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長,您看能不能用竹管啊,這山上多的是竹子呢。”張淑珍就馬上插嘴說,“只要把竹子里面的竹節打通,流量比鋼管還要大,又不用花錢。”
趙政策眼神一亮,馬上點了點頭。
“可是竹管容易壞,被老鼠什么的一啃,更加沒用。”老王就皺著眉頭說。
“我看行。”趙政策馬上說,“可以考慮用薄膜把竹管包起來,然后在上面蓋一層土,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頓了頓,趙政策接著說:“薄膜和鐵絲等問題我來解決,人工問題淑珍同志想辦法,技術問題就交給老王和老李了。爭取花兩個月的時間,先把泉水都引到山腳下,初步解決飲水問題。然后我們再來考慮怎么把水都送到各家各戶去,讓每個村民在家里就能夠喝到自來水。”
“趙縣長,您真厲害,一來就幫我們解決問題了。”張淑珍很是感激地說,“喝上自來水是我們不敢想的,只要能有口水喝,多走點路都可以,我們農村人有的是力氣。”
“別這么說嘛,只要經濟發展起來了,農村并不一定就比城里差。”趙政策呵呵一笑,“一切都有可能嘛,何況只是一個自來水呢。我們這個小水庫就是個天然的高水塔,我相信技術上面都不是什么大問題,最主要是資金問題,這要一步一步來。”
下山比上山要輕松多了,一路勘察下來,順便就把管路的線路問題給定了個大概。
“趙縣長,我可真服您了。”老王恭維著,“還真沒見過您這樣真心為老百姓辦實事的領導,都跑到山頂上來了,這大熱天,室內溫度都有三十多度。”
“是啊,沒說的。”老李也感嘆著,“這個工程我和老王一定盡心盡力做好,不然也對不起趙縣長您了。”
“嗯,那就麻煩兩位了。”趙政策呵呵一笑,“我會給你們局長打個招呼的,這兩個月你們就專門駐扎在井頭鄉了。關于下鄉補助問題,暫時就定在十塊錢一天吧。”
“感謝趙縣長關心。”兩個人都很高興,每天十塊錢補助,那可是一筆不少的收入啊,跟著這個年輕的領導一起做事情,雖然累點,看來也還算劃算的。
“呵呵。”趙政策擺了擺手,說:“我們需要雷鋒,但也不能夠讓雷鋒同志吃虧嘛。”
“趙縣長您說話就是理論水平高,還能夠充分聯系實際。”張淑珍很是感動地說,“這些年打井的事情我沒少向領導反映,自己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上次座談會上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比我預想中的還要好很多。”
“淑珍同志啊,千萬別這么說,這都是我們這些黨員干部應該做的。”趙政策擺了擺手,“淑珍同志才是個能人啊,不但自己辦起了食品加工廠,而且還不忘帶動大家一起過上好日子,是個好同志哪。”
張淑珍的臉紅了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也就小打小鬧,混口飯吃。”
“現在小打小鬧好。”趙政策若有所指地說,“先把制造糖果的技術掌握透徹,不急著擴大生產,等到明年,就會好很多的。”
張淑珍一聽,表情有些疑惑,可看了旁邊還有兩個技術人員,就強行忍住了,沒有繼續問下去,這個趙副縣長是話里有話啊。
“好啦,我們就先回縣里了,老李和老王,就麻煩明天開始搬行李過來吧。”趙政策就笑著說,“淑珍同志可要把我們的專家招待好,別虧待了兩位老同志。”
“那怎么行呢,您大老遠跑來,怎么也要吃了中飯才走。”張淑珍就急了,一把拉住了趙政策的衣袖。
老李和老王偷笑不已,拿眼神往這邊瞧,看趙政策怎么應付。
“好吧,那就簡單點啊。”趙政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要是和女同志拉拉扯扯的,影響不太好。再說,時間也確實不早了,該吃中飯了,餓著肚子上路,兩個技術員和司機只怕也會有些意見,下次都不愿意跟自己下鄉。
“嗯。”張淑珍這才松開了手,“就家常便飯,自家釀的米酒,殺了一只老母雞。”
來到張淑珍家后,這個敏感的女人還一直記著趙政策在山上那句耐人尋味的話語。等到趙政策尿急從屋后的茅房里出來后,她居然就站在屋后面等著,低聲問了句:“趙縣長,是不是有什么風吹草動?”
