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奇葩舅母
段‘玉’苒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和太子、碩王扯上關系!
猶處于震驚與惶恐間的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如何遠離禍端!
若放在某些人身上,能與太子和碩王有這么直接的關系,還有與碩王爺面對面坐著說話的機會,恐怕會高興得不得了!但段‘玉’苒卻是個怕死的!
上一輩子看了太多奪嫡、爭皇位的小說與影視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都不足以形容皇位之爭的殘酷與慘烈!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么諸子奪嫡后的一朝稱帝又得有怎樣的血流成河、白骨成堆!
段‘玉’苒雖對政事不是很敏感,但與嫂子溫氏閑來‘私’下聊天時卻也聽聞了不少宮廷秘聞!
溫氏的祖母淳陽大長公主是先帝的同母幼妹,她小時候經常隨祖母、母親進宮給在世時的太后與皇后請安。至今她與幾位公主還是手帕‘交’,所以知道宮中很多鮮為人知的事倒也不奇怪。
太子與碩王的生母齊皇后去得早,在盧貴妃之前曾有位譚德妃很是得圣寵,還生下了皇帝的第三子。
三皇子出生沒多久,太子和碩王就開始多災多難起來,發生過幾次險些喪命的意外和得了幾次很嚴重的病癥!宮里人不敢‘亂’說,但宮外的人卻都傳言是譚德妃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迫害太子與二皇子(碩王)!
那時太后還活著,但身體也是不太康健。聽聞兩個嫡孫的日子過得不安生,就將皇帝叫到慈寧宮長談了一番,后又將太子和生病的碩王接到慈寧宮照撫。自那以后,兩位皇子倒也沒再出過什么事,皇帝就漸漸疏遠了譚德妃,寵起了當時還在嬪位‘混’日子的盧貴妃。
距譚德妃失寵大約一年多的時候,三皇子出疹子沒‘挺’過去!痛失愛子的譚德妃一病不起,沒多久就跟兒子團聚去了!盧貴妃才漸漸爬了上來!
盧貴妃初時雖在后宮得勢,但一直未誕下皇子或皇‘女’!不知吃了多少‘藥’、求了多少秘方也不見效!直到太后去世兩年之后,她才生下了七皇子,接著又生了五公主和十皇子!不過,那時太子與碩王都已經十多歲,心智比同齡孩子還要成熟許多!
雖然皇帝早就立了太子,但卻擋不住宮中有人蠢動、宮外亦有人為了利益伺機而動!
溫氏就曾跟段‘玉’苒悄聲說過,頭幾年民間有傳言“七星列陣,帝王星行七”!其中隱隱有著七皇子有帝王之命的意思!只是后來皇帝派人暗中將謠言掐滅了!當初負責這件事的人就是忠勇伯!
為此,忠勇伯府上下著實擔心了許久!一是因為忠勇伯知道了皇家秘辛傳聞,又被派去執行滅謠之事,不知將來是福是禍!二是有人傳這種謠言必定背后有股勢力指使,只怕會有人對伯府不利!幸而后來什么事也沒有發生,眾人才放下心來!
這兩年,盧貴妃的動作越來越大,倒有些不遮不掩的架式!而皇帝也不見阻止,這就令一些心思活絡的臣子們開始猜測起來,是不是太子之位要換皇子坐了?
溫氏和段‘玉’苒說這些,也是因為忠勇伯標榜自己是純臣,只對皇帝效忠!但‘女’眷們在外走動,難免會遇到各方勢力的家中‘女’眷,這就需要在言行與親近度上要多加注意!
之前,段‘玉’苒懷疑顧衡是沒落的宗室子弟,背后可能有得勢的皇族撐腰,所以才想跟他多親近,借勢讓自己的鋪子和三房得益!但她也僅僅是想中間隔著顧衡這么一個人與皇族扯上關系而已!起碼這樣安全些!
現在撇清與碩王的關系,不知還來不來得及!自己可沒少往寶瓏齋跑啊!
段‘玉’苒懊惱的同時,又想到那個琉璃壁畫的壽禮,越發覺得自己是趕著奔著去作死!要是盧貴妃和她的兒‘女’們知道忠勇伯府的四小姐為太子、碩王出謀劃策獻壽禮,不知會不會做出什么暗黑之事來!
