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週末了,學校裡的讀書聲、吵鬧聲隨著一輛輛小車一點點消失了,靜悄悄的,象一座華麗的孤城,就連“貴族小學”那四個張揚的大字都彷彿在閃著寒光,我加快了腳步向大門走去。
他還沒來,但我知道他一定會來的。大學時的往事洗去了我的浮躁,我已經可以等待。天漸漸黑了,站得無聊的我在不經意的轉身間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小小的身影——周小曉,一年三班的語文課代表。距放學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別的孩子現在可能都膩在父母身邊盡享著公主王子的厚待了,可他卻仍在等待。恍惚中彷彿又看到了華麗而空蕩的客廳裡等爸爸回家的自己,不由得鼻子發酸,向他走了過去。
“我在等我爸爸。”他說完很快地把頭低了下去,但在過往的車燈的一閃中我仍看清了他眼裡亮晶晶的淚光,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安靜的小身影透出強烈的孤單感,讓人心疼。於是我也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只好靜靜地看他把玩頸中掛著的兩把鑰匙。
一輛車的燈光從遠處射過來,越來越近,小曉的拳頭也越攥越緊,彷彿在暗暗地和誰較勁。黑色的凌志停在我們面前,是勇。他說他趕一個企劃忘了時間,對不起。我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說今天晚上先去吃日本料理然後聽音樂會,我沒有動,小曉卻生氣地站起身要走。我拉住了他,小拳頭緊而涼:“小曉,這麼晚了,老師陪你回家好麼,餓了吧。”他猛地轉過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輕輕地拉住了我的手。
我打開了車門,小曉遲疑了一下,上了車。車在路上緩緩滑行,向著小曉說的地址開進,誰都沒有說話。突然手機鈴聲響起,是勇的?!芭?,對對,小云是和我在一起……唔,好的,您放心吧,丁市長。”丁市長是我爸,其實是副市長,主管商業。勇是我爸介紹給我的男朋友,人很忙,對我很好??晌覅s總覺缺些什麼,有的時候仔細地品味一下,似乎少了些情,多了些利。其實也不能這麼說,他看我的時候總是很深情的,對我呵護也總是很細心的,這些都可以感受到他是認真的,可我卻總是隻有感動沒有心動。也許他是缺少一些磨礪吧,人太一帆風順了就會使人感覺少了一些滄桑和深沉?!澳阊?,愛的總是胸中有血,心頭有傷的過來人。”我大學的死黨在我黯然退出那場愛情與婚姻的保衛戰的時候這麼對我說。
路程在我的胡思亂想中結束了。我在他的注視中拉著小曉的手下了車。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他真的跟著下了車。我走過去拿掉他叼著的煙,“告訴爸爸說我要照顧一個家長不在的孩子”,想了想,又在他的脣上印了一吻:“少抽點菸,照顧自己?!彼驹跇窍孪驑巧蠌埻撕芫?,並沒有固定的樓層,似乎只是爲了張望而張望。我趴在小曉臥室的窗臺上看他,直到他上車,車開走。臥室沒有開燈。我在黑暗中看他漸行漸遠,不知爲什麼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還沒來得及仔細品味,就被小曉的“爸爸”聲驚醒。
小曉的爸爸高大而俊朗,神情上卻顯得手足無措??吹侥屈N一個大男人在自己面前侷促不安,突然有種惡作劇的小快樂。
“呃……老師,對不起。謝謝,呃……”
“哈……”我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措辭,“好了,不聽解釋,小曉一定餓壞了,你用實際行動來給兒子賠罪吧。”
“這……小曉,對不起,兒子。爸爸最近真的很忙,你也知道爸爸的神聖使命對不對,是男子漢就要支持爸爸對不對,那就看你的實際行動了?!?
他也真能給孩子灌迷魂湯,竟然就這樣衝我笑笑就走了,留下小曉懂事地拿出方便麪準備晚餐。
“老師,你做飯和我媽媽做的一樣好吃。”
“老師,你別生爸爸的氣好嗎,他是檢查官呀,他真的很忙很忙很忙。他說抓住一個蛀蟲就會讓好多孩子有錢上學。老師,什麼是蛀蟲?”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給他盛了一碗湯?!澳憬洺W约涸诩尹N,媽媽呢?”
“以前的時候是我和媽媽一起等爸爸,可是後來媽媽被剛纔那個叔叔那樣的車接走了,再沒回來,就只剩我一個人了?!彼脑捯糇屛衣犉饋碛行┛酀?,也明白了他在見到勇的車的時候緊攥的小拳頭,鼻子一酸,眼睛就溼了。
“老師,咱們去看照片吧,有好多呢,我媽媽也和你一樣漂亮呢!”小曉拉起我走進了他爸爸的臥室。
屋子很凌亂,被子沒有疊,各種衣物書籍散落著。
“老師,你看我爸多帥!”小曉一張張地翻動著他爸爸的照片,張張英氣逼人,但眼裡卻有著隱約的憔悴的傷感。我想我理解他了。一個值得女人心疼的男人。
夜深了,小曉睡了,抱著那些照片。屋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看著小曉甜美的睡相,突然感覺自己有些茫然,不知身處何處又不知何去何從。
門開了,他見到了我,愣了愣。我們就這樣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地對視著,良久我纔想起該離開了。他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於是我便坐著他的掛著公安牌照的車回了宿舍。一路上我們什麼都沒說,到了目的地才發現自己竟沒有回家。
日子彷彿過得很慢,又彷彿過得很快。也許在期待週末的時候很慢,陪小曉等待的時候變得很快。最近爸爸好象一直很忙,勇的應酬也變得很多很多,每次看我的眼神裡彷彿都有很多深意,可是卻總是什麼也不說。隱約中似乎有什麼將要發生了,又彷彿一切都不會波及到我。於是每個週末都陪小曉等他爸爸,等不到的時候太多了,竟也習慣了週末就和小曉回他的家,做飯、洗衣服、做功課、講故事,等他的爸爸。連我自己都驚異於自己適應習慣的能力。
幾個月後的一個晚上,勇把我接回了家。幾個月不見,爸爸竟蒼老了許多。爸爸說你也不小了,和小勇的事定了吧。定就定了吧。可是當勇真的把冰冷的戒指套向我的手指的時候,眼前卻浮起了峰的影子。峰就是小曉的爸爸。
我打落了戒指跑了出去,恍惚中似乎勇喊了我,爸爸說了聲隨她去吧。聲音那麼無力、脆弱,那不是我的爸爸的聲音。
按響了門鈴的時候才發現竟又來到了小曉的家。門開了,是峰。不是週末,小曉不在家。我一言不發地撲進他的懷抱緊緊地摟著他。他遲疑了一下後,摟緊了我。我的淚如雨下。
後來,爸爸出事了。貪污。
再後來,我結婚了,和峰。結婚的那天我帶他去監獄看爸爸。在兩個男人見面的剎那,他們都愣了。
“丁市長,您好。”
“原來是你。看來我的女兒比我眼力好啊。周檢查官,好好照顧小云?!?
姐姐,稿子看完了,有什麼感想?妹妹有沒有進步?呵呵,不知道怎麼有了這樣的一個靈感,所以就記下來給你嘍,希望你能喜歡,其實最主要的是頭兒喜歡,呵呵~~~~
好了,有好消息給我打電話啊,發E-MAIL也好。
等你消息。
工作快樂!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