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者不同於普通人,他們在獲得了強大力量同時,自然也會在某些方面付出一些代價。
比如說治病療傷。
普通人生病後會根據醫生的診斷,或打針,或吃藥,嚴重一點的就住院治療,甚至開刀動手術。
而異變者卻不一樣,強大的身體素質可以使他們免疫很多的疾病。
但是他們一旦生病或受傷,那就不是普通的醫療手段能治療得好了的。
所以專門針對異變者的異變醫療部就應運而生了,甬城第一人民醫院裡的這幢樓就是這種性質的。
平時這幢樓都是冷冷清清的,畢竟現在社會安定,除了一些經常做賞金任務的賞金獵人以及獵取妖獸的獵妖小隊外,其他異變者基本上不會到這裡來。
不過現在這幢樓跟平時可是完全不一樣,用人滿爲患來形容它一點都不過分。
大廳的各個掛號窗口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每個診室也都擠滿了人,看病的異變醫者恨不能自己再長出一雙手,連走廊上路過的護士也是一個個腳下帶風,就差起步狂奔了。
這一切都是因爲那甬城武道選拔賽。
在零階戰開始的前幾天,這裡就忙碌起來了。
那時候已經有大批的甬市範圍內的異變生物來到了甬城,準備參加比賽,這人一多,摩擦自然也就多了,於是很多人擦著擦著就進來了。
等到零階賽開始後,這進來的人數更是一下子暴漲起來。成千上萬的人上擂臺,在上面打得熱火朝天,結果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會產生大批傷者。
於是乎從那天起,這幢樓裡的醫護人員就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每天忙得連軸轉,恨不能一個人掰開成兩個人用。
這場選拔賽對其他人來說是一場狂歡會,然而對他們來說卻彷彿是噩夢來臨,以至於後來他們談起天下武道會就臉色劇變。
現在,不只是大廳和各個診室擠滿了受傷的異變者,連五樓到十樓的住院部也都住滿了人。
在這些住院的異變者裡,斷手斷腳的人算是其中受傷最輕的。
而住院部六樓最右側靠近電梯的一個病房裡,張小凡正無聊地躺在病牀上刷手機,他的右腿正高高地掛在半空,上面打著一層厚厚的綠色特製石膏。
這條腿是他在參加一階選拔賽時被一個手拿鐵棍的對手給打斷的,那還是他的第一場比賽呢,結果就以慘敗收場。
虧他出村時還跟小夥伴們吹噓要拿個一階前一百名給他們看看,這下好了,回去要被他們笑話死了。
張小凡越想越覺得鬱悶,最後一把丟下手機,開始唉聲嘆氣起來,不過當他看到自己旁邊的室友後,心情卻好轉了幾分。
這傢伙可比他慘多了。
他是被棍子砸斷腿,而那室友卻聽說是被狼牙棒砸了胸。而且不是普通的狼牙棒,是一頭肥胖黑熊精的使用的巨型精鐵狼牙棒,當時要不是裁判出手,這哥們肯定當場就成肉醬了。
雖然他現在渾身都是洞,被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但好歹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片凌亂的腳步聲,隨後病房門被打開,進來了一羣醫生和護士,其中一個還是照看他的護士,她調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羣人以一個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年輕醫生爲主。
張小凡認識他,好像是什麼科室的主任醫師,他也不懂這些,只知道這年輕醫生是這幢樓裡舉足輕重的一個人。
看著帶著和煦微笑走過來的年輕醫生,張小凡趕緊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不用起來,躺著吧。”卻是年輕醫生走到他身邊,輕輕地按住了他,讓他重新躺在牀上。
看著年輕醫生臉上露出的溫和笑容,張小凡不自覺地“哦”了一聲,然後就乖乖地躺著不動了。
年輕醫生在詢問了他病情後,就囑咐了他幾句,隨後就去查看他旁邊依然昏睡著的室友。
一羣人圍著那室友交流了一會後就準備離開這裡,前往下一個病房。
不過就在他們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張小凡忍不住問了一句:“醫生,我大概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啊?”
