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倆人雙雙出櫃
進了書房,席日海真的拿出了兩個玉石貔貅,模樣相仿,但是質地上天差地別。
他本能覺得兩塊玉是有喻意的,便沒敢多話,只是坐在桌前把玩著其中的一件。
“你看這兩位貔貅,能辨出哪個更有價值嗎?”席日海說話嚴謹,雖說不是什麼迷信之人,但是對佛仙神聖之類的向來心存敬意,到家裡的擺件也從不說是買的、送的,只說是請的。
“各有千秋吧!我手上這塊料雖然差點,但是做工精細,拿著順手是個不錯的手玩把件,但您眼前的那塊料質地上乘但雕刻功底欠了些火候,不像是大家之作!”
“所以說啊!玉不琢不成器!”席日海握起眼前的貔貅:“但好的東西,放多少年也是好東西,質地下乘的,!”他擡眼看著楊明軒,話鋒一轉:“得流傳個千百年可能纔算的上是個物件!”
楊明軒以爲他會說質地下乘的怎麼也上不了檯面,但是如此一來,他竟然有些拿不住席日海到底想說什麼了。
“明軒,我一直當你是我另一個孩子,從未懷疑過你的本性,也願意小晨多和你來往,他素來不爭強好勝,柔裡剛的性格不輕易惹是非,我和蕙蘭也還算放心!”席日海拿著玉石站起身,邊踱步邊說:“我與你父親算是故交,他生性多疑我明白,我狡兔三窟他也清楚,只是這一代人的事情,非要牽扯到下一代,就會變得周而復始、永無休止!”
楊明軒一趟這話,就有些慌:“席叔,我對小晨……”
“當年的事,我不知道你清楚多少,但是我從未對小晨提起過半字,偶有風吹草動他也不想探究一二!”席日海在楊明軒的座後來回走動,步伐緩慢:“我席日海自認爲拿的是良心錢、走得陽關路,一輩子就做過那一回昧良心的事,但我沒後悔過!”
楊明軒繃直了腰,如坐鍼氈。
“98年那場博弈,我驕傲自大還以爲能縱觀全局,不曾想你父親竟明則幫我、暗除異己,若不是我拿到那份名冊,還真以爲他是要改邪歸正,可我欠你們楊家的,這個債得還,但一分髒錢不拿就是爲了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席日海的聲音並不洪亮,但擲地有聲。
“如今舊案重提,無非就是有人想找到那一紙存本,但我答應過你父親,會守著那六個名字到死,就絕不食言,他雖百般設局試我口實、探我口風,但也就是圖個心安,所以我不怪他,刀刃上舔過血的人永遠放不下心,我明白!”
他停在楊明軒的身側,語調慢慢變得柔和:“而你,也算是我看著從小長大的。雖然繼承了你父親的血脈,但心性卻不像他那般乖張戾氣,讀過書、上過大學,明是非、懂事理,從未做過什麼太出格的事,一直都是個優秀的孩子,也從未讓我失望過。
我甚至非常感謝你,在這麼多年裡,替我在顧及不到的方面保護著小晨!”
“席叔!”楊明軒猛地站起身,慌張無措地看著眼前的這位長者:“我……”
明明比席日海要高大許多的身形,在氣勢上看來也仍舊是個孩子。
“別緊張,你什麼樣的爲人處事、什麼樣心性意圖,我這些年也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誤會有過、質疑也有過,但我仍然相信你是個好孩子!”席日海將手中的貔貅攤在他眼前:“今後,小晨還要託你多照顧了!”
楊明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脣線抿得僵直,目視前方不敢再看席父的眼。
“玉不琢不成器,但好料就是好玉,我本就不指望他成大器,如今託付給一個同樣不想打磨他的人,也就算是放心了!”
席日海將貔貅放在桌上,指尖又不捨地撫過瑞獸的頭頂:“但你若骨頭不夠硬,彎腰低頭走了你爹的老路,那就當我是瞎眼看錯了人,反正從我這起,席家也不會有第三代了,就當是全都陪給你們楊家當年救過我們夫妻倆的大恩了!”
而客廳的**倆說著說著,也忍不住開始落淚。
席晨趕緊給老太太遞紙巾、擦眼淚,然後聽她來回來去嘮叨生他時有多麼的辛苦、拉扯他長大是多麼的不容易,但無論聽過多少遍,他還是認認真真地聽著,毫不敷衍地迴應著她提及到的每一個故事。
就算是這樣,眼淚婆挲的席媽也沒提過對現在和未來的任何擔憂。
“小晨……”她擡起手撫摸兒子臉龐的時候,看到自己枯燥的手,忍不住慨嘆:“一晃這麼多年,媽也老了,再難、再苦的事都熬過去了,就指望你能過上好日子!”