趙政策略微有些尷尬,但還是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不是風吹草動,而是今年一直就對私營經濟管控得比較嚴,所以,生產規模控制住,不要讓人太惦記了。”
頓了頓,趙政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過了今年政策應該就會有松動,你放心好了。”
“趙縣長,您在桐木鄉不是大搞木材加工廠和石場嗎?”張淑珍就禁不住問了一句。
“那不一樣。”趙政策苦笑了一聲,只好耐心解釋了一句,“那些工廠都是鄉政府占有一定股份的,算是合資企業,和私營企業有所區別,明白嗎?”
“哦,謝謝趙縣長。”張淑珍這才徹底明白過來,“本來我是準備今年把糖果賣到外地去的,看來還要緩一緩。”
“嗯,你能這么想就好。”趙政策滿意地點了點頭,“吃飯去吧,別多想,以后有的是機會。”
張淑珍的男人雖然長得不怎么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很多,眼神有些木訥,但煮菜的功夫卻不是蓋的,滿滿一桌酒席弄得是色香味俱全,讓眾人食欲大振。
趙政策是領導,倒也不太意思太過放肆,吃得稍微斯文一些。可就算這樣,也吃了兩大碗米飯,更是在張淑珍的頻頻勸菜之下,又吃掉了一個只怕三兩多重的雞腿,把肚皮都撐起來了。
至于酒,這大熱天的,趙政策也就喝了一杯米酒意思了一下,沒什么感覺,其他人也不好多勸。
等到趙政策幾個出來的時候,張淑珍又提了一籃子的水蜜桃放進了吉普車里,趙政策倒也沒有推辭。在農村里,人家送出來的東西,你不收人家的,反而會鬧出別扭來,這個道理趙政策是知道的。
不過,這些水蜜桃最后都送給司機和兩個技術人員了,三個人笑嘻嘻地表示了感謝,馬上瓜分完畢。
回到縣里,趙政策閑著無事,翻閱了一下筆記本,發現還有曲廟鄉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想了想,趙政策就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小峰縣副縣長劉正辦公室的電話。
“劉副縣長嗎?您好您好,我是西衡縣的趙政策,有件事情想要麻煩您一下。”趙政策笑呵呵地說。
電話那頭卻是嘀咕了一聲:“趙政策是誰啊。”然后就傳來了一個比較低沉的聲音:“這位同志,如果有什么事情,找你們縣領導來談吧。”
說完,電話就砰地一聲給掛斷了。這也讓趙政策愣了半響,這官威也太大了點吧。
趙政策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什么好辦法來。看來明天真的要去坐曲廟的煤車親自去見識一下了,趙政策就琢磨著。
趙政策也是個閑不住的人,準備去宣傳部看看,最近有沒有什么新的思想動態出爐。
可趙政策還沒來得及出門,辦工作上的電話卻響了起來,卻還是剛才那個叫劉正的副縣長的聲音,不過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兒,讓趙政策有些哭笑不得。
“趙副縣長,剛才真不好意思啊,也是我這記性不好,連你的聲音都沒有聽出來。”劉正這話讓趙政策一樂,這理由夠牽強的了,自己和他沒有見過面,能聽出什么聲音啊。再說,自己接通電話就自報家門了,這名字應該是沒有想起來。
“呵呵,劉副縣長是貴人多忘事啦。”趙政策嘴上卻說著,這忽悠的本事,趙政策可不比他劉正差,“改天我去小峰縣給劉哥拜拜碼頭吧。”
“呵呵,不敢當啊。”劉正打著哈哈說,“我就托大了啊,叫你一聲趙老弟,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說吧,只要我劉正能夠辦得到的,一定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趙政策知道,自己和劉正屬于不同的地區官員,不買自己的賬也是正常的。可在官場上,都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山不轉水轉,說不準哪天就碰上了。
劉正不是顧忌自己什么,而是在官場上講究不輕易豎立一個敵人的,多個朋友多條路,所以劉正知道自己的身份后,打個電話來解釋一下,是很有必要的,免得豎立自己這個不明不白的敵人。換做是趙政策自己,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劉哥啊,有件小事情。”趙政策就笑呵呵地說,“我們西衡縣的曲廟鄉是和你們小峰縣挨著的,當初你們縣政府好像下過什么文件,說曲廟鄉煤礦的車過小峰縣一律免除過路費,有這個事情嗎?”
趙政策的話也很委婉,先問清楚到底有沒有這個文件,要是沒有這個文件,自己也就沒有必要開這個口了。在官場上,很多事情都是以面文件問準的,個別領導的口頭承諾,那是做不得數,一轉身就會翻臉不認人,這也是經常有的,一點都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