顧衡聽段‘玉’苒問起他用來掩人耳目的琉璃壁畫,心底有些發虛!
那琉璃壁畫一開始他就沒打算作為萬壽節的壽禮獻給皇帝!但想騙過某些人,不拿出有“誠意”的東西、將戲作足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被拆穿!所以,顧衡自己想不出有創新、能取信敵手的壽禮,就讓段‘玉’苒想!只是沒想到段‘玉’苒還真想出了一個不錯的東西!
即使這次的琉璃壁畫不作為壽禮進獻給皇帝,但以后寶瓏齋完全可以燒制這種‘精’致的琉璃壁畫作為新品向外售賣和訂制!
“呃,那面琉璃壁畫的確是本王替太子做的萬壽節壽禮。”顧衡最后還是決定將真相隱瞞下來!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不能前功盡棄!段‘玉’苒還不值得他冒險!
段‘玉’苒瞬間苦了臉。
顧衡挑了挑濃眉,對段‘玉’苒不情愿和沮喪覺得不解。
“段小姐覺得有什么不妥之處嗎?”顧衡問。
段‘玉’苒心想,自己可不能說是不想跟太子和碩王扯上關系,萬一再把這位胖胖的碩王惹惱了,自己馬上就倒霉!
唉,以前看到顧衡的時候,覺得他胖得可靠、胖得溫暖、胖得和藹!可現在看他就覺得壓力很大啊!
話又說回來,皇子們不都應該是注重形象的嗎?小時候胖一些倒說得過去,碩王二十多歲了還胖得像座小山,不合理啊!
說好的皇子都‘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呢?段‘玉’苒只覺得心中的幻想在碩王顧衡面前已經碎成了渣!什么都是有意外的,他可能是皇家基因突變的那一位吧……
“也沒有什么不妥之處。”段‘玉’苒靜了靜心,苦笑地道,“王爺也知道我是和離大歸的身份,很多場合與事情上不宜摻合進去。民‘女’的意思是說,那琉璃壁畫能不能就當作是王爺您自己想出來的主意,不要將民‘女’參與其中的事告訴其他人?”
“原來是這個,沒有問題。”顧衡也松了口氣!
若段‘玉’苒不想因琉璃壁畫而揚名,那么那面琉璃壁畫在進獻途中出了什么事,她應該也不會太介意吧?
段‘玉’苒聽顧衡輕易的就答應了自己的要求,竟有些意外和驚喜!
“那就多謝王爺了。”段‘玉’苒的臉然終于有了一些緩和,馬上又提出新的條件,“寶瓏齋的生意越來越好,出入的人也越來越多。前一次民‘女’過來便與應國公府的八小姐發生了不快之事,今日又與明蘭縣主……所以,民‘女’想著以后還是少來寶瓏齋為好,免得碰上相熟之人,因民‘女’的身份而作文章,反倒壞了寶瓏齋的名頭!”
以后不止是少來,她根本就打算不再來了!
顧衡思量了片刻,覺得段‘玉’苒說得也沒錯。馬上就是萬壽節了,很多居于異地的貴族與王公都趕到京城為皇帝拜壽,寶瓏齋是太子妃名下‘私’產的事在宮中和一些達官貴人那里已經傳出了風聲!若段‘玉’苒再像以前那樣經常出入,的確會引人注意!
“也好,你想得很是周全。以后還是讓吳娘子去琉光閣去取圖樣,有什么事也由琉光閣的掌柜夫‘婦’向你轉答吧。”顧衡應道。
于是乎,顧衡和段‘玉’苒明明所思所想完全不同,卻詭異地在一些事上達成了一致!
回到忠勇伯府,段‘玉’苒進了‘玉’‘春’堂沒去向三太太打招呼,而是直接帶著云珠回了東院!
云珠也隱隱猜到了顧衡的身份,但主子沒發話,她不敢‘亂’說!
進了自己的正房,段‘玉’苒換下已經被汗水打濕又風干的衣裙,換上干爽舒服、輕便的居家衫裙。
碧珠見段‘玉’苒的臉‘色’不太好,便向云珠投去詢問的眼神。
云珠輕搖了一下頭,示意碧珠不要問。
段‘玉’苒抿了兩口茶,又托著溫熱的茶杯后才抬頭看向云珠。
“云珠,今天在寶瓏齋發生的事、聽到的話就爛在肚子里吧!”段‘玉’苒嘆息地道,“我知道,雖然早晚是會被人知道,但得一日清靜、一日安穩便貪得一日清靜與安穩吧!”