年輕醫生腳步一頓,隨後回過頭來微笑著說道:“很快的,只要按時服藥,晚上好好休息,你的腿要不了幾天就能痊癒了。”
“謝謝醫生!”張小凡聞言一喜,這樣每天無所事事地躺著對生性好動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年輕醫生朝他略一點頭,便繼續朝外走去,留下張小凡躺在牀上,暢想著外面的自由生活。
............
午夜十二點,忙碌了一整天的大樓終於可以休息了。
樓裡的絕大多數房間都陷入了黑暗,只有值班室以及幾處走廊燈還亮著,給這幢漆黑的大樓帶來了些許光明。
而此時的張小凡卻在萬分糾結著要不要按牀頭的呼叫鈕。
他是在爲丟臉皮和餓肚子這兩樣事情糾結。
按了,等護士過來,然後告訴人家自己因爲肚子太餓睡不著,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很丟臉。
但是不按的話,那股飢餓的感覺是如此難熬,一想到還要強忍著這種感覺一直到天明,他就感覺自己要奔潰了。
都怪晚上那碗海鮮麪啦,也不知道是誰做的,居然在裡面加了一塊肉。
作爲一個聞到肉味就難受,咬到肉就要吐的人,張小凡當時就把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了,包括那值班護士特意讓他當面吃下去的療傷藥。
他吐完後也沒好意思跟護士說,偷偷地就把裝嘔吐物的袋子給紮好,埋到了垃圾桶最深處。
他這怪毛病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反正從小就這樣,所以爲了他,家裡人都改吃素食和海鮮了。
肚裡的飢餓感越來越難熬了,張小凡一咬牙,準備按下呼叫按鈕。
只是當他的手指即將碰到按鈕的時候,他卻突然怔住了。剛纔糾結的時候還沒發覺,但是現在的他卻感覺到了一股瀰漫在這片空間裡的濃濃詭異。
安靜,太安靜了!
作爲住院部,哪怕時間再晚,也總能聽到一些聲音的。
不管是醫生護士的走動,還是一些患者的呻吟咳嗽乃至上廁所的聲音,總會時不時地響起,尤其是在深夜的時候,這種動靜更是會被無限放大。
但是現在除了房間牆壁上的掛鐘在嘀嗒嘀嗒死板走動的聲音,他沒有聽到其他任何的聲音,包括一旁躺著的室友的呼吸聲!
整個世界一片死寂,彷彿就他一個活物。
密密麻麻的冷汗瞬間滲出,遍佈他的額頭,那即將按下的手指緩緩地縮了回來,張小凡就在這樣在黑暗中一點一點地移動著,用極輕微的動作把自己放倒在牀上。
他不敢弄出任何動靜,冥冥之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在告訴他,一旦發出絲毫聲響,就會有某種極其可怕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
“叮。”
一道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就在旁邊!
張小凡知道那是樓裡電梯的抵達聲,但是這種聲音非但沒有打破這種死寂,反而使他心中的驚懼驟然爆發,就彷彿有某種大恐怖坐著電梯上來了。
“咔擦。”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隨後便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響聲,其中還伴隨著規律的皮鞋擊打地面的“噠噠”聲。
那咯吱咯吱的聲音張小凡聽到過,是醫院裡那種簡易的移動病牀在地上拖動的聲音,平時醫生們不管是移動病人還是移動屍體,用的都是這種牀。
現在,有人推著這種病牀從電梯裡出來了。
然而到了此刻,張小凡依然沒有聽到任何其他聲音,沒有護士的詢問聲,沒有有人被驚醒的翻動聲,整個世界就剩下來人推動病牀的聲音。
它們就在那空曠的走廊上幽幽地迴盪著,傳出很遠很遠。
“咯吱,咯吱”,“噠,噠”。
聲音離自己的病房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張小凡的心也隨之提到了頂點。
門外一暗,隨後那些聲音突然停下來了,就停在這間病房的門口!
看著門口縫隙中驟然出現的那片一動不動的漆黑影子,張小凡提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的目標竟然是自己的這個房間!