“你和爸都好好的,我賺錢供你們過好日子!”
“你賺錢,還不是小軒給你發工資!”席媽擦乾了眼淚,又埋汰起兒子來:“我還不知道你,耳根子軟也不會談生意,磨嘴皮子費心的事不都是小軒去幹!”
“什麼叫他給我發工資啊!”席晨覺得冤枉,大呼:“我又不是沒出力!”
“你就乾點體力活,喊什麼累!”
“什麼叫體力活啊!我不費腦子嗎?”
席媽一臉的嫌棄:“腦子費多了,難怪這麼笨!”
席晨嘴笨,不打草稿就根本說過別人,就連個老太太都能欺負他。
“唉!也就是小軒這孩子能這麼護著你,小霆那孩子要是還在,我就更放心了!”
“您兒子我就這麼沒用,還要別人護著才能活啊!”
席媽看他一臉不服氣的表情:“你從小耳根子就軟,別人說什麼是什麼?給塊糖就跟人家走了,要不是小軒給你領,!”
“別編故事啊老太太,我什麼時候爲塊糖就跟人走了!”席晨看她說的有聲有色,就跟真的似的,但話裡話外明顯是向的楊明軒說話,他猶豫了一下,摟著老太太的肩說:“媽,我想跟您說個事兒!”
“什麼事兒!”席媽從他手裡接過橙子,都吃完了還不見他說:“怎麼婆婆媽媽的,趕緊說!”
“呃,我,就想跟跟談談,我,個人的問題!”
“終身大事!”
“……”女人就是女人,直覺真敏銳。
“想結婚了!”
“沒沒沒,那還不著急!”
“什麼不著急啊!我還著急抱孫子呢?”
“不是,您這都還不知道我結婚對象是誰呢?怎麼就說起抱孫子的事兒了!”
“不結婚怎麼要孩子!”席媽一說起這事語速就更快了:“再說我怎麼不知道你結婚對象,,!”
席晨見她突然停嘴,又慢慢露出疑惑的表情,有些緊張地問:“媽……您想什麼呢?”
“你沒和小軒在一起!”
“!”席晨噌地站起來,一不小心打翻了葡萄籃,趕緊蹲下去撿。
一定是聽錯了,他想。
“還是又分手了!”席媽焦急地問。
席晨一臉震驚地擡頭看她,大張的嘴裡能塞滿一串葡萄。
“我不會看錯啊……上次跟你倆說起娃娃親的事,我看你表情分明就是偷笑來著!”
“我哪笑了!”席晨紅著臉辯解,一想不對:“那,那您都知道了,還說什麼結婚、抱孫子!”
“我託人問了,好些正規的領養機構,對申請人的審覈條件很繁瑣,尤其是對同性戀人,要求更嚴苛,如果能出具合法的結婚證明,批準的機率會大一些!”
“您想的……也太長遠了……”
席晨仰視著老太太,聽著她一連串的話語,就像是聽天書一樣。
“這有什麼長遠的,這一年來我連孩子的名字都想了八.九個了!”
“您一年前就知道了!”席晨一**坐在地上,忽然覺得原本囤了一肚子要說的言辭,此刻都沒有說的必要了。
“你媽我好歹當了這麼多年老師,早看透這幫小崽子早戀的神情,哪個能逃的了我的眼睛,恐怕我比你看清楚的還早呢?”
席媽又是一副嫌棄的樣子看他,繼續說:“小軒這麼多年陪在你身邊也夠不容易的,你剛上大學時不是交了個女朋友嗎?我都沒敢跟他說,幸好你和那女孩分了,不然小軒這孩子心重,再出個什麼事兒的可咋辦!”
席晨聽她的話,就像是把楊明軒當成了親兒子一般,言語間都透著當媽的那份**心。
“媽……”
“眼眶紅什麼紅,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哭!”席媽喝他,但自己反倒哭了:“你是媽的心頭肉,只要你好好的,媽就開心,再說小軒也是個好孩子,你跟他在一起……媽也放心!”
席晨起身坐到老太太身邊,握著她手,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你倆啊……一起努力,好好工作,不說要做的多好多好,這輩子有個盼頭、有個奮進的方向就行了!”席媽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媽這輩子就希望你健康快樂、無憂無慮的,不管你愛的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對的人、合適的人,媽都開心!”
“媽……”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是多了個兒子,我就是有種嫁女兒的感覺!”
“媽……!”
席晨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