“是,小姐放心,奴婢絕對不會對第二人說的!”云珠信誓旦旦地道,“就連碧珠也不告訴!”
碧珠氣得直瞪眼,卻又不好當著段‘玉’苒的面跟云珠拌嘴,只能鼓著腮幫白了云珠一眼。
段‘玉’苒被兩個丫鬟的模樣逗得笑了笑,壓在心頭的郁結總算有點兒消散了一點兒。
放下茶杯,段‘玉’苒帶著云珠和碧珠去給三太太問安。
想不到,三太太的房中竟有客人,難怪段‘玉’苒匆匆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三太太沒有擔心的馬上跟過去!
袁媽媽從屋里出來,將段‘玉’苒拉到了西廂房根下輕聲地道:“是舅太太來了。”
舅太太?段‘玉’苒想了想才知道是哪邊的親戚。
“哪位舅母?”
“是大舅太太。”袁媽媽道。
姚家上一輩早就已經分了家,段‘玉’苒的外祖父與太夫人是親姐弟!外祖父與正房太太生了一子一‘女’,跟妾室生了庶子兩個、庶‘女’四個,三太太便是四名庶‘女’之一。
“大舅母?真是稀客!”段‘玉’苒嘲‘弄’地輕笑道,“可是有什么事嗎?”
段‘玉’苒與兄長段‘玉’楓與外祖一家并不親近,至今那位名義上的外祖母還在怨恨三太太搶了自己親生‘女’兒的好姻緣!大舅舅一家更是鮮少與三房有往來,即使到忠勇伯府來也是看望太夫人,從來都不會主動要與三太太和段‘玉’楓、段‘玉’苒見面!
袁媽媽猶豫了一下,才嘆口氣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聽說是世正表少爺在外面惹了官司,舅太太便到府中求太夫人跟伯爺或四老爺說說,將世正表少爺的事兒給解決了。但太夫人那邊沒給個準信兒,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忙,舅太太就到太太這兒來訴苦了。”
“哼!這個時候想起忠勇伯府里還有這么個親戚了!”段‘玉’苒冷著臉哼聲道,“既然如此,我便也不進去了。袁媽媽你快些進去,盯緊了我娘,免得她一心軟再答應大舅母什么!”
自己娘親心軟的弱點怕是這輩子也改不了了,段‘玉’苒可不想將姚家的麻煩引到自家身上!現在麻煩事已經夠多了!
“小姐放心吧。”袁媽媽朝段‘玉’苒福了福身,“那奴婢就先進去了。”
段‘玉’苒點點頭,看著袁媽媽回到正房后,便帶著云珠準備出‘玉’‘春’堂到二‘門’邊上吩咐小廝一聲,若是三老爺回來,就說四小姐有事相請!
顧衡是碩王這件事,父兄到底知道不知道?
可還沒走到‘玉’‘春’堂院‘門’口,袁媽媽就又出來了。
“四小姐留步,太太請您進去呢。”袁媽媽開口喚住了段‘玉’苒。
段‘玉’苒眉頭微皺,轉身看著袁媽媽。
袁媽媽打了個指向屋里的手勢,又作了“舅太太”三個字的口形。
段‘玉’苒偏過頭翻了個白眼兒,不情愿地又回去了。
進了正房明間,段‘玉’苒就看到靠窗的榻上坐著母親姚氏與一名面皮白凈、小眼睛、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婦’人。
那名中年‘婦’人穿著略顯老氣的褚石‘色’底的褙子和青灰‘色’的褶裙,頭上戴著幾樣簡單的金飾。
“大舅母。”段‘玉’苒上前給舅母王氏行禮。
“哎喲喲,快起來快起來。”姚王氏伸手拉起了段‘玉’苒,胖乎乎的手握住段‘玉’苒嫩滑的‘玉’手就不放了!“我也有六七年沒見著苒姐兒和杭哥兒了。你們從平城回來后,也只妹夫和妹妹去了家里,倒不曾將兩個孩子帶去。”
三太太陪著笑地道:“嫂子也是知道的。我們家杭哥兒是個‘混’不吝的!自從幾年前去府里,將母親氣暈過去之后,我與你妹夫便也不敢再帶那小‘混’驢過去了。而苒姐兒又是大歸的身份,若無父親和母親發話,我們也是不好將她帶去請安。”
姚王氏也不過是順口說了那么一句,段‘玉’杭和段‘玉’苒因他們母親的緣故,很是不得自己婆婆的待見!七八年前的‘春’節,段‘玉’杭去姚家拜年時惡作劇地將鞭炮扔到了婆婆的椅子下,將老太太嚇得暈了過去,事后又把過錯都推到了自己兒子姚世元的身上……提起那個‘混’世魔王,姚王氏也牙疼!
