遠活在罪孽中。
漆黑的夜晚,只要慘白的路燈照亮大路。
我遇到了一羣壞人,他們想帶走我,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去,我拼命的逃跑,確不知何時跑到了馬路中央。
刺目的燈光蒙上了我的視線,眼睛好像要被刺瞎了一般。然後呢,我全身很痛,但是我並沒有死。
我恨爸爸,因爲他感情不專一才造成媽媽跟他吵架甚至離婚,如果他感情專一點就不會讓我聽到他們要離婚的消息,也不會有我離家出走這件事,如果沒有這些就不會有後來……
“小黛。”媽媽急切的聲音比刺耳的聲音更加清晰的傳入我的腦海。
“知道最後怎麼了嗎?”戈月顫抖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臉頰被什麼東西打溼。
我知道,最後發生的事,戈月很堅強,失去親人是多麼恐怖,就像陷入深水之中無法得到空氣般,是窒息,是揪痛,好像靈魂被什麼強行逼出體內一般,不真實確偏偏又如此真實。
大腦裡面的東西就像被燃燒一般,在刺痛中漸漸空白,唯有親人的微笑滿滿佔據。雙眼不聽使喚的連續不斷的流淚,好像要把身體的全部水份都排出在外。
我睜開眼眸,清涼的瞳中印下月兒噴涌著淚水痛苦的緊閉的雙眸。
這到底算什麼,是爲剛剛失去親人而哭,還是因爲揭露了我的傷疤而哭。
“我知道的。”我瞇眼輕笑。
戈月震驚的睜開眼看著我。
我睜開眼也看著她:“我知道,我媽媽爲了救我,死了,而我只是受了點點擦傷卻睡了幾天幾夜。爲什麼呢,因爲我在真理記憶,因爲你說過,在醫院裡,我媽媽正在搶救時,我還沒昏過去時,你就是這樣抱著我說過“沒關係的,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好神奇,我醒來了,真的一切都沒事了。媽媽還在。”
感覺現在我說什麼都那麼牽強苦澀。
戈月雙肩顫抖,緊緊的擁抱著我:“對不起,竟然換回了你的記憶。”
不知道爲什麼,那天醒來之後我全部忘記了,大慨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吧,但是我竟然能製造出媽媽的幻像。
現在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宋言會說那些,因爲我累時,就沒有精力想象出媽媽的幻影,我恨爸爸,但又不想記起爸媽吵架的事,所以潛意識選擇只製造除了媽媽的幻影。
宋言不接穿我是因爲同情我,後來就被戈月叫去做了個約定,就是不戳破我的幻想。
如今的家是母親死前留給我的唯一遺產,至於父親早已不知到什麼地方逍遙去了。
母親死時曾拜託戈月照顧我,因爲我家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親戚。母親身前在銀行卡里存了一筆錢,足夠把我養到二十多歲。
一直以來什麼家人,不過是我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