段‘玉’苒在平城又和離過,這樣的身份本就是深居簡出,不去姚家也沒什么可挑的!
“唉,過年時你們府上又發生那樣的事,竟拖到現在我才算看到了苒姐兒。”姚王氏忽略了三太太有些抱怨似的話,一只手握著段‘玉’苒的小手、另一只在那手背上‘摸’了又‘摸’,愛不釋手的樣子。“苒姐兒小時候到家里來時,最是喜歡跟在她世正表哥后面玩耍了,連紫姐兒都不愛搭理呢。”
段‘玉’苒一僵,她記得袁媽媽說大舅母此次來伯府,是因為次子姚世正惹了官司,特意來求助的!好端端的把自己和那個如今長得是圓是扁、鼻子眼睛什么樣她都不記得表哥扯到一塊兒是怎么個意思?
“舅母別笑話我了。”段‘玉’苒作出嬌羞狀,將自己被姚王氏‘摸’得快出‘雞’屎味兒的手用力‘抽’了回來,“那時候年紀小,只想著跟大孩子一塊兒玩有意思,紫妹妹又是個愛哭鬧的,我才跟在哥哥和表哥的身后。”
我是跟在自己哥哥的身邊,才不是跟在那個什么表哥身后!
姚王氏發出老母‘雞’似的咯咯笑聲,“真是個愛害羞的孩子!”
“……”段‘玉’苒無語。
等姚王氏笑夠了,眉眼閃著異樣光彩的看向三太太問道:“妹妹可再為苒姐兒相看人家了?”
三太太原本勉強陪笑的臉有些端不住,端起桌上的茶碗掩住不悅地抿了一口,然后淡聲地道:“也是不急。”
“不急?怎么不急?”姚王氏低呼道,“妹妹可別這樣想!‘女’人‘花’兒似的年紀就那么幾年,今年苒姐兒也十八了吧?雖說和離過了,不怕人說是老姑娘,但年紀大了難免不好生養!到了夫家也站不住腳不是?”
原來這種多管閑事、碎嘴、八卦的‘女’人從古至今都有!與后世沒什么不同!
三太太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也不看姚王氏殷切的臉,硬聲地道:“大嫂放心,苒姐兒的事,我與老爺自有主張!”
姚王氏似乎看出三太太的不高興,她卻沒有在意!
“妹妹,不是嫂子多事。”姚王氏瞥了一眼站在三太太身側垂首不語的段‘玉’苒,有些語重心長地道,“姑娘留在身邊久了,容易出事!”
臥槽!段‘玉’苒震驚的抬頭看向姚王氏,真不知道這位大舅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說出這樣的話!
三太太的手也握成了拳,氣得緊咬牙根地看著姚王氏,“大嫂、這是怎么說的?難道是紫姐兒……”
“呸呸!我們紫姐兒可是個乖孩子!現在正與大理寺正府上的四公子議親,妹妹可別沒的敗壞我家紫姐兒的名聲!”姚王氏也拉下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我說的是苒姐兒……”
“我們苒姐兒更是個乖得不得了的孩子!不勞大嫂‘操’心!”三太太將帕子用力的甩在桌上站起身,擺出送客的架式,“大嫂在我這兒也坐了許久,既是為了世正外甥的事來府上求大伯和四叔,與其在我這兒‘浪’費時間,倒不如去四弟妹那里說說!”
姚王氏臉一紅,也站了起來!
“妹妹這是什么話!我本是好心想給苒姐兒介紹一‘門’親事,可不等我說你便這副模樣,真叫人心寒!”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